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偏殿里厮混了几天之后终于走了出来,此时魔尊已经带着苏沐玲等人把他们这次要来魔界找的魔晶给拿了回来。
但是在魔尊带人离开那个祭坛之时,并没有注意到它上面逐渐黯淡下去的光辉。
苏沐玲等人这回见到钟无名和谢寻幽的时候,他俩的关系较之以前显然更进了一步,但凡离这俩十米之内都能感受到他俩之间黏黏糊糊的氛围。
闹了这一通之后,他俩干脆也不装了,小情侣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看得一旁的魔尊是一愣又一愣。
苏沐玲翻了个白眼,捂住了旁边小天的眼睛,生怕教坏小孩。
一顿简单的寒暄过后,魔尊拿出了那块魔晶,放在众人面前的桌上。
钟无名和谢寻幽同时感觉到这块魔晶之上极为邪恶的气息,连着整个人都有些不舒服起来。
苏沐玲站在一旁双手抱胸,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我记得当时将这玩意儿丢到魔界的时候还没有这么邪秽。”
“这东西的怨气变强了不少。”她皱了皱眉,想不清楚原因,掀起眼帘扫视众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钟无名闻言上前伸手悬在魔晶上方的位置,只见她的指尖有微弱的电流生出,在一瞬间扩大包绕了整颗魔晶,幽蓝色的雷电彻底裹住这颗纯黑的晶石。
众人看见魔晶里头的浊气被生生逼将出来,同幽蓝色的雷电缠在一块,发出滋滋的声响,而这泄出来的浊气几乎源源不断。
钟无名眉眼一沉,收回手下了结论:“这种程度的怨气不杀个几千万凡人都没这样的效果。”
“这应该不是神医谷能收集到的怨气,再怎么说它也不可能动了这么多的人。”
魔尊也跟着捏了捏眉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也未曾拿过这样强大的魔晶。”
*
钟无名这些日子一直在绞尽脑汁想着能不能说服阿幽,让她再去一次禁地的悬崖,她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很吸引她。
谢寻幽几乎事事都顺着她,但这件他却怎么也不松口。
谢寻幽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着记录创世神生前的典籍,自从他接触了瑶光城中央的那道光柱之后,他好似想起了些什么。
他怀疑创世神就是陨落在魔界的禁地里,而当时见到的可能并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曾经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他才如此刻骨铭心。
可惜无论是魔界还是凡界,创世神留下的只有无数的奇闻轶事,但对于祂的生平经得起考量的传记几乎没有。
人们也许知道创世神一辈子到死都神秘的很,知道祂曾经劈开了仙凡两界。后世还给祂安排了无数红颜蓝颜知己,却没有什么人真正的知道创世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谢寻幽在魔尊殿的库房里头翻找了很久,没能找出来什么典籍,只能找到几个雕刻得粗糙的木雕,还有偶然在墙角发现的像是涂鸦一样的痕迹。
那个墙角堆了一堆古旧的宣纸,而被一叠宣纸遮住的墙上,被歪歪斜斜的刻满“想你”这两个字。
谢寻幽蹲下身来伸出指尖去摸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好似一时之间看见了,万年前有那么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倚坐在这个光芒照不到的角落里,用着自己的指甲往墙上一下又一下的刻着字。
刻到指甲被磨断,十指都流出血来。
谢寻幽顿了一下,垂下眸子,而后抱起这一叠宣纸,承在膝上一张又一张的看着。
写在宣纸上的字迹混乱,不是写着“想你”就是写着“尊上”,还有着一些乱七八糟像是涂鸦一般的东西。
等到谢寻幽翻看到一半的时候,他手里拿起一张宣纸举高来看。
电光火石之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立马站起身来,将库房中间的杂物统统施法搬开,而后顺着宣纸的顺序一张张将它们铺在地上。
几乎铺满了整个空出来的位置,谢寻幽往后退了一步,而后调动自己体内的光灵根,蹲下身将灵力输入这些看似毫无联系的宣纸之中。
面前光芒大作,谢寻幽站起身来仔细盯着光辉的变化。
等到光芒缩成一道道细线之时,他终于看清了这些宣纸之上留下来的讯息。
只见灵力萦绕于宣纸之上,在被铺了满地的纸上勾勒出了一幅画像——
那是谢寻幽曾在梦里见过千百次的画面。
那人的容貌同钟无名几乎一模一样,不过额间多了一点朱砂,眸子也变成了纯粹的耀金色。
但是她看起来不爱笑,眉目之间满是漠然,眼尾下压,威仪俨然。
画中的她乘风而来,柔顺的如瀑长发在风中飘散,而她一手拿着刚刚摘下的面具,一手朝画外人伸了过来。
谢寻幽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这幅画。
无名就是曾经的创世神没错。
他还注意到在这幅灵力勾勒出来的画的右上角有着几个小字——“须弥山”。
这是……想要同他传递什么讯息呢?
