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们为何不跪?”赵县令赶紧附和道。提醒亲家们要下跪。
王穰当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氏和王新见到,立即跟着跪下了,并且王新也拉着嫣然一起跪下了。
王穰这回语气不再强硬,而是有气无力的说道:“都怪小人一时情绪激动,忘了尊卑,忘了行礼,求大人和公公饶恕。不过也请大人和公公能体谅一下小人,小人就这么一个女儿,眼看着就要见不着了,心里难免悲伤过了头,一时失了礼节。求公公谅解。”说着,王穰竟落下了泪来。
一想起这下子皓月是真的逃不脱了,那个陪伴着自己16年,机灵可爱、聪明能干的女儿就要远离自己夫妻俩,并且再也见不到她了。王穰就真的,真的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悲伤。
“罢了,罢了,你们快些起来吧。”赵县令装作大量的抢先陈公公说道。
陈公公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由得瞪了赵县令一眼。暗想,这个家伙怎么突然不懂事了起来。
早已走过了很多城池的陈公公,对于这样的场面已经见得多了。生活在宫中,这心肠本就比一般的人冷的多。更何况这种场面他又是见得多了的,已经完全看腻了,也没有什么感觉了。见这场面,他只觉得满心的厌烦,一点同情之感也没有生出来。
“行了,行了,你们快些带我们去见你女儿吧。”既然赵县令已经饶了他们了,他也不好再就那件事说些什么,只好便作罢了。
正事要紧,陈公公早就已经对这些衙役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而心生不耐烦了。此时这几个人在面前刚好,便由他们带路去找王小姐吧,这样也能快点了。
面对陈公公的心硬,赵县令也是无法,可若是真叫亲家自己把人叫出来,也委实太过残酷了些。担当着解围众任的赵县令开了口,是命令手下们的,“你们动作快些,赶紧的、麻利的,去找到王小姐!”衙役们凌乱的、不走心的一一应是,继续磨蹭起来。
再看向王穰时,赵县令趁着陈公公没注意,大喊了一声:“呀!你怎么晕倒了呢!”晕倒了便不算违背陈公公的命令吧。赵县令关键时刻也是很机智的。
王穰闻言,配合的倒地,因着速度蛮快,陈公公回头过来看时,只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王穰,没有发现之前两人配合的事情。
王新看到爹爹倒下,也立即配合的大声喊叫:“爹,爹,你怎么了?”
王氏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看到孩子他爹‘晕倒’了,也是急坏了,跟着喊道:“孩子他爹,你怎么了?怎么了?”
嫣然看到这一幕,与王氏一样,信以为真。再顾不上跟亲爹说话,也趴伏在王穰身边大声喊叫道:“爹,爹,你是怎么了?”
赵县令听着自家女儿的喊声,不禁浑身抖了一抖。赶紧对陈公公说道:“公公,要不我们去那边等消息吧,这里太闹腾了。”他实在是没办法老实的站在这里,听女儿喊,“爹,你怎么了?”就好像他是出了什么事一样。
陈公公也觉得这些人甚是烦,也没再继续让他们带路了,点了点头,跟着赵县令走往别处去了。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烦躁,等消息了。毕竟这几个人现在这个样子,很明显,让他们带路是不可能的了。
手下们磨磨蹭蹭找了许久,陈公公与赵县令移动的速度非常缓慢。过了两个时辰,陈公公终于是忍耐不住了,没再在原地干等着别人给他找出来,而是自己大步迈上前,左右搜寻起来。赵县令见此状,也无法了,只好跟上。
并试图劝说:“公公,这里这么多衙役呢,让他们去找就是了。您何必自己费神费力寻找呢,您说是不是?”
没想到这次陈公公却没再听他的话,而是极度不耐烦的用尖细的声音嚷了一句:“他们动作太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等都等的累了,真是一群废物!”
太阳当头,陈公公并没有察觉到,因为他这一句话而引来的众多炙热的瞪视。第一次阻拦失败,
赵县令便只好一边跟随陈公公的步伐,一边想办法继续拖延住他。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力拖延住这个阉人了,为王掌柜争取最多的逃跑时间。
自己没来得及通知王家不要紧,既然闹进来了,但王家这么大,再有他和手下们带着陈公公绕弯,这消息总是能传到王掌柜的耳朵里吧。他只要尽力拖延,相信王掌柜一定能跑的了的。
赵县令瞬间变成了话唠,东一句西一句的没话找话,也不管陈公公现在是极烦的了。拼着他的老脸,就是要跟陈公公瞎扯,目的就是为了把他多拖一段时间,多拖一会儿,多拖一点时间。
殊不知,他的这些努力都是无用的。只因皓月已经下了决定,既然凤离不愿意娶她,她进宫去又何妨?此时,她乖乖的在房里坐着,只等他们走到这里来,她便会答应,入宫!
王府再大,也是有尽头的,走到了这一方的尽头,一去所获,陈公公快步折返回去,向另一个方向去寻找。这期间,一直有一只聒噪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在他耳边一直烦他,赶了很多次,这只‘东西’还是不屈不挠,一直在说。没办法,陈公公只好忽略他了。
他就不明白了,一想印象极好的赵县令今天是怎么了?现在又是怎么了?是口水太多了吗?不住的往外喷,真是烦死人了。
最开始,衙役们就是根据赵县令的暗示,走的相反的方向,所以必是一无所获的。可是现在,陈公公走完了正好相反的错误方向,径直向前的竟是正确的方向!
