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到东湖院,苏成芮屋子里寻了一圈却没有见到阿卿的身影。她来到桌案前,看着上面摊开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写着的几个字挑了挑眉。
这家伙,自己一天没盯着他就开始犯懒了?
苏成芮转身出了门,沿着后院的池子边一路寻了过去。穿过长廊没多久,便一眼瞧见了那坐在亭子里发呆的瘦小身影。
男子正坐在树下的石块上,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那白净的小脸上打下斑驳金影,身上着淡黄色的衣裙衬得他愈发清丽脱俗,远远望去,就是一副静默美丽的画。
当然前提是如果能忽略他此时的动作的话。
阿卿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珠快速朝四周扫了一圈,见现下无人后,掀起自己的衣服,不时皱起眉头,嘴里嘀咕着什么。
应该不会怀孕吧!
他盯着自己那白花花的肚皮,眼中浮现忧色。
目光失神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面似乎隐隐浮现出一张女子淡淡的笑脸。阿卿目落在她抿起的樱唇上。
不由地抬起手抚上自己高高肿起的唇瓣。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昨晚两人相拥亲吻的画面,阿卿面颊一阵滚烫。
这人平日里看着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没想到她竟然……竟然对着自己做这般不知羞的事!
“我说这里什么时候养了一只爱吃又偷懒的小野猫了!”女子调侃的话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声音少了平日里的清冽,如泉水般悦耳动听。
阿卿被吓了一跳。
转过身,见到笑吟吟看着自己的苏成芮,乌溜溜的眼睛骤得一亮,欢喜起身道,“苏苏!”
苏成芮目光落在他那乱糟糟的头发上,眉头一皱,“干什么了你,这才一个上午,怎么头发又弄得这么乱?”
“扑蝴蝶!扑蝴蝶!”
阿卿笑眯眯说着指了指前面花丛中扑扇着翅膀的两只彩蝶,“花蝴蝶真好看!”
他说着起身又要上前,却被苏成芮拉住手臂。
“走啦,先回去,给你带了点东西。”
阿卿闻言欣喜睁大眼,“好吃的?”
“你猜。”
苏成芮冲他狡黠一笑,拉着他回了屋。
暮雨刚将手里大包小包的油纸袋放在桌上,那小脑袋便好奇地凑了过来,吓得她身子一抖,连忙退了好几步。
苏成芮淡淡睨了她一眼,“干什么大白天跟见鬼了似的,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
阿卿眨了眨烟,在苏成芮看不到的地方,冲着暮雨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鲜红的唇瓣勾起一抹凉凉的笑意。
待苏成芮转过身来时,脸上顷刻间又恢复了往常天真的模样,那变脸的速度简直让暮雨咋舌。
暮雨身子一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姐若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行了个礼,立马转身退了下去,那动作快得,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他似的。
苏成芮不由皱起眉头,“这暮雨……”奇奇怪怪。
“这些都是什么?”
阿卿凑到桌边,用鼻子嗅了嗅,好像闻到了一阵香味,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面前最大的那个油纸包。
“小鼻子还挺灵。”
苏成芮笑着将油纸包打开,诱人的焦香扑鼻而来,里面是一只已经切好的烤鸭。
“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随便买了几样。”她说着又将其他的相继打开来。
每开一个纸袋,那双哧溜溜的小眼睛就亮堂一份。
果脯、各式各样的糕点,琳琅满目的吃食铺满了整张桌子。
阿卿欣喜欢呼一声,迫不及待朝着烤鸭伸出手。折扇的玉柄“啪”得一声,打在那脏兮兮的手背上。
“去洗手,洗干净了再来吃!”
阿卿呜咽一声。
眼睛不舍地瞧了眼桌上的美味,却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公子,这边。”
小钟拉着阿卿坐在桌边,拿起梳子沾着水替他打理着乱糟糟的头发。阿卿已经迫不及待抓起一只鸭腿啃了起来。
李茂那边很快便让人送来了口信。
苏成芮坐在书房里,手中把玩着那枚刻着苏家特有标致的玉佩,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淡淡应了声。
暮雨有些意外,“小姐早就猜到李老板会答应合作?”
“她已经别无选择。”
这李氏本就是做纺织为生,如今桐城里大大小小的成衣布匹店纷纷要跟她解约,就又那么恰巧掐在她才收购了棉花这个点。
杨家定是提前打听过,知道李氏平日里的棉花需求量大,将银子全部投入后需要接受主顾的订单来周转,便选择在此时出手。
这分明是要将人往绝路上逼啊。
不过这样也好,正所谓不破不,杨家此举也算是意外帮到了她。
苏成芮提笔写了一封信,将前两日画好的图纸连信一同装好让人给刘小连送去。
隔日刘小连和杜淳儿便带着她过去看了几个预选的店面,三人最终敲定了在朝阳街岔路口拐角处的那个二层阁楼。
朝阳巷随地处东城,可却是偏僻荒凉的很。周围都是稀稀拉拉的一些小作坊和杂货铺,平日里也没多少人往这边闲逛。所以即便是个二层阁楼的铺面,要的银子也不贵。
苏成芮想着自己毕竟只做供销一这块,无所谓非要选个多么好的位置,偏僻有偏僻的好,至少人不杂。这里前面十几步远就有一个李氏的作坊,验货出货都很方便。
而另外两人之所以会答应,一是看中了这个铺面后有一个单独的小院,自带了一个仓库可以用来存货,二则是她们考虑到现在手头的银子。
价格是由刘小连身边的一个老仆出面去谈的,那老仆曾经也做过些小生意,跟着店铺老板压了价,最终以二百两银子的价格把店铺盘了下来。
拿到了地契之后,三人便开始跟李茂母女开始商量准备装修的事宜。
日子忙忙碌碌过得飞快。
转眼间便到了百花宴的这一天。
一大清早苏成芮便被苏李氏喊去了主院。
她垂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袍,脑袋上忽然一沉,那顶足足有几斤重的镶金玉冠戴在她的头顶上,苏成芮不由无奈瞧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爹啊,随便拿个玉簪就行了,能不整得这么花里胡哨的吗?”
她说着就要伸手将玉冠取下。
苏李氏瞪了她一眼,一副“你敢摘个试试”的模样。
苏成芮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笑了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的宝儿什么时候都懒成这样了!”苏李氏一边替她整理着鬓边的碎发,嘴里念叨,“你说你不喜欢太花的颜色,爹爹特地让人给你选了青色的褂子,都是按你平日里常穿得颜色挑的!”
他说着伸手将那玉冠上垂落的两条流苏抚下垂落在苏成芮两侧耳后。
苏李氏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一眼,这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有点大户人家小姐的模样!我的宝儿就是生得好,白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