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处境困难
他随意扫了孟晚觉一眼，沉声道：“晚觉，你现在已经不是赣州孟家的公子了，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的表外甥，是白家的人，你现在不能太过贪功冒进，也不要为了一点甜头，就开始看不到这件事背后的实质意义，你可知道，你们孟家做的那些生意，都只是赚钱而已，对于我的权势，没有任何帮助的意义。”
白首辅冷哼一声，开始不停地说教：“这回春阁义诊三日，虽然贴了不少药材的银两，可你知道吗？你赢取的是什么？是这京城百姓的民心，之后若是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就能直接将灵玉台从京城赶出去，等灵玉台没了，回春阁不就能够揽下京城的药材生意了？到那时候，你想赚多少，不就能赚多少了吗？”
说到这里，白首辅真是差点被孟晚觉这个目光短浅的儿子给气死了。
他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钱财的源头就是百姓，只有得了民心，才能真正做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白首辅之前敢直接让孟晚觉在京城抛头露面，肯定是谋算好了，之前他也是将怎么对付上官钰的事情，一并告知了孟晚觉，就想着能够让孟晚觉在众人面前露头。
毕竟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白首辅还是寄予厚望的，虽然孟晚觉在孟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但是很多事情，还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这个儿子啊……什么时候能够在京城独当一面了，他也就放心了。
想到这里，白首辅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气。
孟晚觉听了白首辅的话之后，还没注意到白首辅失望的眼神，继续追问道：“父亲，既然你之前已经抓住了誉王的把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陛下呢？只要父亲将誉王的阴谋和野心告诉陛下，陛下肯定就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对誉王好了，到时候誉王失了陛下的宠信，那就什么都不是了，到时候他根本难以成为父亲的敌人，自然不能再和父亲作对了。”
闻言，白首辅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晚觉，你可知道，为父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方法？”白首辅反问道。
之前的时候，他在朝堂上被上官钰下了脸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饶过上官钰？
孟晚觉听了这话之后，微微摇了摇头，他当然不知道白首辅心里在想什么，在他看来，直接将这些消息告诉皇帝，就是最好的方法，但是白首辅却选了一个如此迂回的方法，现在还面临着被反咬一口的风险，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孟晚觉的想法，自然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但是白首辅不是这样想的。
他和上官钰之间产生了隔阂，如果这个时候明目张胆地和上官钰发生冲突，那可是很容易被京城那些言官诟病的，他这个人走到这个位置十分不容易，所以也格外看重名誉。
更何况，他也不是没有把柄的一个人，若是被上官钰给抓住了，那可就是鱼死网破，得不偿失了。
一般来说，白首辅是不会选择后一种方法的。
所以这一次，白首辅还是选择了自己最常用的一种招数，那就是……找一个赌鬼，在赌坊中给郑老大下套，他就会越赌越多，到最后完全收不住手。
等到郑老大没钱了，又诱导此人去地下钱庄借贷，这借贷之事可是万分忌讳的，他一旦还不上，就会缺胳膊断腿儿的，郑老大不是个硬骨头，自然害怕，到时候，他们说什么这人就只能做什么。
这郑老大可是个难缠的人，之前在朝堂上，上官钰让自己下不来台，白首辅肯定是找着机会就要报复回去的。
既然明面的不行，那他就从暗处来。
想到这里，白首辅不由瞪了孟晚觉一眼，沉声道：“你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听为父之前的话？你做事，实在是不能太急功近利，你明面上树敌，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不好好想想，这上官钰既然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积攒如此大的势力，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我们不能抓住他的把柄，到时候可就是被人拿捏的份儿了。”
其实白首辅很想告诉孟晚觉的是，他这么做，只会让白家陷入困局，这不是白首辅想要看到的。
孟晚觉听了这番话之后，不由低下头，思索了片刻，许久都没有说话。
白首辅无奈地看了孟晚觉一眼，这个儿子，当真是一点都不成器。
过了片刻，孟晚觉才缓缓抬起头，看了白首辅一眼，轻声道：“父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见识浅薄了，以后儿子定当多向父亲学习，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孟晚觉说完之后，白首辅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嗯，晚觉你确实需要学习，如此一来，你母亲也不算是溺爱你，将你养废了，我的儿子，必定不能只是一个普通人，明白吗？”
白首辅自诩聪慧过人，自然也不会想自己的儿子落后于人。
不过……想到自己的儿子，白首辅就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白静婧和宫里的白贵妃。
这白贵妃确实很聪慧，手段也了得，否则不可能在宫中生存了这么多年，还能稳坐贵妃之位，而且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不过……想到那个四皇子，白首辅的目光又沉了下来。
这四皇子虽然出身高贵，可太过荒淫，简直就是和皇帝一个德行，烂泥巴扶不上墙，这储君之位，怎么也不可能落在他的头上！
不过，即便这侄子不是什么能成大气候的，白首辅还是不打算放弃他，毕竟他是皇子，以后坐上皇位也算是名正言顺，到时候他借着四皇子的手，便能真正的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这才是白首辅一生的追求。
而另一边，孟晚觉并没有如白首辅所想的那样，真的在思考自己以后该如何。
他现在所想的，满是白首辅口中所说的他的母亲……孟氏。
孟晚觉想到自己的母亲，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嘲讽。
孟氏……他这个父亲，当年在京城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赣州，连同他和他的母亲一起，遗忘了。
如今白首辅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自己没有儿子，没了香火，这才想起了自己……
在孟晚觉心里，自己其实是十分不愿意承认白首辅这个父亲的，可最终他还是抵不过母亲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认了白首辅这个父亲。
其实孟晚觉打心底觉得，自己的母亲很可怜，他现在也已经明白了，他那个母亲，当年被白首辅接近，也不过是利用罢了。
但是母亲心甘情愿，只因为她爱白首辅，这样卑微的爱意，让母亲一直对他这个儿子低声下气的相求，让他认祖归宗。
原本孟晚觉还觉得自己这个父亲确实是无可奈何，所以想来京城看看，谁知道他到了京城之后，白首辅除了责骂他，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教养。
除此之外，白首辅说得最多的就是他的母亲将他教得懦弱无能，把他和孟家贬的一文不值……
孟晚觉实在是由衷地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感到悲哀。
这边，一直沉浸在未来的宏图之中的白首辅根本没有注意到孟晚觉眼中的恨意。
他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便披着斗篷走了，现在他还是白首辅，他家里还有一个白夫人，若是回去晚了，怕是会让白夫人起疑心。
其实白首辅也不是那么在意白夫人这个妻子，他真正在意的，是白静婧这个女儿，毕竟是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宝贝，至少现在，他还是手握重权的白首辅时，他的女儿一定不能受委屈。
这个委屈，更不能在他这儿受了。
白首辅走了之后，孟晚觉坐在书房里，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一抬手，将白首辅喝过的茶盏直接挥在了地上。
瞬间，书房内便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候在外面的小厮听见了书房的动静，不由走上前，推开房门，走进了书房，看着孟晚觉道：“公子，您冷静一些，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小厮看了看门外，然后将房门给关上了，之后才回到了孟晚觉的身边，在孟晚觉耳边说道：“公子，您现在可不是乱发脾气的时候，如果让老爷的人看到了，可是会出大事的。”
小厮说完，孟晚觉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现在这个处境，确实是不应该做出太多出格的事情。
小厮见孟晚觉终于是没有发火了，这才低着头，将地上的碎瓷片给收拾干净了，然后缓步退了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