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瘟疫,太子!
这两者合在一起,简直无异于一场地动浩劫。
“陛下,三思啊!太子殿下乃是朝堂储君人选,如果太子殿下在边关出了什么事情,可引起国之动荡啊!”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
刚刚还因为意见不合而闹得不可开交的两派人纷纷朝着皇帝跪下,甚至整个朝堂上的宫女太监也不例外的跪下请求。
太子也跟着脸色一变,痛快地朝着皇帝跪下,磕了三个头,更是红着眼眶看着皇帝。
“父皇,那是瘟疫啊!疫情可是会传染的,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还怎么能在您的身边承欢膝下?父皇……”
他膝行几步,过来伸手紧紧地抱住皇帝的大腿,哭求。
皇帝冷哼一声,表情阴沉的扫了他们一眼。
“没了太子会动摇国本?哼,这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荒谬言论?你们可知道,朕还在这上面坐着呢?更何况,太子之下朕那么多儿子,难道就不能在未来继承大统?”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先是沉寂半晌,随后这才像是冷水浇进了热油锅里面,一下子炸开。
“陛下,此时万万不可啊!”
“陛下……”
……
一国太子,哪里是随便书哦遍就能变的?那岂不成了挑选大白菜了?
他怒气冲冲地起身,直接朝着下面袖子一挥,冷哼一声。
“此事朕心意已决,休要再提!”
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一直紧紧地盯着朝堂动向的几个年长的皇子。
四皇子府。
赵子健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他对面坐着的众多的幕僚脸上也带着全然的笑意。
“哈哈,太子殿下如今可真的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之前一直仗着皇帝陛下的偏向和宠爱耀武扬威。如今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想,大概是太子殿下前一段日子,做的太过分了吧?”
毕竟拉拢臣子,而且拦截了下面送给皇帝的年礼,真当大家是傻子,没有人发现吗?
“谁说不是呢?这下太子殿下要晕头了吧?毕竟圣旨已经当着文武大臣下了,皇上不能朝令夕改了吧?”
“呵呵,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开口,太子殿下就算再有能力,这次也只能生受了!”
……
听着众人幸灾乐祸的声音,赵子健不由轻咳一声,笑了笑。
“这时候父皇对太子殿下已经起了心思,我们如果不做点什么却是不好。毕竟大哥要走,我还是让人准备所需药材和医大夫随行吧!”
他如今面上满是志得意满。
其他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朝着四皇子拱了拱手。
“四皇子高义,我等佩服。”
只是,众人笑声还未落,就见外面有人敲门,众人回神看了过去,就见小厮进来,恭敬地将手中的东西双手递了过来。
“四皇子,这是徐先生刚刚传过来的消息。”
徐泽?
徐泽之前没有离开之前,一直都是他们这些幕僚为首的人,此时想起他所处的地方,再看看手中的消息,哪有不明白的?
“皇子快看看,是不是那边又有什么变故?”
四皇子深吸一口气,知道如果不是非常紧急的事情,绝对不会连着两天八百里加急给自己送两封信。
只是打开之后,他脸色一变,不由铁青着脸伸手狠狠地一拍桌子。
“简直胡闹!”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由朝着那封信看了过去。
一个幕僚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过那封信,见赵子健没有什么反应,就知道他不排斥他们看。
只是当大家传看了几遍之后,也跟着叹息。
那个钟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四皇子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就对他推崇备至就不说了,后来他为了寻求庇护,竟然硬生生地送来那么一笔生意来,解了他们燃眉之急。后来经历了一次动荡,竟然不惜低价转卖自己所有产业,只是为了不再做出头鸟,更在这种情况下,还保住了和四皇子之间的口头协议。
光是这几个月给他们送的银子,就已经足够四皇子以往一年的盈利了!
可若说他是个聪明人,有胆识有气魄的人,为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铤而走险,自己深陷疫情重灾区?真的是为了弟弟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亲情竟然能够如此可贵?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而是,却没有感受到这样的震撼举动。
“我之前说他是个纯粹的人,大家有所怀疑。现在呢?”
钟离之前卖了产业还说要跟他做朋友,被大家认为是沽名钓誉,是以退为进的做法。可现在呢?
能够为了亲人将自己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还要去怀疑什么?
众人也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是个疯子吧!”
