像是印证萧钰心中的猜想一般,刑安苦笑了一声,道,“大周和南楚两皇相争,究其缘由,乃是为一情字。”
“是因为江婉?”
刑安点点头,倏地又想起崔嫣和婉妃那张相似至极的脸。
世间万物皆有章法皆有度,凡事太过总是不好。
是以,红颜薄命,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婉妃和崔嫣容貌显然是太过了,而先皇和萧钰,身在高位,不该有爱。
刑安又摇了摇头,无情无欲、心无所念的人,才能无所畏惧。可是,这世间最苦、最难看破的,不就是“情”之一字么?
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放手,为何会有执念,为何生出那么多是非来?
“皇上,若南楚意在江家,恐怕娘娘会有危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管是因为那张脸,还是身后的财富,崔嫣这一辈子……
刑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萧钰心里顿时一紧,“朕知道了。”
君臣二人各有心思,相视无话。
萧钰想的是,他要如何才能护住崔嫣一生?刑安想的是,萧钰会为这样一个弱点付出怎样的代价?
红颜终是祸水。
但刑安忍不住又想,一个有情有义的帝王,对天下黎民众生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哪怕有一天,如画江山免不了要用鲜血浸染,这个帝王心中依然有一分顾忌。
因为,他的天下,也是她的天下。
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长烛悲泣,不知因何。
良久,刑安才问,“崔家三子,皇上打算何时动手?”
“今夜子时。”萧钰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淡淡道,“东方明珠已经动身,崔家不会拖太久的。”
“倒也是。”刑安点了点头,“皇上打算派何人前去?”
“朕亲自过去。”
刑安也觉得,萧钰是最佳的人选。白芷成了崔嫣的贴身婢女,饮血受了重伤,至于承八——
打架到是个好手,不过身上的戾气太重,让他单独行动,万一不小心把崔家那娃儿弄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刑安又看了看萧钰,君子不立于危墙。萧钰是一国之君啊,这样一次又一次置身险境……
除了提醒萧钰万事保重,刑安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他觉得有点累,但是,刑安知道,这会儿,他还不能倒下。
萧钰叩击桌子的手一顿,“王子阳和侯瑾后日归京,于凤溪那里,或许可以让王家去试探一二。”
萧长胤离京,恭亲王的势力没个主心骨,东方磊躲起来养病,崔浩然也忙着……
给溪太子找事儿,王家是最好的人选。且,王氏世族大家,也不怕得罪溪太子。
萧钰直呼王子阳的名讳,却称刑森的字,亲疏立显。
刑安却是又发愁了。
刑森的腿,终究是个问题。知子莫若父,刑森对仕途权利没有多大的欲望,这一点刑安还是知道的。当然,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船大了,稍有不慎就翻了、沉了。
不管是乱世还是盛世,为一清流,更能避过浮沉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