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萧钰和崔嫣出城没过多久,在营中巡防的顾家三老爷顾延年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把腿摔断了。
他也就比顾延鹤小十来岁,这一摔可不简单,直接把腿骨摔断了。
顾延年将军中事务交给副都统王猛,吩咐下属去刑部做备,便让亲兵带他回家了。
哪知,顾延年前脚才离军营,王猛后脚就造反了。
王猛一声令下,把军中小将们全部抓了起来,不服者直接砍杀,以雷霆之势迅速控制了大营。
顾延年回到顾家时,拥护崔浩然登基的兵马已经集结好,朝京城杀来。
京中御林军、骁骑营护送帝后跟百官前往天坛,京城的守卫薄弱。玄武、青龙二营带兵攻城,如踏空城一般,根本没有遇到一点阻拦。
凉州的百姓永远记得这一天。
杀戮持续了整整一夜。
喊杀声、喧闹声、尖叫声,成为响彻凉州天空的主旋律,官兵见人就砍,不管男女老少。
鲜红的血将凉州古老的街道浸染成暗红的颜色……
萧钰的兄弟们早在十年前就被杀干净了,但是萧氏皇族宗亲还有数百人留在京中。
而这一次他们没能躲过这场浩劫。
夜色褪去,初阳的光芒再次照耀大地时,京城已然大定。
除了还在城外的信王萧克,以及前往天坛祭天的萧钰崔嫣夫妇,京中萧氏族人所剩无几。
崔浩然跪在佛堂里,学者黄氏的样子,拿起木鱼,一下一下敲击着。
他为相十几年,家中积淀不少。崔府很大,这个佛堂地处偏僻,外面的喊杀声其实传不进来。但是,不知怎地,崔浩然就是觉得那些声音就在耳边。
甚至,连空气里都飘荡着血腥味。
他不为这些人难过,也不为他们惋惜,人活着,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们是皇亲国戚,位处凉州繁华地,京城战火燃起,也应成为第一批祭旗的人。
崔浩然手一顿,抬起脸看案上的观音,喃喃道,“老夫真的错了么?”
他的声音并不大,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案上的观音。
眼如双星的观音依旧神情悲悯的看着他的信徒,但是,却给不了信徒想要的答案。
孙氏走了进来,看到崔浩然颓废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佛堂的位置有些偏僻,自从孙氏开始掌管崔家庶务后便离开了这里。从前院过来,行了一路,竟是有些气喘吁吁了。
孙氏在崔浩然边上站定,低低唤了一声,“老爷……”
崔浩然放下木鱼,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雅儿啊,坐,坐吧。”无人时,崔浩然一直叫孙氏的闺名。
“好。”孙氏跟崔浩然微微福身,然后跪坐在旁边。
最开始她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孙氏能感觉到,崔浩然是真的想对她好。
“夫妻一场,老夫对你亏欠太多,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现在,老夫为你沏杯茶吧。”
说罢,崔浩然站起身走到边上,拿起炭炉上烧得正开的水,亲自给孙氏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