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

中线荆襄暂定,说回西线秦州。十月廿四那日,一直跟在寒泽叶身边磨练、金宋公认“进步神速”的宋恒,独立作战时终究不够成熟,于不经意间露出防守破绽,被金将术虎高琪轻易夺占一座营寨。谁料术虎高琪屁股还没坐热,又被这家伙趁夜强行把营寨抢了回去,不禁令人惊疑:武功当真可以作为谋略的填补?

术虎高琪叫苦不迭,连连点头“就是有人可以靠蛮力打仗!”而与他掎角之势的罗洌,是楚风流这些年来一手栽培,耳濡目染着金国年轻一代的最强用兵,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一点:“胡说八道,纵使林阡都三番四次败于王妃手,他宋恒算哪根葱!”

近日,罗洌也同样一日千里,从平平无奇的“楚风流副将”,一跃而入完颜永琏的法眼“他不比宋恒差”。变强,初衷只是不想楚风流过于操劳,未想发愤图强、研读兵书多了,到真是可以融会贯通并且投以实用。静宁会战中就曾挫败百里飘云“夜袭翠屏山”计谋的他,今次在秦州之战,单是为楚风流的一句夸奖,便卯足了劲要找出宋恒的薄弱,当夜就功夫不负有心人,硬生生撕开了宋恒背后的一处漏洞。

如今的宋恒活像一辆刚撞过才拼好的车,强则强矣,千疮百孔,先是遭到罗洌和术虎高琪前后夹攻,被击败后,又被他们率众反复围截。楚风流为了磨练后辈同时也是确保众将顺利摘取军功,虽隐在幕后却竭尽所能给他们排宕开了每一支闻讯来救的宋军……

所以从廿五以后,屡战屡败、深陷敌境、最终流落到伏羌城一角的宋恒,再也没能和宋军主力联络上,而只是间或出现在楚风流对完颜永琏的禀报中:“此人必须尽早扼杀,否则他日必将贻害。”

到廿八,地盘越缩越小,兵马越打越少,伤病越倒越多,水粮严重不足,任何人想要突围都立即遭逢万箭齐发,最终,只有零星几人冲出铁桶去找外援,却意料之中地送死,是的,那只是罗洌的“围师必阙”。

残军无粮,死伤惨重,宋恒不可能抛下家将随意离去,但也不能遂了敌人的心意弃械赴死……身陷绝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危难之际,陈采奕咬牙拼死为他杀出了一条血路,虽然她一身是血地消失在众人视野,却总算甩开了罗洌等金军兵将绝尘而去,为死守的百余宋家军挣得了一线生机。

那一厢,因郢王“谋逆”、曹王肃清而沉寂数日的西线“掩日”一脉,好不容易复苏却对宋恒苦寻不得,教寒泽叶迎到陈采奕时真是喜出望外。早先他派家将救护宋恒却打不进楚风流的合围、导致宋恒越离越远、音讯渺茫,这次怎么说也是披甲上马亲身来救。

罗洌在陈采奕逃出去的第一时间便请示过楚风流并做足战备,在原先的基础上又增添了几乎一倍的金军以逸待劳。寒泽叶临行之前,寒家四圣之一的聂梓岚料中了这一点,拦着说,少主莫不是疯了,金军明摆着围城打援,另一个郝逍遥也焦急劝阻,少主,您中毒尚未痊愈,如何能正中敌人下怀?他两人意见一致不准他走,可惜谁都没想过抱着他脚不让走。

“二位,冲楚风流今次把宋恒这般分割包围、秘密处决,难道还看不透,他宋恒才是楚风流的‘必杀’,也是我们的非救不可?”寒泽叶说,宋恒被雕琢得正在大放异彩,不是只有他寒泽叶看到其价值,楚风流或还能接受寒泽叶的长久存在,眼里却断然揉不下又一颗宋军新星的升起,但对于寒泽叶而言,“多事之秋,主公不能再失去一个吴当家了。”

待到身临其境,深知现实和他所想一样:眼看他寒泽叶战马腾凌、亲身救援,金军这增了一倍的人马大半都是阻止宋恒杀出去与他会合……所以寒泽叶策马冲驰根本无甚危险甚至不费力气,不消半个时辰便已与宋恒隔着几重兵阵遥遥相见。