其中有人瞪圆了眼睛,咋舌地开口。
赵子健却忍不住苦笑一声,低头盯着徐泽送给自己的那封信,慢慢地闭了闭眼睛,心中激荡着一股什么东西。
身在皇家,为了那个位子,谁不是虚伪假笑?
可偏偏,遇到这样一个不拿常理出牌,却又尤其重视家人,重视亲情的人,他竟然……
有些羡慕又嫉妒,自己为什么不是他的弟弟?
他蓦然想到钟离之前多次跟自己说过,家有祖训,不得入仕。他还以为是笑话,可如今看来,他大概真的是这样觉得的。
所以,就算他有经世之才,就算他有理想有抱负,却也只能止步于祖训,永远,不入仕。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转头,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人,重新下了一个决定。
“我要进宫,我要代替太子殿下,进疫区!”
“四皇子,不可!”
“殿下,三思!”
……
大雪纷纷扬扬重新落下。
整个皇宫静悄悄一片,除了几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在艰难地扫雪和直挺挺站着的守卫之外,竟然不见半个人影。
赵子健等了太监通报之后,这才恭敬地进了御书房。
只是掀开帘子,里面一股浓浓的热气扑面而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众多文武大臣,眼底晦暗不明的光亮快速闪过,他脚步轻快地从他们当中掠过去,进了里间。
里面,太子殿下正跪在下面,低垂着头,看不清楚任何表情。
屋内熏香气味有些浓重,让他不由皱皱眉头,看向了手执毛笔正在专注作画的皇帝。
他面无表情地撩开下摆,扑通一声朝着皇帝跪下,声音拔高,态度坚定。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应允儿臣代替太子殿下深入疫区!”
不说站在旁边的太子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赵子健,就连外面的众多文武大臣也忍不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
皇帝拿着画笔的手停顿在空中,笔头的墨登时掉落在宣纸上,慢慢的氤氲开来。
皇帝皱眉,伸手不悦地将手中的毛笔狠狠地攒在案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子健,目露探究之色。
整个殿内,依旧没有人开口。
而赵子健却定定地看着皇帝,将手中一封请求信递给了旁边的贴身太监。
“拿来,朕自己看!”
皇帝从太监手里面一把抢过那张小纸条,登时皱眉。
“这个徐泽,是谁?”
赵子健早就已经想好了腹稿,闻言朝皇帝笑了笑。
“父皇,这个人是之前我去边关的时候迎接我的官吏。而他口中所说的钟公子,是我在边关认识的一个商人。儿臣之前送进宫的棉被就是这个商人做的。”
皇帝从来都有疑心病,闻言眯了眯眼睛看着自己的第四子,冷哼一声。
“是吗?看来你倒是给了他不少方便。”
赵子健脸色一变,直接躬身趴伏在地上,明明是寒冷的冬日,可冷汗却顺着脸颊往下流,他吞了几口唾沫,努力让自己此时看起来镇定一点。
“父皇此言差矣,儿臣观这个商人有点本事,想要请他下场应试,这样也能给父皇拉拢一个人才。但是他却因为家里面弟弟妹妹们太多,而且还太小,决定先暂且留下来。”
皇帝眯了眯眼睛,沉吟良久没有开口。
而赵子健看了一眼旁观依旧跪着的太子殿下,这才咬了咬唇,继续说道。
“而这封信,就是她托之前认识的徐泽给我来了信,想要我帮忙购买一点药品,送进清平镇。”
清平镇?
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外面跪着的文武百官的耳朵纷纷高高地竖了起来。
清平镇,可就是王将军军营驻扎的所在地啊!
皇帝也挑挑眉头,捏着这张纸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所以你这次要替太子去清平镇,不是为了为父分忧,也不是为了黎民百姓,而是这个男人?”
赵子健忍不住一头黑线,他刚刚,应该没有说什么吧?
他又磕了一个头,摇头,“不,儿臣是为他的情谊所折服,父皇可能不知道,这位为了弟弟妹妹拒绝我的钟公子,因为自己在军营里面当兵的三弟得了瘟疫,二话不说,拿钱买了一批又一批地东西,进了军营。”
此时,不说是皇帝,就连外面跪着的人的脸上,也忍不住多了一抹讶然之色。
这人……难道真的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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