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渡过灵劫的小蛇身上，其实正在发生一个缓慢的蜕变。
南荒千年气运承载一身，自然有着诸多玄妙。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小蛇显然也是焦急到了极致，将自身速度全力展开，身体之上再度有着淡淡的黑火浮现，犹如一道淡淡的黑色闪电，自空中闪烁掠过。
这一处荒山，徐长封花费了不断的时间才找到，但在小蛇的急速之下，四周的景物飞快地模糊，两个时辰后，玄武部那熟悉的轮廓便已是近在眼前。
守在大门处的两个玄武族人只感觉眼前一花，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被一股劲风扑在了脸上，不由得大惊，连忙大叫：“敌袭！敌袭！”
“莫要慌张。”一股无形的力量忽然弥漫开来，使得二人的声音传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抬头看去，见到自家祭祀面色温和，两人的神色这才微微一缓，却仍是忍不住问道：“祭祀大人，那是......”
“寒无客卿。”云武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老祖下了法旨，可直接放他前往，你二人继续守护。”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目中的震惊，低声应了一声，走回了原本的位置，内心却是忍不住嘀咕。
那位司龙之争中取胜的寒无大人，自身实力竟也如此强悍么？
刚刚那般速度，让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简直堪比圣人了。
云武看着那一道黑色闪电向着玄武部更深处钻去，也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千年一封神，南荒气运竟是落在了你身上，不知是福是祸......”
以小蛇如今的灵智，只需依据着冥冥之中的那股感应，便能够准确地向着玄武大圣所在的那座巨峰飞去。
只不过从玄武部中穿行而过，用时最短罢了。
而玄武部中央的皮帐之中，玄武族公玄祝也是睁开了双眼，眼中流露出深邃之色。
“金乌气息......寒无已经与金乌大部的圣人交过手了么......”
“还有他身下那只凶兽，应当便是洪荒时早已灭绝的巴蛇了......”
“此子福缘当真有些深厚。”
而玄武部第三圣人，猎公天光，虽然也察觉到了小蛇的到来，但同样得了老祖旨意，对此没有反应。
于是，在小蛇的极速之下，眨眼时间，便跨越了重重距离，来到了徐长封当日面见玄武大圣的那座巨峰之前。
此刻的巨峰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小蛇到来，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掌。
此掌一出，周围的环境便骤然缩小，小蛇所化的黑色闪电，也因此受到影响，陡然缓慢下来。
远远看去，似乎这一片天地都被困在老者手掌之中。
“你这小家伙刚刚渡过灵劫，莫要如此急切。”老者温和一笑，小蛇背上的徐长封不知何时竟已是漂浮在他的面前。
小蛇身上黑火腾起，但在玄武大圣的神通之下，却是毫无用处。
“渡过灵劫，吞了部分金乌本源，你还是需要好好炼化一番。”老者眼神一动，小蛇神魂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侵扰。
随着身上的黑火散去，小蛇也蜷缩在了一起，陷入了沉睡之中。
老者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徐长封，似乎一眼便能看穿他的状态，摇了摇头后，一指点在他的胸口。
这一刻，徐长封原本干涸的气血迅速地充盈起来，化作了一道漩涡，不断地将他体内的金乌真火卷入其中。
“醒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朦胧状态下的徐长封精神一震，从那无边混沌中挣脱，禁不住满头大汗。
看向面前的老者时，他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心神落在体内，察觉到体内气血的变化，他的神色一变。
“汤谷也是涅盘第二境的圣人，他的金乌本源，的确非你可以承受。”老者悠然说道，“如今我动用你自身全部气血，将他的金乌本源锁在你体内，算是暂且保住了你一条性命，但......”
徐长封心中一凛。
老者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也是因此，本源道之上，你难以将气血继续深入骨骼，更是无法涅盘。除非以灵境仙力强行将金乌本源彻底炼化。”
徐长封眉头紧锁，道：“那样一来，我的气血也会大损吧。”
老者点了点头。
徐长封苦笑道：“前辈对此没有解决之法么？”
老者闻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声问道：“你想继续走本源道？”
沉默。
徐长封沉默良久，方才道：“前辈应当已经看出，我神魂受到天道反噬。”
“前辈先前所说的受限天道，我也已亲身经历。仙诀固然是正统大道，但......我更不想受制于人，便是天道也不行。”
“此前晚辈曾听闻有人言，我命由我不由天。当时只当是玩笑之语，如今细细思量，却是别有感悟。所谓修士，无非是执本心，寻本我，逆天而行罢了，若是没有这般觉悟，还要在心中去祈祷天道睁眼闭眼之幸，岂不可笑？”
徐长封双眼之中有着浓浓的坚定之色，道：“斗胆敢问前辈，可有根治天道反噬之法，纵使舍弃养神诀的万般玄妙，晚辈也无怨无悔！”
是的，自从明悟了自身大道，徐长封心中便有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放弃养神诀。
即便此举会使他丧失如今最为强大的底牌，灵识之力，也在所不惜。
他不想让自身沦为天道的傀儡。
若是继续修炼下去，迟早有一天，他的大道将会与天道冲突。
届时的道争之下，他根本没有半分机会。
听完徐长封的话语，老者忽然笑了。
“你肩负寒门振兴重任，因此放弃养神诀，可曾想过因此而牺牲的寒门先辈？”
徐长封冷静答道：“若是寒门彻底沦为天道的代言人，失去了自身意志，这样的寒门，振兴何用。”
此言一出，虚空之中陡然有着惊雷炸响。
这是天罚前兆。
当日为了得到养神诀，徐长封在寒风面前立下天道誓言，如今他此言一出，天道有所感应，已是给出了警告。
肉眼可见的，一丝丝黑云缓缓地自云层深处钻出。
“滚！”老者一声低喝，大圣之威展露无疑。
这一刻，天空之中的劫云陡然震散开来，一丝丝黑气消失无踪。
一声退天罚，大圣神威，恐怖如斯！
徐长封站在那里，面容平淡，一动不动。
纵使今日玄武大圣不出手，天罚降临，他的大道也绝不会更改半分！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来到此世，可不是为了振兴寒门，或是成为天道傀儡。
他要真正站在此世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