然而,他逼得越近,宋恒受的压迫自然越大,全赖楚风流一句居高临下的狠话“这就没力气了?等他们会师反击吗?!”这女人调动士气的能力天下无敌,金军原就是杀气腾腾,听她一言又释放出更多更强战力,四面八方争先恐后一起朝着宋恒冲灌,一个个面色黧黑恨不得当着寒泽叶的面把宋恒生吞活剥。

“……”宋恒看到救命稻草的笑容还没消失在嘴角,就因为敌阵突然间的能量加剧而大吃一惊,持剑虽还应对着数重刀枪打得色彩斑斓,体力却渐渐透支防不住背后的一支暗箭。砰一声响,却是个家将奋不顾身护在他身后,口中还高喊着:“保护少主!”话声未落,便已咽气。

宋恒一声惨呼,含泪将之放倒在地,剑势冲荡之下,瞬然又瑰丽三分。一众金军的合力攻杀,被他情之所至轰然掀翻,剑气涤荡犹如乘风破浪。罗洌见势不妙,即刻弯弓搭箭,欲将之远程射死,但就在那一瞬他手一停——见只见一袭白袍从高跃下,竟是楚风流持“青溟”亲身入局,迅猛地挑准宋恒失误、狠绝刺中他胸口一剑,宋恒被击退两步还未站稳,耳朵一动暗叫不好,急忙再退、滚了两转,正是要躲罗洌与楚风流默契配合出的数箭连发……

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

那一路,当真是一路的血肉!死伤的不止是他,全都是他不能接受的宋家男儿!

而在楚风流的带领下,金军还不依不挠地,前冲后压着要将他们尽数追歼……

“啊……”宋恒噙泪狂吼,强忍着身心剧痛,反手将全部内气灌注于“玉龙剑”,奋力将楚风流的攻势压倒性打回,短短十招之内对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震得她不得不转攻为守连退数步打了几个盘旋。然而宋恒这一番绝境爆发消耗太大,力竭之际,冷不防脑后生风罗洌竟三箭齐发,宋恒眼前一黑完全没法躲,浑噩间却觉罡风一掠头皮发麻,好熟的一抽,好在没抽我头……

纵然如此,怕也随着三箭的分崩离析被削走了数缕青丝吧。宋恒却喜不自禁,这样的抽响,来自于战友……

趁着金军注意力都在他宋恒,最先撞围、奔腾而至的,鞭一扫就倒开一大片的,除了那蓝发的妖邪还能有谁,“鞭初行,敌知岁寒,感岁寒”!一鞭抖击,远近金军均感冷烈,等闲之辈无不被寒风拽落下马。

罗洌直呼不妙,挺剑格挡忘乎所以,只为保楚风流性命无忧,见是他来,寒泽叶也不敢怠慢,反手撩压“鞭出手,感松为枫,泽玉成褐”,罗洌与之交兵,很快招式支离、动作凝固,十几回合便落尽下风,眼看着根本不是这“寒枫鞭”的对手……正自失落,忽然感到被人向后一拉,同时那个令他心中安稳的声音响起:“强弩之末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楚风流已迅速站稳回击,青溟剑一如既往凌锐,原是看清楚了宋恒已无体力、寒泽叶重伤未愈……太好的机会,这两个“九分天下”色厉内荏,今日便被我楚风流一剑终结在这里!

“小心!”那时,寒泽叶才刚击退罗洌跃至宋恒身边,那时,谁也料不到楚风流竟然看准时机全力杀向这千载难逢的破绽,那时,寒泽叶虽背对着、宋恒却看见了,一边大惊失色提醒寒泽叶,一边毫不犹豫地飞剑绕到他身后来硬挡……

可惜他状态比楚风流差太多,轰一声巨响过去,才对撞完便直接倒在楚风流剑下,转身应变的寒泽叶惊见宋恒受伤,一瞬而已眼中满是邪恶的杀气,“鞭扫天,夕沉暮林,叶叶蔽泰山”,蓦然气势白热,径直将楚风流扫飞开去,另一只手则迅速将宋恒抱起、背负、跃马而上往回路奔,边前行边对接应的寒宋两家家将同说:“全力掩护我们!”才行数步,又急忙问:“军医何在?!”他感觉得到,自己背上一直血流。

“我没事,撑得住……”宋恒筋疲力尽,“寒将军,又给你添麻烦了……”

