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李平生满脸震惊的站起身来，吹胡子瞪眼的看向赵恒：“你给我再说一遍？！”
赵恒眨眨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我说，我在东海渔村打掉了一个赌庄，还发现了一个关乎甚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可能会影响大明的稳定。”
随着他的话落，李平生的脸色兀地苍白无比，然后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颤巍巍的看向赵恒，嘴巴微张，喃喃道：“亲娘咧……你怎么又惹……立功了。”
见到李平生苍白的表情和反应，赵恒心中的猜测顿时又加了几分重量。
他紧接着继续试探道：“李大人，难道我立功了，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李平生嘴角一抽：“这……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还不等赵恒说话，他又补充道：“但是我上次也说过了，我只是一个想安安静静守护一方百姓的小官，不想涉及更高层次的尔虞我诈。”
赵恒蹙眉道：“可是这些事情已经插手了，我们总不可能坐视不管吧？”
李平生定了定神，然后来到赵恒身边，拽着赵恒来到了桌旁，将他按在了椅子上，郑重其事道：“我说赵恒啊，这里没有外人，只有咱们俩，你叫我李叔就好。”
“好的李叔。”赵恒立马打蛇随棍上，“所以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吧？”
李平生叹了口气，开口道：“我没说我们坐视不管，而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你知道吗？”
赵恒蹙眉道：“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管的？”
李平生犹豫片刻，开口解释道：“这背后呢，事关复杂，但是你要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些事情，实际上始终都是在我们的把控之中的。”
“把控之中？”赵恒疑惑的看向李平生。
李平生负手而立，叹息道：“我你是知道的。”
赵恒嘴角一抽，顿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李平生目光闪烁着真挚，抬起头看向房梁，深情道：“为了一方百姓，吃再多的苦，我都不在乎，受再多的罪我总能面对，这就是我。”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小知府。”赵恒起身将李平生拉回了座椅上，“李叔，我知道你不想回答我，但是你总得让我有个底吧？”
李平生直视着赵恒的眼睛，蹙眉道：“这些东西，你在这里待久了，自然就会知道了。”
赵恒此时已经完全确定，有些事情并不是没人能查，而是完全没人去查。
赵恒目光炯炯，直视着李平生：“李叔，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说，有许多案子放在那里，并不是没人能查，而是被用各种利用放在那里不去查吗？”
李平生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恒：“你这小子，没想到竟然这么聪慧。”
赵恒蹙眉道：“可是我无法理解，明明这些案子并不是很复杂，甚至有些可以直接就动用朝廷的力量解决，可是为啥么就是没人去管呢？
难道把这些案子放在那里，任由他们去摧残百姓，就是你所谓的一心为民了吗？”
李平生被赵恒问的哑口无言。
面对赵恒的逼问，良久后，他终于苦笑道：“你非要知道？哪怕这些结果你无法理解，甚至难以接受？”
赵恒颔首道：“没错。”
李平生叹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那好吧，我先问你，你来临天府也有段时日了，你觉得临天府在我的治理下，管制如何？”
赵恒沉吟片刻，道：“大事没有，小事一堆，但总体来说，除了酒娘村的事情之外，至少百姓是安居乐业的。”
李平生笑了笑：“这就是了，没有任何大错，百姓平安喜乐，这不就是我的成果了吗？”
赵恒蹙眉道：“可是这和另一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李平生负手走到门外，望天道：“你觉得，如果这里换一个人来管理，会达到这种效果吗？”
赵恒摇了摇头：“不好说。”
“……”
李平生嘴角一抽，这小子的嘴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但他也没有计较，而是叹息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个位置，有着无数人在盯着。”
赵恒讶然道：“是因为这个位置是天子脚下，所以地位举重若轻吗？”
李平生赞许的颔首：“不错，尤其是四大家族，对这个位置更是虎视眈眈。
可以说想要保证朝堂的稳定，这个位置就必须由一个不是任何势力，只忠于那位，或者百姓的人来坐。”
赵恒感觉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有些捉不住。
于是他又问道：“你是想说，你不想升迁，就是为了可以继续稳定这个平衡，免得四大家族的人借此将你调走，然后换上自己人？”
李平生赞许道：“正是如此。”
赵恒轻咬下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忽然，他福至心灵，脑海中灵光一闪，看向李平生：“不对，权衡利弊是四大家族都知道的共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位置的特殊性。
而这个位置的特殊性，只会让他们在自己得不到的前提下，也不让其他人得到。
所以他们只会默契的安排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就任，而不是换上自己人。
李叔，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李平生目瞪口呆的看向赵恒：“你……你……”
赵恒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横：“李叔，你要是不老实告诉我，我就天天专破大案，让你不得不升官走人。”
紧接着，似乎想到了李平生想要说什么，他又抢先道：“你也别想着摘了我的差使，你想摘，也得看看城里的那些百姓们答不答应。”
李平生眼皮微跳。
没想到赵恒这小子，竟然提前洞穿了自己的想法。
他忍不住反击道：“你怎么不说是城里那些女人同不同意呢？我敢说那些男的肯定都同意。”
赵恒坏笑道：“那些女人不同意，男的有几个敢光明正大同意的？”
李平生长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没想到，赵恒竟然能通透到这个地步，根本就不像十七八岁的少年。
“所以说李叔，你还是跟我实话实说吧！”赵恒得意道。
李平生心里一阵郁闷。
看这臭小子逼问的架势，怎么就感觉，他才是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