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番话一出,李知府的脸色就变了,他没想到这些人被几句话就吓得反水。
“公堂之上,不得胡言!”李知府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堂下跪着的人身体猛地一抖,却还是道:“大人,冤枉啊,我们真的是被王全逼迫的。”
他们那儿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其实是李知府,这一开口,所有人看李知府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那种眼神看的李知府一阵心虚,根本不敢抬头。
“胡言乱语!”王全冷哼一声,转身直接朝着李知府跪下,慌乱地求饶道:“大人,我是被他们冤枉的啊,请您一定将这件事查清楚。”这个时候他们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逃不脱。
王全的话让李知府回过神来,再次一拍惊堂木,“说的对,本官一定会将这件事查清楚的。”他的目光落在钟离昱身上,眼中满是狠戾。可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不敢把钟离昱怎么样,尤其是这些事都是他一手主导的,是以在惊悸之余,他的内心还是有点心虚的。
“那就查啊,首先查明这些劫匪的身份,刚才大人虽然将他们抬走了,但我们都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了。我就不信,他们能够偷偷溜进城里面,而且将他们的家人们都送进来,会没有什么同党!”钟离昱怎么会让他有时间想办法对付他们,直接开口道。
此时,外面正晕头转向的一群人终于回神过来,伸手狠狠地一拍大腿,可不是么?他们刚刚竟然没有发现,这些乱贼的家人这么快就被李知府抓了过来,那岂不是说,这些人早就已经偷偷溜进了城里面,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而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有人站了出来。“我知道,我知道!”
众人朝着那人看了过去,就见对方眼睛晶亮地指着面前跪着求饶的乱贼家属们,飞快地开口,“我说他们怎么这么熟悉呢?他们就住在仓谷城东街里面,我亲戚在那里,我前两天去的时候,还见过他们呢!”
骚动比之前更大了不少,而有一就有二,又有人直接在滚烫的油锅里面扔下一粒水花,“我也记起来了,刚刚我还说那死了的几个人那么熟悉,原来他之前穿着衙役的衣服,现在穿着常服,我竟然没发现。”
“对啊,你一说我现在才想起来,他们好像就是衙役!”
……
李知府脸色刷白地看着面前朝着自己指指点点的百姓们,顿时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发堵,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而跪在下面的匪徒家属们这才抓紧了机会,不停地朝着李知府磕头,“我们家儿子是衙役啊!昨天说去替知府大人办点事情。”
“是,我们家相公也是这样说的,还说做了这件事情之后,知府肯定会有奖励的。”
……
而钟离昱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他冷哼一声,“他们就是此地的衙役,不知道李知府还有什么话可说?”
钟离昱的话让李知府和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所谓的劫匪竟然是衙役。这说明了什么?
众人没开口,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地朝着。
同时大家看李知府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起来,尤其是城里有权有势和钟家关系较为密切的人,看李知府的眼神更加怪异,他们没想到堂堂知府竟然让自己手下的衙役扮作劫匪去刺杀一个农户。
一时间,李知府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这里丢尽了。最最惊恐的是,他不但觉得自己头上的乌纱帽难以保全,也觉得自己小命快到了尽头。
钟离昱站在人群中,等大家的情绪都酝酿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事实说明这件事分明事就是李知府自导自演的,李知府,你且说你为何要针对我们钟家?”
面对钟离昱的质问,李知府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这件事就是知府让我相公做的,我相公没错,他只是听他的命令行事。”跪在地上也有聪明点的人,已经领会了钟离昱的意思,飞快地道。
李知府被逼的坐立不安,他看向一边的王全,王全不得不站出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要受罚的,你们确定你们能承受吗?”
“那身为朝廷命官,就能如李知府一般行事了?”魏老先生冷哼一声,站了出来说道,从他出现在这里,他和李知府就已经是敌人了,这个时候,他必须尽全力为钟家说话。
再者,他为官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父母官。
“你是何人,竟然敢如此说话?”王全曾经也是秀才,只是一直考不上进士,这才在李知府的身边做了一个幕僚,王全的眼中满是不屑,这让徐泽一阵无语,他淡然道:“哼,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魏谦。”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是一愣,关于魏谦的事,大家多多少少都听说过,毕竟这可是寒门学子为之奋斗的榜样,顿时,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起了变化。
“魏谦?”王全愣了一下,他怎么会在这里?这种大官,竟然会出现在边城这样的地方?这是开玩笑呢吧?
王全冷哼一声,“反正我们这里也没人见过徐泽,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这样的事,李知府都会做,钟家的人自然也可以效仿。
“老夫还真不怕说一句狂言,谁敢冒充我魏谦?”徐泽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想当年先帝爷在的时候,作为御史的他,连皇帝都敢怼,他们这些人算是什么东西?
气势全开的一句话,压得在场的人喘不过气来。
魏老先生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最后对李知府道:“这件事你既然说是因为钟二公子而起,还请李知府带钟二公子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审判。孰是孰非,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提起这个,李知府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自从他听说钟离昱带人来闹事之后,他就派人去狱中逼迫钟离认罪画押了。这个时候,只怕早就用了刑,此时带她上来,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魏老先生见李知府不为所动,挑眉冷道:“知府大人,你究竟在心虚什么?”