寒泽叶回眸,见他脸色苍白,自然不再冷漠:“宋将军,这几日你受苦了。”

“没关系……”化险为夷时,宋恒已睡着了,还好军医说剑伤不深,之所以睡着,一是失血二是饿出来的。

“……都是傻的吗!快拿吃的来。”寒泽叶一边骂麾下粗心,一边也责自己,转头正待把宋恒放到担架上,看到他紧抱自己、睡得踏实、无比信任的样子,忽然一怔,想起若干年前,那个在田若凝的强势打击之下,倚靠着林阡不做它想的自己,如出一辙的场景,笑叹一声,摇了摇头,这大概就是传承?

总算回到据点、安顿宋恒之后,寒泽叶还未总结战事,便克制不住地吐出一大口血,他明白,那不是新伤,而是旧毒复发……

“少主?!”家将们纷纷色变上前,当然最担心他的身体。

“无妨……”他在心里说,宋恒,快些成长起来,虽然已经很快,还要再快一些……

不容喘息,金军就到城下叫阵。

可怕的楚风流,此战虽然也身负重伤、目前连她的人影都见不到,可她还是教麾下抓紧了这样的战机,利用寒泽叶和宋恒的疲弱来攻目前再无绝顶高手的北天水,此举,分明是杀宋恒不成反而借机向寒泽叶一并吞噬!

冲这一点,寒泽叶都盘算着,哪天他退下战场了去当个刺客,第一个要带走的就是……划掉司马隆……就是这个楚风流了。

寒泽叶一声令下,聂梓岚和郝逍遥立即投入到了与术虎高琪和罗洌的战斗中,由于战将实力相当,整整一个时辰都胶着,而论兵力,金军数倍于宋,破城竟大势所趋……寒泽叶思忖,最好还是不求北面的孙寄啸和南面的曹玄支援,免得对西线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惜,不敌楚风流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宋军几个时辰内连失二寨、且战且退,到夜幕降临终于鸣金收兵之际,聂、郝二人都已战力耗尽;反观对面势在必得的术虎高琪和罗洌,盛气凌人,正准备依托他们夺下的两处险地,肆无忌惮地开始安营扎寨,意图稳扎稳打地就此南侵。

“绝不能让他们成功站稳脚跟……”寒泽叶一边安顿残兵败将,一边据守第三座城寨,他知道,不能任由他们切断秦州和静宁,因此宋军已退无可退了;他更知道,不能给西线金军一丝一毫入侵宋土的机会,因此必须搅乱他们的战斗节奏。当前对宋军最有利的,自然是赶紧把这些眼中钉拔除,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事已至此,我方不可能强攻……但不强攻,该如何?”

灵光一现,我不能“去”强攻拔除,不妨将敌人引出“来”!?

毕竟,忌惮是双向的,宋军多畏惧楚风流,金军就多害怕寒泽叶,巴不得彼此一病不起指点不了战局。所以,只需寒泽叶多流露些合理破绽,罗洌必不会按部就班地步步推进,而只会心急如焚地连夜袭扰,一不小心,就会欲速则不达……

打定主意立即到城下去,迎接聂、郝归来之余,“避人耳目”地又吐了好几口血,演得太过逼真,险些引起家臣恐慌,自是成功地被最后撤离的罗洌尽收眼底。

假装弱旅退回城中,骗得罗洌趁夜劫营,直到夜半三更他计划成功,罗洌才知那是一场诱击:寒泽叶分明防御充足,天水关内竟重重埋伏……

“撤!”亏得罗洌嗅出不祥,入关伊始便觉出不妙、及时教后军前军相换,才不至于全军覆没。

然而,撤到何处?

寒泽叶将这条计谋和众将讲述的时候,宋恒才刚睡醒揉着眼睛进帅帐,听他讲完城内埋伏,迫不及待问:“我呢?是负责城外的那一个吗?”

寒泽叶眼前一亮:“问得好。”他还没开口说,宋恒就意识到有部署在城外,孺子可教也。

是,我不能去“强攻”拔除,不妨将敌人引出来,然后我迂回过去“悄然”将他们的大本营端了……那才是这一计的重点。

在他寒泽叶以请君入瓮来坚守城池的同时,需要有人绕过万千金军所在,去毁灭敌人地界、损坏敌人物资,但是,宋恒毕竟重伤在身,本来不是他的第一选择:“伤势可好些了?”

