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的仆人发现丹青醒了,便急忙跑开了,想必是去通知主人去了。
按说自己的体质不至于昨天那样啊,昨天究竟怎么了?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丹青的思考。
脚步声虽重,进来的却是小姐和她的丫环。司马玉来到丹青面前站定,“现在感觉怎么样?”语气平淡,看不出是关心还是询问。
“已无大碍,我的身体也是很好的,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丹青回答后又补充解释。
“好了就好,那你起来准备下,巳时二刻继续昨天的考试。”司马玉说完便带丫环离开。
“昨天的比试是我输了。”司马玉走到门前头也不回的说。
丹青听到这话感觉莫名其妙,你输就输了,干嘛告诉我呀?
“咕咕……”
此时丹青的肚子传来了一阵抗议,昨天吐得腹中空空现在醒来感觉到饿了。
吃饭时,四个文人都在,玄之对他讲了他们那边发生的事,无怪乎残忍、激战、英勇什么的。
巳时二刻,四人怀着同样的疑问来到演武场,‘舞文弄墨也要来到演武场考试,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
此时舞台下方已摆了四张方台,方台前各有一张座椅(即胡床,写成座椅便于理解),台上文房四宝俱备。另外四张桌子旁还各站着一个侍从,可能是为四人砚墨覆纸的。
先前四人已得知此次考试内容是各作画一副已表主人之风,所以对此并未感到惊讶,同时对来到演武场考试也释然了。
这次上台的不是吕副官了,而是换成了一个宦官,只见那宦官走到台上双手伸开一张纸,顿首念道“尔欲入官门,须核其才能,故今设此场,验各位之才。测试内容:每人作画一副各表昨日所见少爷小姐之风,能被少爷小姐相中即算通过。限时半个时辰,即刻开始计时。”那宦官读完合纸摆手示意。
计时官看到示意开始计时,下面的侍从看到示意开始砚墨展纸,四人听完宣读开始入场作画。
“对手只有一人,而且只是凭小姐一人定夺,凭自己的才学,必能妙手生花赢得比试。”丹青刚坐下,先是臆想了下,然后开始提笔扶纸沉思昨日的所见。
那边玄之也是在扶笔沉思,据玄之饭时所讲,玄之所要书画的场景应更为阳刚一些,奈何自己这边所画明明是女子却身俱阳刚之风,着实让人更加难以下笔。
难还是要画的,留在此处一可解温饱住宿问题,二可向乐罽兄寻修道习术之法,即便入门不得也可知其端倪大概,也好方便自己日后所行。
想及此,丹青便甩手下笔,只见其笔锋直走,勾勒其纤维身躯,书画其磅礴之气,期间点点缀缀、大起大落之势亦常有之。
再看玄之,也已张臂曲手挥洒纸间,单见其狂走墨然之间,就可知其气势不凡。
其余两人也是奋起挥笔,当是书那心中所勾俊人美图。
三刻钟后,丹青笔尖离开纸张转放砚台,然后拂开纸张观看自己的大作,单看气势而言是阳刚之气毕显,之间现一芊芊女子,瞬时让人有怜惜疼爱之意,可见那女子动作又顿生寒意森然。
画中女子眉目微蹙,剑指斜阳,斜阳的余晖下是战争后的场景,天上地下血意盎然,杀气中的美毕露毕现。
又半刻,玄之亦停笔作罢,也先是展纸自我欣赏一番。画面之上战意盎然,公子御马、抬蹬、提剑征讨之势毕显,周身是那乱战之景。大有一将入军中,万人莫敢从之姿。
另两人的画作也已完成,跟随公子那人所画男子甚是俊美,但阳刚之势稍弱,跟随小姐那人所画女子也是样貌甚是惊人,而无有巾帼之势。
此时,晋室在江南驻脚还未稳,况北有胡人已侵境略土,司马佑本就有挥师北伐之心,奈何面对江南本地势力的虎视眈眈,空有心而力不足。
司马佑对子女的教诲也多是忠君爱国之意,值此乱世当做那战场中的英雄,胸应怀匡复济世之志。
司马佑的长子长女对于父亲的教导还是多有领悟的,加之二人身份所系故此二人多有征伐主权之意。
