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红房间
红房暗杀直播间，一个曾经在网上流传甚广的都市传说。
在深层网络的某个地方，你能找到某个神秘的直播平台，它们被人们称为“红房间”。
只不过，红房间与一般的直播平台不同，里面充斥着荒诞、血腥和残忍。
在这个地方，观众可以通过付钱、投票，来决定受害人如何被虐杀、凌辱。
就像是罗马斗兽场，里面的观众如同翻版的赛博贵族，在这个地方人性的恶可以被无限放大，所有人的话语都可能决定他人的命运。
陈庆作为网络专案组的成员，自然听说过这些传闻。
不过那都是发生在国外的事情了。
一些战乱国家的军阀士兵，亦或恐怖分子在网络上直播割喉自己的俘虏。
当然，还有流传甚广的“开颅之刑”。
东南亚的某些犯罪人员直播处决企图逃出电诈园区的“员工”，他们用凿子凿穿受害人的额头，但是又不至于立刻致人死亡。
之后，他们会往伤口插入一根吸管，用盐巴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倒进吸管中，让受害者在强烈的痛苦中生不如死。
光是想到这些，陈庆便感到脊背发凉。
但他必须弄明白小周身上发生了什么。
“继续。”
只见小周的虚像缓缓点击了红色字符的帖子。
电脑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一个简陋的弹窗。
“wele to Red curtain.”
【欢迎来到红幕。】
什么？
陈庆不由得一愣。
这个红幕，是哪个红幕？红幕AI，还是这个世界里东皇制造研发的虚拟现实游戏“代号：红幕”，或者只是个随便起的名字？
【本直播间仅为诸位善士修行之用，以平衡自身的善恶，所有的观众都将参与进“恶”的修行之中，与此同时，你们的恶念将成就大善。来吧，一同赴往极乐净土，成为永恒的佛陀。】
短暂的欢迎提示语之后，上面显示的却是：
当前直播尚未开始，您可以浏览过去的直播记录。
小周点开了过往的直播录像。
陈庆听到了一段熟悉而诡异的复古bGm。
“地狱业火行将燃烧，希望支离破碎。城市正被毁灭，大地诉诵哀歌……”
画面开始的地方，是一辆正在行驶的汽车，外面正下着倾盆暴雨。
而镜头前正在开车的男人，居然是那天在食指公寓里疯疯癫癫的仿生人。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个仿生人没有机械质感，也没有行动上的违和感，和真人几乎别无二致。
仿生人一边哼着歌，一边开车步入隧道。
与此同时，屏幕左上角的弹幕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投票窗口。
【这对夫妇功过已满，他们渴望赴往极乐，那么，他们将以怎样的形式飞升？】
A.死亡。
b.痛苦。
c.时候未到。
接着，无数不知名的匿名用户开始刷屏。
“5、4、3……”
Abc选项的数字则在不断攀升，倒计时归0的时候，A占据了上风。
最后仿生人踩下油门，冲进了面前漆黑的隧道。
——砰！黑暗中传来了汽车命中物体的声音。
陈庆的思绪回到了那天食指公寓里看到的灵境。
自杀者王洋的父母以不知名的原因出现在“雨鸣隧道”，最后因为一场酒驾事故而身亡。
他不由得攥紧双拳。
“这帮恶魔杀害其他受害人的理由，就是因为这个小小的直播间？”
接着，小周点开了第二个记录。
【善士秦江生功过已满，他又将以怎样的形式飞升？】
依旧是那三个选项。
而变态的匿名者们希望秦江生生不如死。
但这时候，某个名为“大悲善人”的Id却在弹幕中说：
“我愿以红幕点，换秦善士以平静的方式死去。”
好一个大慈大悲。
之后，某个乔装打扮成清洁人员的可疑人士，暗中将腐烂的肉团藏进了垃圾桶，藏在了监狱厕所的水箱里，并暗示秦江生去取。
陈庆忽然发现，这个清洁工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天杀死的疯癫乞丐。
他果然也是佛母信众！
后来的事情，就是报纸上说的，秦江生七窍流血，死在了监狱中。
电脑面前的小周手心出了冷汗，一遍又一遍地用纸巾擦拭着鼠标。
他下意识回头检查了电脑的防火墙。
确定没有被可疑程序入侵之后，才敢接着浏览那些直播记录。
最后，记录末尾是下一次直播的预告。
然而当小周看到屏幕上，戴着肉团面具的主持人亮出“下一名受害者”照片的时候，他的脸上的表情却蓦然定格。
陈庆低语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爸妈。”
下一刻，小周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的恐惧被放大。
他紧张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马队。
打不通。
