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萧静被他噎得说不出话,瞪大眼,看着男子刻薄的模样,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啧,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去要求别人。”阿卿冷嘲睨了她一眼,加快脚步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
萧静咬着牙,看着男子离开的身影,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忍住,愣是没有脱口而出。
小水半夜过来想炉子添点炭,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地上躺着被拔了衣服,昏迷过去的士兵,他心中暗道不妙,连忙冲进去,果然见到床上空无一人。
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的小水此时正急得团团转,听到门口响起的脚步声,见阿卿掀开门帘进来,他大呼松了口起,连忙上前道,“公子,你去哪了?吓死奴了。”
“睡不着,出去转转。”
阿卿随口敷衍了一句,将身上的兵服脱下,重新躺会回床上。
“军营重地,萧老将军能将公子安在这里已是不易,为了公子安全着想还是少往外走些。”
“嗯。”
床上的人闭着眼,应了声。
小水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抿了抿唇,也不敢过多唠叨,只能默默捡起地上的衣服,将那个昏迷的士兵拖了出去。
次日天没亮,阿卿便唤来小水说自己饿了。
小水正准备去厨房那边给他弄点吃的,阿卿却非闹着说要跟过去看看。小水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他一块过去。
军营的厨房也是一个临时搭置的简陋帐篷,负责掌勺的厨子是个矮胖的女人,身上穿着的士兵服几乎要绷不住她那一身的横肉。
小水来着阿卿来问吃食的时候,那厨子正架着锅,将里面热好的羊奶盛了一碗递了过来。
阿卿伸手接过,闻着里面臊味又看了眼小水手中干巴巴的面饼,顶着空空的肚子却忽然没了想进食的胃口。
厨子见他这般模样嗤笑了一声,“这里可不比凤都,能有口吃的添肚子就不错了!你当战场上是给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寻欢作乐享清福的地方?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说着手中大勺重重敲在铁锅上发出刺耳声响。
彭厨子历来瞧不起这些柔柔弱弱除了吟吟诗秀秀花所谓的大家公子,在她的眼里那就是供有钱人取乐的玩物。还不如讨个身体扎实的男人,能干活还好生养。
哪里像这些男人磨磨唧唧,挑三拣四,事还多!
若不是萧老将军提前有吩咐过,彭厨子觉得者一杯羊奶半块饼分给他都是浪费食物了。
“你!”
小水气的不轻,上前就要跟人理论。
彭厨子根本懒得理他们,转身冲着不远处的士兵喊道,“你,还不把萧老将军的东西给端过去!”
“等下,我肚子疼去趟茅厕!”
“你快些!别等吃的凉了!”
那士兵捂着肚子应声,一路小跑着朝帐篷后绕道跑去。
彭厨子说完又转身到别处忙活自居的去了。被无视的小水只得压了怒气冲阿卿道,“公子,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吃的。”
阿卿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帐篷。小水在里面东翻西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米和青菜,打算起锅煮个青菜粥。
阿卿看着灶台上已经装好的吃食挑了挑眉,萧山的吃食和下面的士兵一样,除了羊奶和面饼另外也就多了两碟干菜。
他悄悄地走到灶台前,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药粉,许是怕萧山漏了那样儿,他索性几样吃食上都撒了些,刚挪到羊奶的杯子上时,身后冷不丁响起女子嘶哑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阿卿吓了一跳,手上一抖,药粉撒出来不少落在灶台上。身后站着的女人显然也看到了,他撺着纸包往身后躲的手已是欲盖弥彰。
迎上女子的目光,阿卿心中没由来一阵发慌,可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杀人这事她昨晚不是已经知道了,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想到这里,阿卿昂起下巴,摆出一副被抓了现行随她处置的模样。
张卯看着桌上的药粉,顿时了然,没有直接戳穿他,而是意有所指开口道,“漠北这边环境恶劣,知道粮食对于军队来说的重要性吗?”
阿卿有些意外看向她。
张卯端起灶台上的吃食,一样样将它们倒进了旁边的火堆里,沾了剧毒的食物被火焰烧的“滋啦滋啦”冒着黑烟,空气里散发着刺鼻难闻的味道。
她唤人进来将自己的那份食物给萧老将军送过去。
阿卿转身欲走,忽然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臂,还未开口,只觉手腕上一沉,耳边传来“咔哒”一声金属脆响。
“你这是做什么?”
阿卿挣了挣手上的铁链,愠怒出声,“你给我放开!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信不信?”
张卯轻轻勾住他的下巴,玩味笑道,“男儿家家的,长得一张这么漂亮的脸,怎么成日喊打喊杀的!这么凶到时候会嫁不出去的。”
“要你管!”
阿卿气得扬起铁链朝她脸上甩了过去,张卯连忙松了手退开身子,她一把拽住链子不由分说拖着他就朝外走。
阿卿被她拖得身子一个踉跄,骂骂咧咧跟上,一路上遇到不少士兵恭敬朝着张卯打招呼,惊异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男子身上。
阿卿怒声喝道,“混蛋!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
张卯头也不回说道,“带你去看看地狱是什么模样!”
阿卿闻言神色一怔。
张卯带着他出了营帐朝着一处山上爬去,上山的路陡峭崎岖,很多时候都只能攀着凸起的岩石上去。
阿卿喘着粗气,没了内力的他,身子体力大不如从前。
张卯好几次停下来朝着他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却被他赌气避开,到最后阿卿愣是拼着一股气劲咬着牙爬上了山顶。
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阿卿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
这个山顶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两军前线的战事。整个旷野上黑压压的军队踩踏着脚下同伴和敌人的尸体,顶着如雨般的箭矢,手里不停挥舞着兵器朝前压去。
大片的兵卒倒毙于横流的血泊之中,身后马上有人举到而上,弥漫的硝烟在空中飘散,即便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随风飘来的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满目都是尸体海,令人毛骨悚然。
阿卿不是没有杀过人。
毕竟从小在马贼中生活长大,可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胆寒生畏,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场原始的屠杀。
她们并不会武功,每个人打的毫无章法,都是拼借着在生死间磨练出来的本能躲避发起攻击。
漠北的人本就生得高大,一个个威猛好战,这么旁大数量的一只漠北军,就算他的武功还在,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战场上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