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清桐离开房间,琉筠转身看向一侧的屏风,道:“尊主,她走了”。
墨清洹慢慢悠悠的从屏风走了出来,视线落在门口,幽黑的双眸中是一片失落之色,他薄唇微微抿了抿,转眼看着琉筠道:“你有几分把握?”
琉筠说过,只要他肯配合,定可以帮他得偿所愿,可方才叶清桐说到与姑苏暮衍的事情,琉筠竟然也没有出言制止,墨清洹颇有几分不爽,可眼下,除了听琉筠的安排,他也实在找不出别的办法,
与她纠缠了这么久,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就连一向睿智的景修都束手无策,
琉筠浅浅一笑,道:“十分”,
墨清洹怔了怔,狐疑的看了一眼琉筠,见她说“十分”的时候,几乎没做多思考,语气和神情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禁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道:“何以如此自信?”
琉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道:“尊主有几分真心,我便有几分把握”,
听她这么说,墨清洹倒是饶有兴味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呵”了一声,道:“以前却不知道幽魂山竟有你这种人才”,
琉筠神色沉静,不卑不亢道:“能得尊主赏识,是属下的福分”,
自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琉筠,墨清洹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看到她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来自于她的眼睛,墨清洹总觉得她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可这记忆十分模糊,他想破头也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
若是非要找出一点线索,那只能说她这双眼睛和叶清桐有些神似,却只是五分相似,叶清桐多了五分狡黠和灵动,而她多了五分沉稳和敏锐,大约跟她们的年纪和阅历有关,
至于这个琉筠的来历,灵枫也说过,当初他只是无意之间救下了这个琉筠,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是泽兑国女祭司巳央的师父,至于这些年来暗送女帝的消息,也是因着这份救命之恩,
墨清洹想到了刚才叶清桐的话,显然叶清桐对于这个琉筠和灵枫之间的事情还是存着疑心的,只是她向来如此,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她从不会去追根问底,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如此,从不会主动去问他的事情。
这个小东西,看似热情似火,实则狼心狗肺,她若是不关心的人或者事,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说起来,她对他就是如此,从不会主动关心他一句。
想起这些,墨清洹有些沮丧,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墨清洹收回思绪,看向一旁的琉筠,她低眉顺目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并不想去追问她的来历,他一向对于其他的人或者事都没什么兴趣,
墨清洹此时还惦记着刚刚离开的叶清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傻乎乎的一个人跑去救人,虽说泽渊暗中跟着她,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墨清洹看了琉筠一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却听到琉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此阵是一切恩怨的始源,原是与尊主无关的,所以,还望尊主稍安勿躁,耐心等待,勿要横加干涉,以免节外生枝”,
干涉?节外生枝?
她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完全驾驭破天斩,那个玉临风阴险狡诈,她若是中了他的算计,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一想,墨清洹索性懒得理会琉筠,继续朝着门外走去,
“尊主若是不听属下忠言,怕是只会害了桐儿”,琉筠语气不疾不徐,声音却是提高了几分,
她脱口而出的“桐儿”让墨清洹愣了一下,他停住步子,转身看着琉筠,他想起之前叶清桐问她是不是来自阵外,她并没有否认,
她对叶清桐称呼如此亲昵,墨清洹心中疑心更重,可他尚未来得及出口询问,琉筠已经接着道:“桐儿出生的时候,梧桐树下落英缤纷、云蔚霞起,虽是满目的祥瑞之光,但我却深知她这一生注定命运艰辛坎坷,我将她托付给师兄代为照顾,而我却不得不隐姓埋名,四处躲避那些追杀我的人”,
墨清洹眼中波涛汹涌,琉筠的这番话带给他的震撼是惊心动魄的,他猜想她很多的身份或者目的,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想到琉筠如此笃定的能成全他的这份深情,原来并非是出自谄媚,
她竟然是叶清桐的娘亲?
更让墨清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在她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产生半点怀疑,甚至心中难掩激动,
只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她若是叶清桐的娘亲,那她岂不是也是灵狐一脉?
墨清洹心中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眼底是一片墨染的黑,此时他看向琉筠的眼中除了敬畏,又多几分担心,他收起原本倨傲和懒散,显得谦卑而有礼,他发现,自己竟然从未有过如此小心翼翼去应付一个人的时候,至于称呼,他应该唤她什么?
墨清洹很想直接唤她一声娘亲,但也觉得既唐突又有些失礼,反而显得他有些急进了,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也必须要保密。
墨清洹又想到她口中提到的那些追杀她的人,就连墨清洹之前都未曾听过雪玉灵狐存在于当世的事情,所以,这些人是谁,又或者是他们知道不知道叶清桐的存在?
原本以为知道了琉筠的真实身份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未必是一件好事,
另外,让墨清洹还感到十分意外的是,琉筠瞒着灵枫,却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又是为什么?
墨清洹所有的疑惑和担忧都写在脸上,琉筠一览无遗,她淡淡一笑,道:“若是说出来,尊主可莫要见怪,在云州大陆的时候,我暗中观察了你许久,我与你母亲其实有些交情,只不过,你和桐儿不知罢了”,
这下,墨清洹更意外了,她竟然认识自己的母亲?
琉筠笑了点了点头,道:“你小时我还抱过你,不过那时候你尚在襁褓中,自然是不记得的”,
被提到“在襁褓”中,墨清洹微窘,道:“从未听母亲提起过你”,
琉筠淡淡一笑,她的身份特殊,他的母亲自然是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