那么画卷递交之后,孰去孰留显而易见。少爷小姐皆非注重样貌之人,空有惊天之貌不若身俱危天之才。
作画完毕众人离场,丹青寻玄之论那作画之况,皆是自信满满,成竹在胸。二人讨论着去吃饭午寐去了。
不出所料,未时三刻二人接到召见,于是二人便随来人前去进见。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天道承负,阴阳不亏,另外二人自是被赶出了军营,二人离去时是心怀恨意的,殊不知应自省其身,技不如人当勤加学习。
丹青随禀报之人来到小姐居所,如此雅阁亭楼之所,丹青还是首次见到,路上不免环顾四周,翘首踮脚。随从知道此人日后地位定会高于自己,倒是自觉地没有加以过问。
司马玉虽有男儿之志,但终究是女子,所住之地还是有香闺之范的。
繁花开两旁,阁楼隐林间,人未到便见那阁楼之后的竹林间有惊鸟飞起,飞起的惊鸟破坏了如此的幽幽美境。
待到竹林旁,“禀报小姐,丹青公子已带到。”那侍从禀报过后便示意丹青自己前往竹林,自己却退身去了。
丹青见到随从示意便试着穿林而过,前面竹林稠密,半刻钟后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中间的竹子大多已被砍伐,现在是一块平整的场地,小姐此时正在此处习武练剑。
“见过小姐,不知小姐召见所为何事?”丹青躬身行礼道,其实他心中已知七八,只是不好表现出来。
只见司马玉提剑收身潋了身形,转而有丫环递来丝巾以供拂汗之用,又有一丫环上前接去了小姐手中的武剑。
小姐素身完毕方才转身道“考试的结果想必你已猜到了吧,没想到你这样一个人,还能画出如此之作,这点倒是很和你的名字相符啊,丹青妙手,呵呵……”说完以手掩嘴笑出声来。
待小姐笑完,丹青方才继续回答“承蒙小姐抬爱,少时家中虽贫,蒙得贵人相助学得几年私塾,加之小的对舞文弄墨也甚是喜爱故略通一二,让小姐见笑了。”
“油嘴滑舌,就是承认精通此道本小姐还能怪你不成。”小姐洋怒斥道。
“不敢,不敢。小的哪里敢有半点欺骗小姐之意啊。”丹青听到小姐训斥急忙解释道。
“哈哈……”这下小姐笑的更夸张了,丝毫没有一点淑女形象了。
“没想到还是个书呆子,好了,不逗你了,你的画作已入本小姐慧眼,所以你以后就跟着我了,记得以后多注意我的巾帼之风,莫留意那些胭脂素粉之姿。”小姐说完这些,有顿首道“总之是要把我刻画成胸有男儿志心怀征战意的人就行了。”
那边玄之同样是被夸赞一番,然后被大少爷提携录用了。
其实司马统司马玉二人各自显露的都是想表请战之意,这才招录了这些人入账。
奈何,司马家族忌惮江南当地势力的虎视眈眈之意,一直未准他们兄妹二人的请求。
……
接下来的日子就比较平常了,每日卯时点兵,然后就是接受基本训练。如此往复,辛勤训练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挥师北上,驱逐胡人收复失地。
期间丹青也多次向乐罽子讨教道术之法,奈何门规有制,乐罽子也只是讲点皮毛和道人的常识。丹青对于这些也是理解,可是通过这些日子的训练发现,自己已不适习那寻常之武术,真习那寻常之术,待到学成也已是幕老之年了。
丹青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主意,倒是暂时的脱身不行了,现在的丹青也已知道了,一旦入军逃跑的话便是死罪,自己可不想背着罪名在身。
不觉已是隆冬时节,江南也已见寒意肆然,此时丹青站在门外望着空中飘落的第一场雪花,心中不禁感慨“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当真是天寒心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