“对面没什么人。”宋恒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令他羡慕地精力充沛。

“不得轻敌。”寒泽叶缓过神来,摇头,“罗洌、术虎高琪,谋都不差。万一他们的计策和我们一样,也是预留了伏兵、待扑空后围剿?”

“嗯,那我随机应变,寒将军……”宋恒虚心接受。

“叫我泽叶吧。”寒泽叶脸色虽还冷,语气却亲和得多,“万事小心。莫再与大军失散了。”

“是!”宋恒得他认可,喜上眉梢。

理所当然地,从那晚开始,寒宋二人合作无间,一守一攻,一稳一锐,一正一奇,一谋一勇,虽有主副将、上下级之分,却是亦师亦友、成为最佳搭档。那几日因为宋恒表现出色,寒泽叶身体自然好得多了,给林阡的信里,不仅宋恒的内容丰富而且还全是夸奖。

宋恒人逢喜事精神爽,性格渐渐恢复了阳光,脸上也兀自多了笑容,不过这些天一直不见陈采奕,宋恒自然觉得奇怪,总算有了空暇问起旁人时,才知那日她为他拼命杀出重围,刚见到寒泽叶才说完战势,便倒在地上险些累得断气,在后军中恢复了极久才终于养足精神,但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所以尚未回归前线。

他听到她差点丧命,吓得心蹦到嗓子眼,这些年来无论何时何事,身边或背后都有她保驾护航,如何能够经得起这样的战友离去?赶紧前去看她,步子都在发飘。

不巧她正在午睡,闭着双眼脸上稍有血色。伏羌城一战,他只记得他九死一生,直到今日才忆起她显然也是一样。坐在她床沿时不敢扰她只能默默看着,惭愧、抱歉、痛苦、悲伤、怜惜,齐齐涌上心头,终究又漾着一丝欣慰:采奕,还好你没事,还好我的荣耀,你能看着呢……

枯坐很久,她也未醒,他知她睡得沉不敢打扰,虽然暂时没什么战事,也不知为何竟不想站起身离开。当然了他定性没那么高,坐的时间久了,难免也有点走神,环顾四周打量,这营房里的东西不少,有兵器架也有地图,还有些先前脏了的才刚洗完被送回的衣服。

之所以脏了,还不是因为那日她穿着这件衣服弃身锋刃端?一旦想到陈采奕满身是伤头也不回的背影,他就心一颤失了神……

沉溺于回忆中,一时间呼吸沉重,都没发现陈采奕已经醒了,甫一醒来、坐起,便轻抚起他的肩背,似乎看透地要平复他的心绪。

“你醒了……”他一愣,赶紧笑脸相迎,眼角的伤感却藏不住。

“别再难过,这件衣服,我知道兰山穿过,平日里也不敢穿,怕你睹物思人,然而那几日身陷重围,实在是迫不得已,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穿了……”她叹了口气,出乎意料说出这些话来,他完全怔在原地,才想起兰山确实穿过这件陈采奕的衣……

可是,暴雨夜,是兰山将他从泥潭里拖出来,却是采奕给他去洗布满淤泥的衣衫,如果说兰山是陪伴他走出绝境的红颜,采奕又何尝不是与他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知己?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他本不该再忽略、再遗失,采奕这种不惜一切的追随和等待,他怎可能视而不见说那是副将对主将?

“我……”他心理活动过多,一时没来得及回答她说,他已经想通了,慢慢地,这些日子,他终于从兰山之死的沉痛中走了出来……

“堡主,今次布防失误,其实也有睹物思人的关系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寒将军的。毕竟,堡主这些日子确实是在进步的,若然能继续保持,逐渐将失误降低到无,将来,必是独当一面的将才,才对得起老堡主,也对得起……兰山。”她眼神微黯,竟还在劝他,“不过,在鬼门关前打了一转,我还是想直截了当地说一句,希望你答应我,哪怕也慢慢来……”

欲言又止,一点都不像那个风风火火的陈采奕。

“你说。”他发现自己是真的从兰山那里解脱,听到的时候,不像过去那样要死要活,也敢去问与兰山有关的一切了。

“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一直活在对兰山的怀念里?看你难过,我也心痛……”她虽比平素虚弱,这话出来,却一如既往的陈采奕风格,直来直往。

