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亲事很快订了下来,就在月末,时间很赶。整个苏府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在匆匆忙忙筹备着她们少主子的婚礼。
因为婚前新人人不宜见面的习俗,所以阿卿暂时寄住在了张柳在城里的宅院,对外宣称是姐弟二人的远亲。
刘知府原本还经常以苏成芮为“别人家孩子”的模范,经常教育刘小连的不上进。刘知府并不知晓这其中的缘故,对于苏成芮辞官回乡还颇为惋惜。
刘小连从凤都落了榜回来之后别提有多高兴了。
“苏侄女,你说你这在凤都官做的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想着要辞官回桐城了啊。”
苏成芮无所谓耸了耸肩膀,扯着嘴角调侃道,“伯母,这官长水深难混,您瞧瞧我这一不努力就得回家继承家业了。”
她神色露出几分沮丧。
刘知府想起苏家那颇为雄厚的家底,一时间被她这番话语给噎住。
当个一方首富的继承人,真是委屈了您嘞……
苏家现在完全是顶峰时期,财力人脉比从前更盛。别说苏成芮现在做生意的手段比她娘有过而无之不及。
就算她是回到从前那游手好闲的状态,留下来的财产也够她嚯嚯好几辈子都用不完。
“你别听我娘瞎说!”
刘小连约着杜淳儿出来,三个人又混在了一块去街上的铺子里给好友置办成亲用的东西。
几人来到花时浓去取喜服的时候,刘小连用手肘撞了撞苏成芮的肩膀,“怎么样?本小姐上次给你准备的东西不错吧?”她嬉笑冲她挤眉弄眼。
一旁杜淳儿闻言有些好奇出声问道,“什么东西不错?”
刘小连笑得越发暧昧,“你好奇?改明天姐们也给你送一件。”
“好啊好啊!”
“噗。”见杜淳儿拍着手兴高采烈的样子,苏成芮差点没忍住将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日子在忙碌充实中飞逝,转眼间便到了大婚的这一天。
一大清早,鞭炮声便已经响个不停,整座苏府都被喜庆的气氛笼罩着。
毕竟是首富千金娶亲,声势浩大,街道上早已占满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无数双好奇的目光似要将那红色的轿子盯穿一般,都想看看究竟是何等天仙的人物竟能让如此优秀的苏家小姐都忍不住动了心。
可奈何那轿帘将里遮得严严实实,愣是没透出一丝缝来。刚还有些失望的众人很快就被后面的陪嫁吸引了注意力。
轿子后陆陆续续跟着一长条的队伍,三五两个人抬着绑着红绸的礼箱。
百姓们看着面前经过的箱子,心中默默数着,一、二、三、四……十、十一、十二!
大伙眼睛随着数字的推移逐渐睁圆。
张家这位新入门的夫郎竟然带了足足十二箱的陪嫁!
要知道就连桐城里有钱人家的大户公子出嫁都不一定能拿的出这么丰厚的陪嫁礼。
“天呐!没想到张掌柜家的这位远亲竟然这么有钱?”
“那可不?本以为是张家这位远亲攀了高枝儿,没想到人家自个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这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百姓们唏嘘赞叹。
见过阿卿容貌的,都以为是他以美色侍人,祖坟冒青烟入了苏大小姐的眼。这十二箱嫁礼一出,让城中原本嫉妒阿卿的年轻公子纷纷自惭形愧。
其实这些都是苏成芮私下命人置办,然后以张宁姐弟以娘家的名义送出。这是阿卿和她的婚礼,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她希望阿卿能够风风光光嫁给自己。
阿卿原本以为今天一天会难熬,毕竟这段时间住在张家,张宁没少同他说成亲的礼节是如何繁琐。
又是拜见长辈,又是祠堂祭祖,各种流程走下来基本都是大半天吃不了东西。到了新房里还只能等着妻主掀了盖头之后才能活动,又累又饿。
可意外的是,阿卿从进了苏府后,白江便一直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偷偷给他塞上一块小点心不说。除了拜天地,基本其他的一切从简,就连祠堂祭祖这一部分都给省了。
用苏李氏的原话说是,考虑到祠堂常年供奉香火,麝香味浓怕对女婿的身子不好。
到了新房后,喜公又很贴心地将事先准备好的浓汤和点心端了过来让阿卿食用。
阿卿半掀着盖头,看着面前的冒着热气的食物狠狠咽了咽口水,却依旧是有些忐忑询问道,“不是说妻主没进来掀盖头前,不能擅自活动吃东西吗?”
喜公闻言乐得合不拢嘴,摆手笑道,“哎哟,公子您身子金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哪能让您饿着肚子啊?快吃吧!”
阿卿皱了皱眉。
一时察觉不出他的这番话究竟是哪里有些不对劲。本来就饿着肚子,耐不住喜公再三相劝,端过碗便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了后,喜公又重新给他盖好了盖头。
阿卿端坐在床上,虽然一切礼节从了简,又贴心没让他饿着肚子,可大半天这么折腾下来还是有些筋疲力尽。终是忍不住歪靠在一边床栏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相比之下,苏成芮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么多宾客敬酒下来本就喝了不少,结果还要碰到张柳、刘小连和杜淳儿这一个比一个能闹腾的,就连许夜和出神入化姐妹都开始跟着起哄。
一直持续到大半夜。
苏成芮被惯得酩酊大醉,几乎连路都快走不稳了,还是李茂最终发了话,众人才肯放过她。
苏府的下人搀扶着她瘫软的身子一路进了院子,到了新房门口。原本还如软泥的女子缓缓直起了身子,迷离的目光顿时清明一片。
她要是不装醉,那些个家伙估计喝到天亮都有可能!春宵一刻值千金,她才不要浪费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跟这些个大老娘们待一块儿!
苏成芮挥手遣退了下人,推门朝屋内走去。
屋内的男子显然才刚刚睡醒,整个人歪着身子还有些犯浑。一听到开门声顿时清醒,整个人僵直了身子,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搁在腿上的手,不安地绞动着衣摆。
喜公笑嘻嘻地将秤杆递了过来。
苏成芮伸手接过,挑起盖头一角,随着盖头掀开,下面缓缓露出下面粉白的脸蛋。苏成芮一眼不错地瞧着,往常深邃的眸子此时在烛火的映衬下,亮得有些吓人。
苏成芮平日里显少穿艳色的衣服,同她做总督穿的枣红色官服时威严正经的模样不同。
如今一身红色喜服,头戴金冠,倒是有了从前几分风流时做派,可偏偏眼中少了几分轻佻,让人看着只觉俊逸非凡。
凤冠金色的珠帘后,男子低垂着眉眼,接触到女子直白的视线,描绘着精致妆容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羞涩,美得令人窒息。
新房里伺候的下人和喜公领了赏银后,高兴地退了下去。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实在他们也不是头一次单独相处,可阿卿不知为何有些无端地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