这些日子里,苏沐玲在尝试着毁掉带回来的这颗魔晶,而钟无名则去寻找出去魔界的方法,同时再去了解了解魔界关于仙帝的那些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接弄碎魔晶会导致里面怨气的泄出,所以比钟无名和谢寻幽想象之中要棘手。
苏沐玲她在神医谷覆灭之后的几十年里找回了神医谷丢失的镇谷法宝,据说可以彻底毁掉魔晶,于是她正尝试着将这颗魔晶一点点瓦解。
而钟无名这边,几乎每一个人都告诉她出去魔界只能等个三十年,而且他们还不一定能抢得到魔界出去的名额。
钟无名想起那个炼器宗的方修远,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这位宗主欺骗了他们。
与此同时,魔尊弑星整天缠着要和钟无名比斗,钟无名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大病,上赶着挨揍。
弑星不用灵力跟钟无名打斗几乎没有任何胜算,每每都被钟无名打个鼻青脸肿。也幸好他们是在魔尊殿里头切磋,不然让其他魔界的修士看到,魔尊这个名头可就不保。
钟无名原先是不耐烦的,但弑星这个人也是足够抗揍,不屈不挠,渐渐变得难缠起来,她也变得认真起来。
在两人再一次结束了切磋,到之前的那家牛肉面馆子吃面的时候,弑星同她讲起了魔界的天门。
钟无名给自己的面撒上了点葱花,边埋头吃着边听他讲起这些年魔界天门的变化:
“祖先们留下来的古籍上记载,天门刚刚出现的时候几乎是每个月都会开放,那会儿魔界同凡界的交流很多,也经常能到凡界获取一些生活所需。”
弑星搁了筷子,浓黑剑眉皱了起来,“但随着时间流逝,天门每次开放的时间相隔得越来越长,能够自由出入的人数也随之变少。”
“等到了现在,天门三十年一开,每次出入不到十人。”
钟无名听着听着也没了吃面的心思,将筷子搁在桌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那边的仙界天门也还是按时开的。”
“不对。”她刚说出这话就想起了进来魔界之前那提前下凡的仙界之人,“他们甚至找到了不通过天门直接到我们凡界的方法。”
弑星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吗?”
钟无名摇了摇头。
弑星见状也只能深深叹出一口气:“就是因为现下的情况,我们这里的人大都被迫遭受着越来越艰难的生活。”
“你知道我们这里只有永夜。”他仰头从店铺的镂花木窗看出去,“所以我们崇拜光明。”
“万年前仙帝陛下曾经为我们这里带来过光明,还将当时的浊气怨气一扫而空,于魔界边缘建立了净化的祭坛。所以在后世人的眼中,他成了所有人信仰的神只。”
“极端一点的认为杀了仙帝陛下来祭祀天地就能重获光明。”弑星低下头来,“温和一些的人则认为仙帝陛下总有一天会带他们走向光明。”
钟无名掀起眼帘看他,不由得问:“那你是哪一派?”
弑星听见这话低低笑了一下,拿起筷子搅了搅碗里头的面条:“我哪一派都不是。”
“我从来不认为有什么外人能拯救我们,我一直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他又补了一句:“但我感激仙帝陛下为我们做过的事。”
钟无名冲他笑了笑,重新打量起了这位魔界的尊上,像是个能干成事的。
弑星吃着面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哦,还有你们这些外界之人修为受压制的问题也是近这百年间才出现的。”
钟无名闻言一拍脑门,发觉自己一直忘了一件事:
“我的修为好似不受压制啊。”
自从她那次昏迷之后,修为没有像刚开始时被压制到元婴期,而是恢复了正常。
弑星还没来得及问她是怎么一回事,远远便听见了一声嘶吼:“魔尊殿下!”
他们齐齐扭头看向牛肉面馆的门口,只见一个人御剑俯冲而下滚到店门前,身上全是伤,连滚带爬的过来:
“魔尊殿下!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