“好。”他听到这直接的表白,忽然感情也不能自抑,平静对视了一瞬,抱起她头就强吻上去,前次他就是因为懦弱而失去兰山,这次他不能再重蹈覆辙,既然认清自己不能失去她那就要坦白……

然而这冲动到另一个极端的行为,实在将还在劝他放下兰山的陈采奕惊得呆在当场,久久都没清醒。

“采奕,这半年来,不,这些年来,我就像个不停找悬崖、迫切往下跳的孩子,你便一直在后面给我拉着,三番四次地将我拉回头。如今这悬崖不再是死地,我要将它变作巅峰,你会愿意换个身份陪我看吗。”宋恒微笑,毫无保留地问。

“……”陈采奕既惊又喜,如在梦中,久矣,才含泪点头,承诺,“会,会一直在。”

十月末,“宋恒下落不明,寒泽叶数度病危”、“天骄、越风抵达河南,但无法改变中线危殆”同时传到林阡耳边,彼时,他因为杨宋贤的缓冲总算不再为吴越之死疯魔,形势凶险本来也不可能有多少空闲用来伤悲——西线和中线这般紧急,他却来不及抽身去救更不能去救,只因为东线也一样危如累卵:楚州才定、淮西不安!故而吟儿已在收拾行装,不日便与他前往迎战。

林阡不可能离开东线,那西线中线还能如何?只能像相信自己那样,相信自己所有的麾下。“宋恒是个求生欲极强之人,必然会想方设法通风报信,泽叶虽然数度病危,却未必不是欺骗金军。”

“陇陕的‘掩日’一脉虽受到金军内乱影响,好在不曾有人员损失,风波过去,终究会确定宋恒所在。”柏轻舟也这般分析。

然而中线?全面溃败,惨不忍睹,林阡和柏轻舟一时没找到缓释的理由……

好在,还有毕再遇。

“老夫虽与赵淳相交不深,却不觉得他是个不战而逃的脓包。”毕再遇听到盟军的中线战况时就摇头说不对劲,待收到官军所言的中线战况,更加对林阡互通有无:“赵淳他麾下兵马,和我楚州大军一样,是看到金军兵锋极锐、敌众我寡,才决定放弃江北、焚毁樊城,退到襄阳严防死守……”

“如此。他之焚城,根本不是不战而逃,而是坚壁清野之用。”林阡点头,理解,“樊城内外民众,想必他也保全。”

“可是,我军为何不知,还骂他是逃兵?”吟儿疑道,“还有,他为何这般不自信?且不说天骄和越风增援已经到了,就算穆、彭两位将军和陈军师,也能撑好长时间,没必要自焚城池,涨了金军士气以为他不战而逃。”

“官军和义军,很可能是被人双面蒙蔽,才导致相互的不信任和越来越深的误解……”杨妙真跟在他们身边久了,看问题一针见血。

“妙真,说得对。轻舟,立即对陈旭修书,叫他无论是否渡江,都务必先去与赵淳沟通。”林阡说。岂止明面上的这一点?暗处,海上升明月,他也必须让“真刚”通知新上任的落远空,尽快把“朱雀”这个心腹大患剔出来,无论朱雀是不是那个双面蒙蔽的罪魁祸首。

对,那个确定存在的朱雀,还不一定就是导致蒙蔽的人,最可怕的,永远都不是间谍——

静下心后,林阡和宋贤都分析过,吴越之死疑点重重,像他和石磊那么行事谨慎,不可能不随身携带信弹,事发地据说离李思温不远,怎会有大半夜都“下落不明”?当真是段亦心这个“间谍”干的,还是说宋军自己内部出了“叛徒”?须知,叛徒比间谍,更容易双面蒙蔽啊。

最可疑的是,十月二十那晚,李思温鱼张二还未战败,作为掎角之势的吴仕,便送出了“危殆”的情报给洛轻衣,间接导致了邓州据点的倾覆。虽然官军事后解释说“乱中出错”,也不排除控弦庄故意给个假情报来分化林阡和吴曦,但是林阡不得不留着这样一丝怀疑的念,没有证据那就找证据,所以,“告诉曹玄,加紧盯着吴曦。”

盟军所有人都纯粹地绝对互信着,谁会想到守护的人能背后捅自己一刀?那么,这就是中线盟军一路败、西线盟军和完颜永琏两败俱伤的根由吗?如何不教林阡痛心,希望那都是自己想多?