这话激得李知府脸色一变,恼怒道:“魏老先生,尽管你才华过人,说这话也是要负责任的。虽然您之前为官数十载,可如今坐在这里,执掌着惊堂木的人,是我!”
“你这是心虚?所以在贼喊捉贼?如果不是的话,那你就带人上来。”魏老先生丝毫不为他的威胁所动,神色依然淡淡的。
“对,带钟二公子上来!”围观的民众们纷纷喊道。
“带二公子上来,带二公子上来!”整齐的喊叫声让李知府骑虎难下,他不得不沉着脸,让王全去把人带上来。
王全离开之后,钟离昱的手紧张的握紧,她全身紧绷的等待着钟离的到来。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纷纷伸长了脖子,等到钟离。
而此时,赵屹焱收到消息,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当他听说钟离被知府抓起来之后,他浑身立刻散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仿佛来自地狱的杀神。
公堂之上,万众瞩目下,钟离终于被两个衙役带了上来,不过此时的她全身伤口,浑身都染满了红色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到钟离这样,钟离昱顿时就愤怒了,她握紧双拳才忍住朝着钟离扑上去的冲动,气愤的指着李知府道:“好一个父母官,就是这样屈打成招的吗?”
“钟大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李知府阴沉一张脸,让他看起来宛如恶鬼,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钟二公子铁了心不肯承认自己的罪名,弄一些小小的刑罚,也是必不可少的。”
钟离昱心疼的想要去触碰全身是伤的钟离,却又不敢去碰。一直一来,钟离表现的都是很强大的样子,这是第一次她发现钟离其实也是一个脆弱的人。
“钟二公子是好人啊,没想到李知府竟然草菅人命吧!”人群里有人为钟离抱不平。
“就是,我还听说李知府抓捕钟二公子,就是想要将钟二公子家的琉璃厂占为己有,只是二公子早有预料,一家人亲自把琉璃厂砸了,现在二公子被打成这样,肯定是恼羞成怒吧。”
“就是,这样的人也能做父母官,我仓谷城的百姓未来堪忧啊。”
“就是就是。”
“……”
一时间各种议论络绎不绝,听在李知府的耳朵里,却像是被石头击中一般,让他烦闷不已,眼看他们说的越来越离谱,李知府冷喝道:“肃静!”
这一喊,大家才停下了议论声。
“李知府,虽然您是知府大人,却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啊。”人群里有人喊道。
各种各样的压力压的李知府喘不过气来,他的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钟离身上,冷喝道:“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现在钟离是终于的罪犯,必须带回去关押。”话落,两个压抑立刻上去将浑身仿佛被血浸泡过的钟离押起来,钟离昱脸色一变,一把冲过去将钟离护在怀里,同时,外面围观的百姓也没有闲着。他们仗着人数多,全部挤了进来,将原本就不算大的公堂挤得水泄不通。
这下,衙役想到钟离走都不可能。
李知府被是这样的阵仗吓到了,他以前也在别的地方做过知府。那些百姓只要稍微一吓,就会乖乖听话,但这个地方的百姓,民风不是一般的彪悍。
他猛地一敲手上的惊堂木,高声道:“肃静!”
巨大的响声让大家冷静下来,不过他们还是不满的瞪着李知府,那眼神,看的李知府气闷不已。
“这里是公堂,你们这样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李知府喊道。
魏老先生冷哼一声,此时站了出来,“原来李知府还知道体统,那你在让衙役假装劫匪去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体统?作为知府,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虽然老夫现在没在朝堂,可却还有上折子的机会,明日一早,我就上折子,快马加鞭地送到皇上的御案上,请皇上御览。”
魏老先生犀利的话语让李知府浑身一颤,他怎么忘了,魏老先生还有这个权利?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让徐泽拂了他的面子,他再次敲了一下惊堂木,“众位安静,本官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还望大家都先回去,明天我们在来处理这件事。”
面对这么多人,李知府觉得自己杀人的心都有了,可他偏偏不能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这样的感觉竟然要把他逼疯。
他们怎么闹钟离昱没有在意,她从两个衙役的怀里抢过钟离心疼道:“二弟,你受苦了。”声音里带着哭腔,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周围却没有人说他的不是。
钟离的本事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钟家差不多就是她一个人撑起来的,现在钟家终于好过了,她却出了这样的事,作为钟离的兄长,肯定会难过。看到钟离满身是伤,哭一下也没什么。
一时间,整个公堂又吵闹起来。
李知府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皱眉道:“肃静!”
这声厉喝他卯足了力气,大家都被这道声音镇住了,纷纷抬眼看向他。
“既然你们如此藐视王法,那本官就让你们统统下狱,治你们一个聚众闹事的罪名!”被李知府这样一威胁,还真有不少围观百姓退却了。
他们只是来围观的,并不想坐牢,何况马上就要过年了。
挤在一起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陆陆续续的退出去大概一半的人。
“钟大公子,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二公子还是要收监的,你若是不乐意,小心本官治你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李知府见威胁又笑,故技重施。
钟离昱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心疼的抱住钟离的身体道:“二弟,是大哥没保护好你,是大哥没保护好你。”悲戚的语调和自责的话语,都让在场的各位难受不已。
李知府听得烦躁,正准备强硬的将钟离收押起来,却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李知府举起的惊堂木顿时话滑落在案上,目露惊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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