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北面的十里外的白狐岭,是草原旷野和山丘相连的地带。山岭与辽河之间夹着一块三百步宽的河滩,这一带是荒山野岭,平成没人经过,偶尔只有猎户或者满洲旗人中的一些贵人到这里打猎。这里因为地处辽河边,水草长的丰茂;所以,时常有野兔鹿群和狼狐出没。
正如莱翁所言,林宿承带着六千的人马就埋伏在白狐岭。如果是白天,这个伏击根本没法实现,因为山坡上面的林子不够茂密,根本藏不住人。而且,白天林子里鸟雀不落林的异象,也会被侦查的哨骑发现。但现在,被吓到的清兵急着在黑夜里赶路,根本没时间去探查沿途的草丛灌木。
林宿承眯着眼蹲在坡上,不停的望远镜打量这支骑兵的前队和后队,耐着性子等待。他清楚自己的兵力有限,这接近两万的骑兵直接根本吃不下。所以,林宿承放过了多尔衮的前军和中军,等清兵的后队人马经过二里长的山坡时,三支响箭腾空而起!
随着信号的出现,密集的箭雨在黑夜里射向河滩上行军的清兵。清兵手上明晃晃的火把,使得他们成为明显的目标。中箭的骑兵如割麦子一样的倒下,中箭的战马可以狂乱奔跑。
乍然遇到伏击,使得清兵后队大乱。一些骑兵鼓起勇气向山坡上的敌军发起冲锋,但零散的人马没有冲上山坡就被射的七零八落。落在草丛里的火把点燃河滩上枯草,这些火苗在北风的助力下很快就烧成了一片。
火势让清兵混乱的局势变得更加严重,被烧死的和被发狂的战马踩踏死清兵的比中箭身亡的人还多。其实,河滩有三百步距离,而疾风营的人马加上山坡的高度也只有一百十五步的射程,真正被箭雨覆盖的战场只有一半。
但是清兵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士兵的混乱本能让战场完全失去了指挥。甚至有士兵因为恐惧,策马投进了东面的辽河里,妄图渡河逃生。结果渡河的清兵大多淹死在冰冷的河水里,连同战马一起倒毙踏破了薄薄的冰层,淹没在在冰冷的河水里。毕竟,这里不是河水深度平缓的渡口,结冰的厚度根本承受不可人和马的重量。
仅仅一刻钟,最激烈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清兵的后队骑兵伤亡过半。剩下幸存的人分为两部,一部分调转方向各自向南北逃窜,火把已经全部被抛弃了,没人敢让自己成为吸引敌人的靶子;另一部则就到借着尸体和草丛掩护,搭弓射箭还击。
就在部分疾风营的士兵准备冲下斜坡去绞杀残余的清兵时,收兵的哨子响起;闻声的疾风营人马收起弓箭,迅速往吹哨的地方集合。然后在林宿承的带领下,如黑暗的潮汐一般潜入山岭离开了。
因为,林宿承看到了北面的清兵前军和中军都在集合,他们是多少察觉到异状,准备司机反扑。而且,北方又来了一支新队伍,火把组成的长龙在山坡上看不到头。林宿承很清楚,那支新来的队伍绝对不是自己友军!辰军的主力人马还在锦州,萧运所部人马目标是辽东腹地的战马;所以,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地的不是蒙古兵就是清兵。
既然捡了个便宜吃掉清兵一小部分人马,那就见好就收,但对方反应过来就麻烦了。
......
多尔衮在接到后军被伏击的消息时,已经过了白狐岭三里地。他立即命令前进和中军开始集结,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既然敌人在刚才的河滩上坡山埋伏攻打他们,为什么不是伏击前进和中军而只伏击后军?那就是对方伏击的人马不多!只有这种可能才会放过主力军。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这波人马和正在逼近黑山大营的两万骑兵是什么关系?没等他想明白,北方的新集湾方向来了大队人马,是执火明杖执而来的。
很快,前哨回报:来的盛京方向的援军,是凌策和哈齐科统领的一万五千的骑兵。凌策和哈齐科两人前来拜见时,多尔衮才放下心来。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分析判断出了问题;细想了一下,多尔衮派兵到南边的黑山大营方向核实下情报;同时下令人马就地休息。然后,自己带着两个盛京来的将领去拜见皇太极。
“皇上!凌策和哈齐科来了,盛京无忧!”,多尔衮来到皇太极的马车前躬身行礼说道。
但是马车内静悄悄的,多尔衮再复述一遍,马车里还是没回应。多尔衮把目光转向马车边上的侍卫,那四个侍卫也慌了,意识到不对。多尔衮急忙攀上车辕,低声叫道:“皇上!皇上?”。
皇太极半躺着在车厢里,身上盖着保暖的皮裘,但是整个人没一丝反应!一代枭雄,皇太极悲愤交加之下死在的撤兵途中。对于满清政权来说,权力的动荡和风波是在所难免的了。
......
松山脚下的辰军大营,因为清兵撤退的匆忙,大部分的辎重粮草都没带走,就连同大营一起便宜了刘星。
经过两天时间,从银沙滩到松山的战场总算打扫完毕了,不少眉开眼笑的将士们已经在开始盘算战利品奖赏和军功的事情。好在姜旭带着军法司在巡逻两天里,逮捕了二百多名在巡逻和放哨中开小差的将士;并将他们打按制度打三十军棍,并绑着手臂吊在军营辕门外吹冷风,才刹住了军中的骄傲自满的风气。
刘星知道后,感叹道:“本王得姜旭,实乃天大福分!姜旭治军,颇有老树将军冯异的风范。传令全军,贴出告示,凡是所部将士违背军纪骄傲散漫者,所部统军将领的军功削减一级!”。这才刚打一个大胜战呢,后面的战斗的多着呢。自己这些年,对待军纪的问题,是反复抓!抓反复!就算如此,还有人出现骄躁的苗头。可见,人性的弱点必须时时防范!刘星可不想自己的军队变成李自成那种模样。
告示通报一出,所有的将领忙完军务后,都主动带着参谋官的在自己所辖的营区训练监视。一时间,各级军官的身影在营寨里走动:往往是连长带着参谋在自己所辖的十个营帐周围走着走着,然后见到自己营长带人巡视;然后在敬礼后,在营长满意的目光下钻营帐里突袭抽查。营长巡营中走着走着又遇到自己的旅长带人到处走动,互相行礼后各向自己的目标走去。
总之,除了安排休息的营队,其他的各部将官都小心的夹起自己小尾巴。开玩笑!自己出来出生入死的指挥部众拼杀,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嘛?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嘛?现在自己下面要是出几个愣头青,再闹点丢人事情出来,自己的战功就大打折扣了。
一等功变成了二等功,二等功变成了三等功,谁也受不了这种无妄之灾!
于是,传出军令的一个时辰内,将领们第一时间将自己下面的不正之风的苗头给掐了,一阵惨叫声后,再也没有人敢开小差打瞌睡。没人想像辕门外的二百多人那样,被成立杀鸡儆猴的榜样人物;那种耻辱没有长时间的洗心革面,是不会被战友和上司原谅的。
刘星见歪风刹住了之后,就没再过问了。现在有件苦恼的事情在烦着他:师傅洪承畴生气了,躲在松山大营上不见人。
刘星知道洪承畴为什么生气,一是面子,二是心结。罢了,谁让洪承畴是自己恩师呢!作为心学派的弟子,自己为师傅受点气也是应该的。毕竟,自己从客观上是利用了他一把,不给点交待也确实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