所幸,那些或公开或绝密的情报,都不完全只有悲伤,譬如,吴越和石磊留得全尸,由移剌蒲阿将他们合葬,譬如,黄鹤去答应了天骄,暗中帮助宋军做事,譬如,程凌霄接连找到了失踪的莫非和洛轻衣,教莫非立即往江淮来面对林阡,也为轻衣找到了疗伤和休养的暂避之地。

“轻衣姐姐没事便好……”吟儿察言观色,知道这失而复得的消息很是治愈。

那日,鉴于淮西地区战势日益严峻,一旦林阡精神状态趋于正常,这边所有人都不得不对他放行。

临行之际,一干人等无论是留是走,但凡是有空暇的,都陪同林阡与吟儿,一边离开楚州往西南走,一边去英烈的墓碑或衣冠冢前拜祭。淮东一役,官军义军伤亡都不小,尤其义军,四大帮会一个解体,一个失了帮主,不幸中的万幸是,都还能够前仆后继。

祭完今人,顺带着也拜见了古人。“那是韩夫人的衣冠冢。”毕再遇告诉他们,七十年前,韩世忠夫妇也驻扎楚州,率领将士抗击金兵,“当时楚州已遍地荆榛,军民食无粮居无屋,韩夫人亲自用芦苇织蒲为屋;在寻找野菜充饥时,发现马吃蒲茎,便亲自尝食,并发动军民采蒲茎充饥。韩将军夫妇与士卒同甘共苦,方才使楚州恢复生机,恢复成一方重镇。韩将军兵仅三万,而金人不敢犯。不过天妒英才,韩夫人她,便是战死在这楚州前线,敬爱她的民众们为她立了这坟冢。”

“这样的女中豪杰,人生虽只数载,却是光芒万丈,足以青史留名。”杨妙真叹梁红玉此生不枉。

“百里帮主?”夕阳西下,吟儿远远看到百里笙站在一棵树下失神,意外得很,由于百里笙腿伤甚重,原本是不必送行的。

林阡一愣,也看出这树下葬着人。

“帮主的妻女已逝去八年多了,她二人皆长眠于此。”江维心神色黯然,乱世中,天妒的岂止英才?

阡吟皆是一怔,循声看去,那棵树并不高大,怕是八年前淮南争霸之后才栽,如今却也已茂密挺拔。

“昔年我初出川蜀,到两淮来建立据点,第一处便是楚州。后来,飘雪和飘云,都是出生在这里的。”百里笙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大多数人不知道,江淮四大帮会的这一家,有过个独特的名字叫“百里笙歌”,便是出自他和妻子的名。乱世中,无论豪杰或无辜,都是那样地向往百里笙歌。

“百里帮主,此战结束了,我会让飘云回江淮,长伴膝下。”林阡郑重说,飘云是百里家唯一的后人,也是洛氏难得的骨血了。

“主公若是早于我回了川陕,记得为我对飘云转达:飘云吾儿,早日带个姑娘回见父亲。”百里笙以倚老卖老的语气,生生打破了气氛的凝重。

“当然,若是抱个孙子来就更欢迎了。”许俊笑着打趣,学着百里笙语气。

秋冬之交,论形势的轻重缓急,楚州基本已度过危机,百里笙、杨宋贤等人暂时留下辅助毕再遇,抗拒纥石烈执中、轩辕九烨这等“缺粮精兵”,所以还能容得下这样的轻松释然;但淮西皖地,金军压境、迫在眉睫,使阡吟不得不连夜赶去与李君前、叶文暄会合——

皖地,边遽告急,淮人渡江以亿万计,江南震动,众情惶惑。尤其昨日,有两骑身着金国服饰跃马江岸,宋民如惊弓之鸟传言“虏人至矣”,一旦闻讯,渡舟纷纷斫缆离岸,橹揖失措,渡者攀舟,覆溺数十百人。据说建康城中的官吏都惊慌失措,“吏颤,不能持纸”。

