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建国脸上好不容易有的那点生气。
是很快就没了。
只是外人面前，不至于掉泪就是了。
何建国一直都在强撑。
开席之后也没什么胃口。
但他努力吃了点东西。
沈大翠说了，她今天一定要好好吃重孙子的满月酒。
他帮着多吃点也算是替她了吧。
……
叩叩叩
唐桂芝听到拍门声的时候，到院子里的。
见到门口一身黑的人，她吓一跳的。
“林婆子，你咋来了呢？”
林婆子拿着拐杖看着人，好一会儿没说话。
唐桂芝有点毛骨悚然的。
要说他们家和林婆子也没什么交情。
像这样上门来的情况也从没有过。
她要承认，她有些无措。
没见人说话，开了院门让人进来。
今天家里人都去何东那边吃酒去了。
家里就她、沈大翠、何瑾三人。
何瑾还是被锁在房间里的。
所以她想不到林婆子是为什么而来。
林婆子看到大门打开，进入到何家的院子里。
声音嘶哑的说，“听说你婆婆不太好，我来瞧瞧。”
听说是来看沈大翠的，唐桂芝多少没想到。
但也没拒绝，领着人去。
就沈大翠现在的情况，见过面搞不好就是最后一面。
“我婆婆今天不太好，完全没有昨天好，这会儿睡着，怎么也叫不醒。”
相较于外面的阳光炙热，屋子里就要清凉的多。
唐桂芝进入到沈大翠的房间里，撩开帐子，让林婆子能够看到人。
七月多了，蚊子不少。
但她不知道，林婆子为什么会想要来看沈大翠。
印象中沈大翠和林婆子没什么交情。
林婆子没说话，帐子撩开，她就一直开着床上躺着的人。
她是从别人口中知道，沈大翠快不行了。
而她看到的情况也是如此。
沈大翠周身死气缠绕。
的确快不行了。
却也不会有何东身上的那种情况。
生气和死气同时缠绕在他周身上。
让她看不见这个人的命数。
她头疼。
“可以了。”
她让唐桂芝放下床帐。
唐桂芝心里多少不安。
“婶子可是看出来我婆婆身上有什么问题？”
唐桂芝想着林婆子不会是白白走这一趟。
加上她职业的特殊性。
唐桂芝多少担心。
“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林婆子能说什么呢。
她来这里，不过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心中的疑问罢了。
望着唐桂芝好一会儿。
林婆子的眼神说不上让人多舒服。
总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唐桂芝快要打冷颤的时候，人才低垂目光。
“准备下后事吧。”
唐桂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婆子的身影却是远去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说是她和沈大翠的婆媳关系算不上太好。
可到底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想到人快要不行。
她悲从中来。
下一秒想着把消息告诉何建国他们。
出了房间。
林婆子这边出来何大田的家里，没有立刻回木屋。
而是去了吴瞎子住的地方。
吴瞎子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还纳闷呢。
毕竟林婆子拄着拐杖，声音自然跟旁人不同。
加上这个人可不是爱串门子的人。
谁人见到她到来，都会有不正常的联想。
吴瞎子不会，却也不解。
给人倒了杯茶水放过去，“老婶子咋会来我这？”
他们一个问天看日。
一个替人消灾辟邪。
要说算是同行。
但彼此间的来往，实在少了些。
可以说不熟。
一声老婶子，也就是年纪上的尊重。
林婆子进来院子，摘下头上的黑色帽子。
她走了一路，实在有点热。
而现在的房子院墙都高，若非进门，没人看得到院中的情形。
露出一头早就秃了的头顶。
颤巍巍地到石桌旁放下拐杖，坐下来。
“何东这人，你很熟。”
她捏了茶杯喝茶。
吴瞎子：“……”
……
新房这边
听唐桂芝说林婆子去看过沈大翠并且留下那么句话。
何建国一下子就哭了，并且离席回家。
想着守着自家老婆子去。
何大田和唐桂芝跟着，让陆小娥和林巧两家子继续吃酒。
何大成和何大力是过去问了突然离席的情况，跟着一起。
要说沈大翠，那是他们共同的妈。
现在妈有事情，他们怎么还能在这里，把酒言欢？
自然要床前尽孝的。
张桂萍和周燕也想去，但让留下帮着何东招呼客人。
何东这会儿在给人一桌一桌敬酒了。
庆祝小豹子的满月礼。
说是有沈大翠的事情在心里，他面上笑的是很开心的。
祝晴雅亦是。
所以这消息先不说吧。
满月酒总要办下去。
办完。
何贵何平何硕何宇陪在何东身边，也没少喝酒。
家里有这样的喜事，本就值得高兴。
必须高兴。
水淼淼和方兰看着，也是高兴。
几个晚辈沉浸在满月酒的欢喜中。
张桂萍和周燕还真觉得不该打扰。
总归沈大翠这会儿还活着。
没有说……
两个人心事重重。
其他人难免也会过问。
但都给掩饰过去了。
要说重孙子的满月酒，做太奶奶的却要行将就木。
真就不吉利。
两个人赔着笑脸。
……
“老婶子想知道些和何东有关的事情？”
吴瞎子怎么想，也不能明白林婆子的用心。
到底人也没有主动说明的意思。
他只能问出口了。
林婆子眼睛盯着吴瞎子的眼。
“你能掐会算，不会不知道何东的特别之处吧？
这孩子小时候我是见过的，那时候，他身上没有特别的地方。”
可现在，他实在太特别了。
特别的，她只要想起来就觉得诡异。
她相信吴瞎子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
吴瞎子笑，“特别之处，是什么特他的地方？我不知道。”
啪
林婆子的手掌突然拍在桌上。
“明人不说暗话。”
吴瞎子皱眉，掐指一算。
“真没有。”
“是没有，还是根本算不出来？何东，他是个怪人。正常人身上只有生气环绕，除非是要死了才会有死气出来。
可他身上，生气死气同时存在，这说明，他死过，却又还活着…
来你这里之前我去看过他奶。
她奶就要不行，所以身上只有死气。”
吴瞎子诧异，他没想到林婆子这次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