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解他这话中的含义,于是纷纷询问。然而戏志才却死活不说,反而叮嘱张仲景也不要说出去。
张仲景点点头:“我知道这种言论过于惊世骇俗,所以也准备秘而不宣。要不是那位苏贤弟在信中说,有办法让我见识到那种细微之物,我也不会去凉州的。”
他将那两封信收进怀中,转而嬉笑着对戏志才轻声说道:“如果那种名为细菌的东西真的无处不在,那你不吃这两封信显然是对的!”
戏志才当即发誓,以后打死他也不会再吃信了。
众人对他们两人之间的低声谈笑很是好奇,但凑过去准备听一耳朵的时候,他们却不说话了。
卫觊在一旁笑道:“看来想知道真相,必须要去一趟凉州了。”
于是众人开始准备凉州之行,就连刚刚与卫觊产生过摩擦的荀攸也表示要去凉州看看。荀彧则偷偷告诉卫觊:“我侄儿是不放心我初次出远门。”
但不管怎么说,颍川郡一半的青年才俊都要去凉州的事情,还是足够卫觊佩服自己招揽人才的水平的。当然,他不会想到这样规模的人才拉拢,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几天之后,就在家大业大的世家公子们还在准备行李的时候,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充分证明了他们的举动已经广为人知。
第一个人是汝南郡的许劭。
这位三世三公——比袁绍家族还有官场效率——的许家子弟,听说大伙都在忙着前往凉州,自己在家也坐不住了。
荀彧好奇地问道:“人家是得了邀请的,我们是去护送的,你这又是个什么名目啊?”
许劭撇撇嘴说道:“我出去游历一番,见识广阔的天地,还需要什么名目?”
众人一听,他这话说的有理,颇有古人之风范。
但是,许劭却从怀中取出几叠纸来,笑嘻嘻的说道:“如果非得说有的话,那就是这个了。”
众人一阵轻笑,心道你这个喜好评点人物,自视清高的家伙,原来也有俗人一般的追求。
只是你这追求也忒新鲜,一张一张散开来,只是简单堆叠的纸张,连点像样的装订都没有,这什么书这是?
听到他们的疑问,许劭得意洋洋的说道:“这可不是书籍,这是报纸。凉州那边传过来的新鲜玩意儿。在洛阳已经是供不应求,我那不成器的堂兄许相,花了好多心思才弄到这么几份。”
卫觊听到这段话,心中就是一阵惊奇。他离开凉州的时候,报纸才刚刚开始发行,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影响力已经渗透进了洛阳城中。他自然不知道,那是苏宁为了挽回成本,而纵容行商四处贩卖的结果。
其他人的惊奇程度比他犹有过之。只是原因和侧重点不尽相同罢了。在场的很多人都知道,许劭这个家伙是颇不喜欢他堂兄的。之前在他鼓捣的月旦评之中,曾经猛烈抨击过堂兄阿附宦官的劣迹。想不到今天竟然肯接受堂兄送来的东西了。
等等,才思敏捷的众人很快发现了其中猫腻。荀彧最先大叫一声:“你不会是也准备刊行报纸?”
“正是!”许劭拿出其中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这些报纸,是一种叫做印刷术的东西制作出来的。我此去凉州,就是想探一探其中究竟,要是能够学会,便可以将我的月旦评刊印成报纸发行了。”
卫觊这才明白他心里转着的念头,不过苏宁对于印刷术可宝贝得紧,恐怕不会轻易让他如愿。
怀揣着美好愿望的人不止许劭一个,来自巴西郡——不是南美洲的巴西联邦——的豪儒周舒,竟然也不请自来。
荀家长辈得知此事,当即扫榻相迎。一番寒暄过后,双方的谈话进入实质性阶段。当被问及此行来意的时候,周舒直言不讳的说道:“来找儿子的!”
众人一阵无语,这厮竟然把儿子丢了!
卫觊从荀彧那里听说了这一趣事,便回去和甘宁文聘等人分享,没想到甘宁却“啊呀”一声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入随从们居住的院子,没多久就拎了一个少年郎出来。
卫觊见状,隐隐约约猜到什么,果然就听甘宁训斥那少年道:“我早就说过,要留在家中照看父母,你怎么不听我劝,还是偷偷跟了出来?你可知道你父亲为了寻找你,大老远从蜀中赶来,他的身子骨可不太好,你心里得有数!”
后来卫觊才被告知,那少年正是周舒的儿子周群。这小子仗着家中豪奴上千,父亲不缺人照料,便偷偷跟着甘宁出了蜀地。甘宁性情粗疏,又自信自己一番劝阻之后,平日里以他马首是瞻的兄弟们,肯定都回家照顾双亲去了,所以也就没有仔细留意随从有无增减。及至听说周舒来找儿子,才恍然间似有所悟,果然在一查之下找到了这小子。
父子在不久之后重新团聚。周群当即表示悔过,周舒却没有像甘宁那样训斥他,反而从许劭那里借来报纸,指着里面关于宣夜说的讲解,问儿子有没有兴趣到凉州学习。
周群跟他父亲一样,喜欢谶纬经学之类的玩意儿,对于神秘的天空一直有着一份向往,听说凉州有讲习天文的地方,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他们的队伍日趋庞大起来,这倒是让卫觊有些发愁了。因为他接下来的行进路线,并不是直奔向西前往凉州,而是向东途径陈留,济阴,前往东海之滨的东莱郡。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大伙决定兵分两路。由许劭率领大部分人前往洛阳,先行联络刘洪、王越等人已节育时间,并等待东去的卫觊。
而卫觊则带领戏志才、郭嘉、徐福、石韬、甘宁、文聘以及一干护卫随从,即刻前往陈留郡己吾县,寻找一名叫做典韦的家伙。
这厮在当地小有名气,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但递交书信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些尴尬。这厮大大咧咧的告诉卫觊:“俺不认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