隔得较远的长江犹如此,靠着前线的淮河则更乱,近来,已有人劝说丘崈大人放弃庐、和州,直接退守长江,丘崈却摇头坚决:“弃淮则与敌共长江之险,吾当与淮南共存亡”……

仆散揆渡淮之势日益壮盛,民众恐慌、等闲官吏惊惧,虽最高长官不肯弃守,却毋庸置疑确实已到存亡关头。

侠客书屋推荐阅读:苟在仙界成大佬江湖心路重建修仙家族我靠抽卡征服修真界女叩仙门空心飞天斩仙界流民都市神级仙少诸天武道从武当开始人在综武,肆意江湖无良剑仙妖道,要姑娘不?师兄天下第一我家圣女助我修仙长生从天罡三十六变开始吾为武皇九域凡仙免费阅读小说重生之逆转仙途杀师证道后迎来火葬场作为太监,我一点也不想长生不死修真老师生活录贫道不知人生模拟器,重生修真界超凡入圣纨绔少爷星域纵横洪荒之元阳道人贫士神雕后传:我的女儿是黄衫女无双英雄录三岁半大佬又在靠卖萌求生三尺红妆穿越星际直播万古武帝我左眼有妖气绝世镇封一个恶魔的自我救赎龙马仙灵传不巧遇到神洪荒之石矶三元立道问心石上的剑宗倚天屠龙记续方尘全集小说阅读免费渊天尊双骄枭雄幻海寻渚尘梦狐仙记一叶飞针赤胆剑侠狐妖浮生修道尘世缘
侠客书屋搜藏榜:双骄枭雄幻海寻渚尘梦狐仙记一叶飞针赤胆剑侠狐妖浮生修道尘世缘穿书后恶毒女配她又在作死穿越成了五行山下的孙悟空修真高手的田园生活史上最强神棍毒妃逆袭:巅峰召唤师千秋不死人造化大仙我给功法贴词条萧太后的强国日常炮灰才是真壕帅[穿书]书剑恩仇记花灵之魔王的爱秦姝谢释渊我在修仙界搞内卷免费阅读全文灭世大磨我在综武世界修仙,无敌于诸天一只狐妖出墙来道典三生缘之情兮浅落修仙从拜义父开始方尘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武侠,小说家我靠抽卡征服修真界北冥神剑忘红尘宗主养成系统山中之人重生成前夫的通房丫鬟众世恶魔之剑的诞生武侠镇传奇风云英侠志之朗月孤圆神主:从截取主角机缘开始从风云开始抽卡我是至尊公子爷满级天资:开局签到至尊骨重生之武道无双修仙之大赢家掌门仙路玩坏主角[穿书]我不是那种许仙灵舟道途孤城:少年将军与北戎之谜请不要打扰我炼器姬巨陆
侠客书屋最新小说:综武:从大河悟剑开始开局我是大明皇帝全球高武:我能打怪升级!可能吧!一入江湖坑似海神雕:我李莫愁真不是金刚芭比啊太乙真经氪命就能提升境界?我直接速通成神!重生之我从天龙活到现代汉武英雄传龙影迷案诸天至尊:由影视开始身怀顶尖功法,我证道长生剑影江湖,江湖归宁什么?哑巴管瞎子叫爹了?嘉佑拾遗录诸天旅人吸血回状态,我靠炼体卷死修仙者锦衣卫:开局手刃内奸上司综武:敛尸狂魔,我靠摸尸体变强林风闯天下龙武剑帝开局被霸凌,我练魔功镇世!绝魂剑后传综武:师父!你给的机缘太多啦!【竹烬】综武:我的徒弟不可能这么疯批综影视炮灰翻身综武:签到大雪龙骑,剑仙别刮痧综武:悟性逆天,开局斩杀朱无视山海经之韩尘仙侠传奇大唐千机志武侠:杀敌爆修为,我功力滔天!冒险侠客综武金榜:万世曝光,剑来惊天下江湖一梦,烟雨朦胧啸傲风云天龙八部:在下萧峰,天下第一高武:氪金速通,有钱就是为所欲为蜀山双英传之宝儿我,从倚天到笑傲,双修无敌别人练功吃苦,你香火成神速通高武?综武:郭大侠慢走,黄蓉请留步水墨下的江湖苟在苦境收尸体综武:我是菜鸡但我叔叔猛啊六瓣梅之京城风云韦小宝归来:鹿鼎记的时空之迷江湖遗梦:风云修真录莲花楼:同你新生遥领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