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才刚刚回头,忍不住直接瞪大了眼睛。
一支飞箭流星一样划破空气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他脑海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躲避,眼看着那支箭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就见一个人影飞快的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他忍不住惊呼一声,整个人身子腾空,被人从马背上狠狠地扑倒在地上。
背后的剧痛让钟离闷哼一声,秀气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直起身子脸色刷白的看着赵屹焱背后插着的箭,忍不住眼睛一红,声音哽咽。
“赵屹焱,你怎么样了?现在好点没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就不该出来的,对不起。”
赵屹焱面无表情地撑着地面抬起身子,伸手去摸钟离的后背,声音急切,目露担心。
“你后背伤到了吗?有没有事情?医大夫呢?马上让医大夫过来!”
钟离咬着唇瓣怒瞪着赵屹焱。
“我没事,现在有事的是你!”
她手指冰凉地伸手摸向插在赵屹焱后背的箭伤,铠甲的缝隙已经朝外面渗着血,而那支箭,正好卡在两片护心铠甲的中间,她吸吸鼻子,眼睛通红一片。
“你现在还担心我?现在你的问题最厉害还不好?”
说着,他转头声音嘶哑地朝着旁边喊道。
“人呢?医大夫人呢?快过来,快过来!”
等到将人带回去城内安顿好之后,钟离看着赵屹焱苍白如纸的俊脸,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愤怒。
为什么要替她挡箭?根本不用的。
“医大夫,他现在昏迷不醒,拔剑可以吗?”
尤其,外面刚刚下雨的时候,人来不及送进城内,伤口不但是收到了颠簸,而且还淋了雨,如果到时候溃脓发炎怎么办?
被钟离叫进来的医大夫忍不住也是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毕竟自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的话,直接拔了就行,可这人,是庆阳王啊!
“那个,钟公子,依老夫愚见,应该多找几个医大夫过来我们好好商议一下。”
商议?
这时候还商议什么商议?
如果最后流血过多怎么办?现在哪里有什么输血的东西?
不过,为了赵屹焱着想,她还是咬咬牙根,将外面正跟人包扎的自己庄子上的医大夫叫了过来,一个个逐一询问他们的意见。
听到大家都说早点拔了上药才好,钟离也狠狠心,让如墨拿来剪刀,红着眼眶将赵屹焱身上的铠甲小心翼翼地脱下,然后将他身上已经被血水浸染的衣服给剪开,露出插在肉里面的箭矢。
“箭矢里面带着倒钩,一会儿如果硬要拔出来的话,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希望钟公子不要见怪。”
钟离眼睛里面噙着眼泪,伸手拿着已经被开水烫过的干净毛巾给他擦拭着后背,冲着他们摇头,再摇头。
“不会!不会!只要人好好地就行。”
可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忍不住皱眉看着他们。
“你们有没有什么麻药?就是喝完药之后让人浑身没有知觉的那种?”
医大夫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为难地看着钟离。
“这个,还真的没有。钟公子说的这种估计是毒药吧?那种轻微毒药,吃少量的话可以让人全身麻痹,但是我们多年行医,见过却从来没有用过。”
钟离看着赵屹焱趴在床上那紧皱的眉头,不由伸手给他抚平。
“那,有什么药吃了让人昏睡的吗?最起码睡着之后,大哥不会感觉到疼。”
其实这应该是自己承担的,可是大哥却……
“这到时候有,老夫现在就让人去熬药,先让王爷吃了药之后再拔箭,这样也能让王爷减少不少疼痛感。”
钟离笑着道谢,眼看着对方出门,这才将视线看向了一直站在墙角沉默不语的老管家,慢慢地走了过去。
“管家伯伯,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如果没有得意忘形出城的话,大哥也不会受伤,您打我吧?骂我吧!都是我不好。”
老管家浑浊的眼睛也有些红润和潮湿,可他却艰难地朝着钟离扯出一抹笑容来,转移了话题。
“钟公子还记得之前我们在王府里面说的事情吗?如果这次王爷挺过来了,至少给赵家留个后。”
钟离咬咬唇瓣,收拾了面上的表情和神色,郑重其事的朝着老管家点点头,答应下来。
很快,要熬好,钟离亲自守在赵屹焱的旁边给他喝下。
等到大夫再过来开始拔箭,已经两刻钟之后了。
钟离伸手抱着赵屹焱的脑袋,让他将自己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目光坚定。
“可以了,开始拔箭吧!”
