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的话，让除了赵恒之外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黄三更是脸色有些难看，看向小厮道：“然后呢，继续说。”
小厮点头道：“第二次是五胜三负。
第一把赢了二两。
第二把输了二十两。
第三把赢了五两。
第四把赢了一两。
第五把输了二两
……
总盈亏是输了……二两。”
见小厮道出第二次的盈亏，黄三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下来。
赵恒摸了摸下巴，笑道：“继续，把这几次的全部都说出来，然后进行一个总得合计。”
“得嘞。”小厮毕恭毕敬的颔首，然后将接下来的每一次都报了出来。
“第三次，盈亏是赚了七两。”
“第四次，盈亏是输了三两。”
“……”
“所有的盈亏加起来，总的来看是赚的。一共是……一千二百七十三两。”
小厮说到最后，声音不由都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黄三的神情也愈发阴沉。
他硬是没想到，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睛。
他的目光扫向小厮，吓得后者登时腿脚发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庄……庄主……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看他一直都是输多赢少，而且前几次都是输赢参半，就一直没刻意去计算他究竟总的是赢是赚。”
他脸色煞白，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作为在东海赌庄干了多年的老伙计，他很是清楚，出现这种事情，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轻则断手断脚，重则终生残废，甚至被沉到东海喂鱼。
“庄，庄主，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庄主！”
小厮声音凄惨，痛哭流涕的面对着黄三，脸上写满了惧意。
紧接着他忽然看向了赵恒，跪着连滚带爬来到了赵恒的身边，用力不停的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恒少，求求你救救我，小的求你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话音还没落，忽然那小厮身体猛地一挺，全身开始猛烈的打颤，像是发了疯一般抽搐不停。
赵恒凝视着小厮，顷刻后将他扶起，然后望向黄三，叹了口气：“黄庄主，你这么做，至于吗？”
黄三目光闪烁，笑道：“怎么，恒少是在说我对手下人太狠了吗？”
他看着全身都在颤抖，几乎已经站不稳了的小厮，笑呵呵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恒少也知道，干咱们这种见不得光的行当，就是要狠。
如果不狠，那么一旦出了丁点差错，就会满盘皆输，甚至小命不保。
所以不是我心狠手辣，而是说有些时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赵恒冷笑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黄三笑道：“不是这个，又是什么呢？”
赵恒冷冷道：“我说过了，装疯卖傻没有任何意义。”
紧接着，他掏出一颗小小的药丸，塞进了小厮的嘴里。
小厮刚服下药丸，身体就停止了抽搐。
他的眼中，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见到小厮的状态好转，黄三的眼睛，顿时一亮。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这抹目光收敛了起来。
赵恒对着小厮叹气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的性命的。”
那小厮见赵恒发话，立马感恩戴德的对赵恒不断作揖：“谢谢恒少，谢谢恒少！”
黄三冲着赵恒叹了口气：“恒少，我算是彻底看透你了。”
赵恒冷冷回应：“我也看透你了。”
黄三长舒了一口气：“恒少，作为过来人，我很欣赏你，但是有一件事，我也想要提醒你。”
赵恒眼睛微眯：“什么事？”
黄三语重心长的看着赵恒，道：“的确，你很聪明，胆大心细，机智过人，这一点可以远超绝大部分的青年才俊。
可是你这样子，太亮眼了。”
赵恒眉峰微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三偏头从黄万里的手中接过一支烟纸，然后裹上烟草，用口水固定后点燃。
他用力猛抽了一口烟，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那只烟瞬间便减少了近半。
惬意的吐出一口烟雾，黄三的目光在雾气中隐隐若现。
“你太亮眼了，很适合去做一方少主，成为新一代的掌棋人，而不是一个捕快。
一个捕快，只有足够低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能保证自己身边人的安全。”
黄三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家长，为后辈教导社会的经验。
“你的亮眼，只会为你招来更多的敌人。”黄三笑道，“这些敌人或许无法对付你，可是你的亲人呢？”
亲人……
赵恒想起了不知所踪的赵远。
想起了摘星楼的李香兰。
自己好像才是最弱的那一个吧？
见赵恒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黄三没有任何不悦。
相反，他还继续抽了一口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或许在想，你的亲人都很厉害。”
赵恒不置可否的笑笑。
黄三不以为意，然后一点秦韵和白离：“可她们呢？”
在赵恒目光微凛的时候，他继续不紧不慢道：“或许她们也很强，可是你周围不可能永远都是厉害的人。
一旦你的敌人对付不了你，那么一定就会千方百计的去对付你身边的人。”
赵恒的呼吸，也忽然有了一些急促。
黄三的话，属实给了他敲响了警钟。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就算你算无遗策，又能如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黄三笑笑：“不仅如此，你的性格，也太过善良。
我可以很肯定一点，你从小到现在，肯定一个人都没杀过。”
赵恒深吸了一口气：“没杀过人，又能怎么样？”
他忽然感觉心里有些难受。
虽说重活了一世，可是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没有战乱没有纷争，他根本不曾想过，有什么事情可以用杀人去解决。
当然，当键盘侠的时候除外。
看到许多令他义愤填膺的事情时候，他的确想过杀人。
可是事情一过那股劲，就会觉得很不合适。
所以即便是在这个时代，他也没曾想过去杀人。
见到赵恒的脸色有了变化，黄三悠悠一笑：“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手下留情，就等于给自己埋下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