这可急坏了赵县令,就怕他真的找到王掌柜,遂聒噪的更是厉害,嘴唇不断的开合。也不管口渴,不管累不累,他现在能靠的就是一张嘴了,只有不停地说。
可到底,终是会被已经完全屏蔽他的陈公公找到的。“那个,那个看上去不错的院落,会不会就是王小姐的?走,我们去看看。”陈公公伸手指向前方的院落,道了这么一句,便迈步而去。
赵县令赶紧干扰道:“不是的,应该不会是的吧。公公您看那院落里也没什么东西,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闺房所在呀!多平凡呀!您看那花,像是女人会喜欢的吗?您看那个......”赵县令绞尽脑汁,一直不停地说、说、说。
可是,却终是没有阻止的了陈公公的步伐。皓月似是听到了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终于舍得开口了。可第一句就是阻止小桃的动作,“小桃,别摇了。”声音淡淡的,似乎被摇的不舒服的人不是她一样。
听到小姐终于说话了,小桃简直是立即就喜极而泣了出来,着急的喊道:“小姐,小姐,我们快走吧!不,是你快走吧,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皓月却是微微一笑,淡定异常的张开了双唇,轻轻吐出一句话,“已经来不及了。”
仿佛是响应她这句话一般,赵县令絮叨的话语传入了两人的耳朵。小桃一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低声念道:“真的来不及了。”
随着赵县令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多时,就有一只脚当先跨进了门来,正是陈公公的右脚。一进来,陈公公就看到了皓月的侧身,和小桃满脸是泪的景象。
用他那把尖细的嗓子问道:“这里哪位是王小姐?”
皓月淡声回答:“我是。”伴着回答,她转过了头来。这是她这四天来,第一次正面面向门口。
“你是来抓我去做那什么秀女的吗?”完全听不出喜怒的语调,皓月此时的镇定简直不像一个正常人。
赵县令在一旁看着这样的王掌柜,整个人都傻了。他怎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呢?他怎么感觉王掌柜,这是要跟陈公公走,去进宫的感觉呢?
陈公公整个人也呆住了,积攒许久的怒气,瞬时消失殆尽。他心底现在只有一句话,‘世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人呢!’此女的相貌,真真是胜过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这样的样貌,真的是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得存呀!可,可他今天又是确确实实见到了这样,这样如天仙般的人儿。
“公公,你是来带我进宫去的吗?”比耐性,皓月更是差。见到她的相貌发呆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这次她真的,真的很没有心情等下去。
“啊?是,是,是的。”被皓月提高音量的一句话喊醒的陈公公,赶紧应声道。
“那么,你介意稍等我一个时辰,再带我走吗?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做完了才能走。”皓月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介意,不介意,姑娘请便。”陈公公看到皓月,就像是看到了升官发财的大路在向他招手,无论皓月有什么要求,他当然是答应的啦。
“那谢谢公公了,麻烦你先出去好吗?”这么多人在这里,皓月觉得心里很是烦躁。
“好,好。”应声的够快,会转身,陈公公一边推着众人,一边尖细的喊着:“都出去,都出去!”
因着赵县令的奋力拖延,听到风声而赶回家里的沈晨和沈虎,赶紧奔着皓月这里前来。当沈晨看到院子里站满了人时,他脑子中叫做‘理智’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断。想都不想,沈晨作势就要往前冲,他也不知道他冲过去能干嘛,就是要跑到那边。
还好成熟了的沈虎尚有理智,拦住了沈晨。
被拦住,沈晨自是不乐意的,大声喊道:“你抓着我胳膊干什么?快放开,快放开!”
沈虎本身对皓月就是有感情的,此时见到此情此景,他也明白皓月难逃这一劫了,心中本就难过不已。现在又看到沈晨这副样子,雄壮的汉子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哭着说道:“哥,哥,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沈晨的力气哪有沈虎大?挣脱半天,都没有挣脱开沈虎的手,沈晨都快红了眼了,大声对着沈虎喊叫道:“冷静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好冷静的!皓月要进宫了,皓月要成为那个糟老头子的女人了!你嫂子没了!”
终于,如今变得低调了的沈晨,清清楚楚的说出了自己对皓月的心意。他的心里,一直都有她,从来,不曾改变过!
沈晨吵闹的声音够大,在屋内的皓月也听的清清楚楚。听闻他这句话,
皓月一笑,低声念了句:“谢谢。但对不起,注定今生,我是要负你的了。”
陈公公和赵县令自是也看到了沈晨和沈虎在院子外吵闹的画面,只是,陈公公没兴趣去理会。世间痴男怨女多了去了,再说王小姐又是长成这般模样,爱慕她的少年自是不会少,没有什么好惊奇的。
而赵县令看着这一幕,甚是惊讶,他都不知道,原来沈掌柜一直想娶王掌柜来着。
‘唉,不过现在都晚了。’赵县令在心里甚是同情沈晨,并为他感到可惜。‘怎么就不早一点下手呢?早一点下手是不是不一定就成了?’赵县令不知道,沈晨明示暗示多次,可皓月心里没有他,就是没有他,怎么样都无用,无论早晚。
“哥,你别闹了,哥。”听着沈晨的话,沈虎只觉得更是心酸,对不上什么话了,只有如此劝道。
“对了,虎子。”沈晨突然停止了挣扎,“你不是个什么什么大校尉吗?你去跟那个公公说说,说说,让他放了皓月好不好,放了她好不好?”沈晨的眼睛现在是彻底红了,里面满是泪光,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哀求的意味。
“没用的哥,没用的,圣意难违啊!”对于自己帮不上忙,沈虎心里也很难受。
“什么难违?有什么难违?你怕那个糟老头子干什么?虎子,哥求你,哥一辈子也没求过你几次不是吗?哥现在求你,求你去求求那位陈公公,让他放了皓月吧,放了皓月好不好?”最开始还是癫狂的大吼,最后却又恢复成了哀求的语气,并作势要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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