医大夫深吸一口气,攥紧了那支箭,重重地往上一拔。
温热带着腥味的血液喷上了钟离的脸上和身上,她头脑空白地看着赵屹焱背上那不断汩汩地朝外面喷涌着血液的伤口,连忙开口。
“上药,快上药。”
只是,一瓶金疮药洒在赵屹焱背上,却依旧半点用处都没有。
钟离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忍不住伸手敲敲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自己当年不学习一点有用的东西?如果当初当个医生的话,如今面对这些自然可以手到擒来。
“钟公子,对不起。这伤口,太大了啊!现在止不住血。”
钟离心中一悸,看着赵屹焱那越来越苍白的面色,再看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最后将心一横,让人快马加鞭从庄子上拿来自己之前鬼使神差做出来的一点羊肠线,再来一坛高度酒,又让人将自己之前山里面挖出来的人参拿来一颗。
而他则留在赵屹焱身边,指挥着大家去弄冰块,将赵屹焱放进去。
“这简直是胡闹!”
老管家看着屋子里面一片鸡飞狗跳的样子,忍不住跺跺脚,还是站了出来。
就算之后因为这件事情被王爷怒骂他也要说,原本人得病之后身体就虚弱,如今要是将人冻在冰块的桶里面,还怎么活?
钟离这是敌国的奸细,要来弄死他们将军的吧?
钟离深吸一口气,来不及解释,不过想想赵屹焱如今还在朝外面冒血的伤口,他将心一横,直接站了出来。
“管家伯伯,是我让赵屹焱变成这样的,我就应该负责任。就算现在我不把人放在冰块桶里面,他照样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所以您倒不如让我试一下?我真的担心他等不到人拿着棉线过来。”
而其他医大夫也在旁边摇头拒绝,说钟离的做法简直是把人的生命当儿戏。
而老管家则问出了他一直想要询问的问题。
“你刚刚说,要拿棉线和酒干嘛?”
钟离还没有开口,在旁边一直守着这里的副将则给他们解释。
“要缝合的。之前钟公子带来的那些医大夫的确有做过缝合的事情,而且之后都长好了。只是现在那些医大夫,大概都在外面忙碌吧?”
因为这边的人很多都是最近刚刚征召过来的,因而听到这件事情,目瞪口呆地看着钟离,等着她的解释。
钟离苦笑一声,原本不打算在赵屹焱身上动针线的,但是他现在伤口不缝合似乎不行。
他将事情跟大家解释一下,所有人看着那个伤口,又起了变化。
“钟公子,既然缝合是因为伤口太大难以愈合,那酒呢?冰块呢?又怎么解释?”
钟离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当他们的老师,所以摇摇头,将视线定定地投向老管家的身上。
“管家伯伯,现在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他现在就能止血。”
副将也在旁边为钟离说好话。
“管家大人,您就答应了吧?钟公子一定不会去害王爷的。而且之前的确有人用针线缝过,我还亲眼看过。”
老管家站在那里犹豫半晌之后,闭了闭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但是等说完之后,他就背着手离开了这里。
究竟是不是,能不能,行不行,之前被人拿针线缝过的人应该能找到吧?就算找不到,找到几个看到的人也可以。
他出门去寻找心里安慰,而钟离却飞快地让人拿来冰块,直接平铺在赵屹焱的背上,他则拿着毛巾不停地擦拭着他身上的水迹。
周围所有的医大夫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边。
果然,很快的伤口流出的血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真的可以!真的可以!”
甚至到最后,有人竟然兴奋的叫了起来。
钟离闻言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等到人快马加鞭将东西从庄子上取过来之后,他飞快地让人切好了人参片给赵屹焱含在口里面,然后准备缝合伤口。
只是,第一次在人身上动针线,他多少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自在。
拿着已经消毒好的针,指尖不停地颤抖,再颤抖。
“钟公子,您可以的。王爷的生命就靠您了!”
副将在旁边开口说道,钟离忍不住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深吸一口气,面色一肃,这才捏起手中的针刺穿了赵屹焱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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