他想到了陈庆、李钟英，还有其他的人。
依旧是打不通。
他的手机上弹出了一大堆长着章鱼脑袋的少女广告。
他几乎陷入疯狂，冲出房间，看到隔壁卧室里，父母还在熟睡，鼾声如雷。
小周不知道躲藏在暗处的佛母信徒究竟会做什么。
“我要不要现在就去警局？
“不，如果我走了，那些凶手来了怎么办？”
小周将家里的窗户和房间门全部锁死。
最后他一个人回到卧室，胆战心惊地坐在电脑面前，感觉内心快要崩溃。
陈庆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无尽悲凉。
尽管只是数据，可他们也会感到恐惧、害怕，和真正的人类无异。
云雾镜在虚拟的世界中肆意折磨、屠杀这些“数字的生命”。
可他们却也必须如同真正的人类一样，去面对那些恐惧，经历失去亲人或者死亡的痛苦。
陈庆忍不住坐在小周的身边，一遍遍鼓励他：
“你还有机会，你还有办法，对吗？”
小周死咬着牙齿，似乎正在经历痛苦与挣扎。
“你是高材生，是为了正义才成为警察，你保护了很多人，现在，该轮到你去保护自己的父母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真的听到了陈庆的呼唤。
红肿的双眼中透露出不确定的希望。
“没错……我必须保护他们。对手再强大，我也有抗争的权力。”
小周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掌握的情报传递出去。
他冷静下来一遍遍翻查着案宗。
“对了，这个叫【化生天】的账号，是那天在死者秦江生的电脑上发现的，我可以利用他的身份，向论坛的新人求救……虽然希望渺茫，但是我也能利用邪教的规则，去拯救我爸妈。”
小周重新振作了起来。
在当前在线的论坛人员中不断搜寻，去寻找注册日期最短的人。
最后，他看到了一个名为【岚鲸】的Id，账号新到就是十几分钟前才创立的。
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知道暗网中肯定有无形的眼睛，在监视着每个人的聊天记录，所以必须将自己假扮成真正的信徒。
看到这里，陈庆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在利用【化生天】的身份自救。
小周将最后的希望都寄托给了【岚鲸】。
他告诉那个“新人”，要想办法保护自己的父母。
他还发送了给秦江生投毒的乞丐的照片，谎称说要帮助他。
陈庆这时候再度看了一遍那些照片。
才发现那照片里，乞丐身旁的垃圾桶中堆着一套监狱清洁工的衣服。
这是在直播间里截到的图片。
小周希望【岚鲸】能够看出，这个人就是其中的佛母信徒。
“然而……我辜负了他，连这么明显的线索都看不出来。”
陈庆只感觉无尽的悔恨。
“都怪我，没能阻止这一切。”
可是这时候，小周的虚像却轻轻拍着陈庆的肩膀，黯淡的目光中却带着浅浅的欣慰。
“不，至少你救了我爸妈，至少你制裁了那个乞丐……就像你说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周的虚像突然暴涨出何罗根须！
无形的妖魔之触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身体，要令他窒息、身亡。
而网站的直播间也悄然开启，疯狂的信众在这时决定了小周的死亡：
要以最可怕的方式，终结他的性命。
“拜托了，岚鲸……不管是为了我，还是其他人……消灭邪教徒。”
他眼中流下了眼泪，奋力挣扎，要在电脑屏幕上写下一行字：
东皇制造。
无助的警察一遍遍无声呼喊：
“正义不会迟到！他们总有一天会遭受制裁！一定会！”
——扑通。
小周的声音戛然而止，倒在了电脑桌前。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的父母曾试图敲过他的房门，但是无人应声。房间门也是锁着的，窗帘紧闭。
无形的大手在电脑屏幕前删去了所有他留下的讯息，最后写下了一段虚假的遗言：
原来我不是我，我究竟是谁？我承受不下去了，我根本无法破解谜题，不如就这样结束吧……
“不，你已经破解了。你从来就没有输给那些妖魔。”
以凡人之躯挑战未知，即便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是如此苍白无力，但他依旧不肯放弃战胜未知的希望，不断的反抗与挣扎。
无论他是不是虚假的数据，这便是英雄。
小周的电脑中存放了密密麻麻的调查记录。
他从【化生天】的账号找到了许多匿名者的信息。
他们都指向了这个世界新兴的科技公司：东皇制造。
此时此刻，小周的父母仍然不知道儿子已经死去。
“老周，这几天孩子怪累的，要不然去菜市买点他爱吃的？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