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多谢姑娘告知。”
吕布抬走抱拳作揖,心上略一思忖,便猜测道马超此番自蜀北南下,必然有途经剑阁,受孔明先生所托,暗中执行任务。
因而感谢话语落尽,吕布随即便自身上,取出了一封羊皮卷包裹系绳的物件来,将之递到了范春的手中。
“这瓶中是一枚可解百毒、避瘴气的虫草灵药。姑娘且收着,他日或许能用得上。”
吕布言语恳切诚挚,范春瞧着也不好太多婉拒,当下同样连连道谢之后,便即收下。
只是她恐怕想不到的是,这药却是当初与吕布分别之时,张琪瑛所留给吕布的东西。
如今被转赠给了范春,倘或令她知晓真相,恐怕她便断然不会接收。
话分两头,这边厢吕布逗留村中,简单安置了一下长水村民们的生计屋舍,帮助他们修补整理破损之物,如此多待了两三日的时间后,终于也到了要分别离去之时。
这一日,村内许多百姓前来相送,给予了不少家中的食物、衣物、器械等等一应东西,但都被吕布给婉言谢绝了。
马玉柔身形站立在一处茅舍篱笆外围,想要入内却脚下踟躇不前。
直到吕布走出这村长老者所住的茅屋,来到马路边上,意欲前去牵马之时,尚才发现,少女一人独身站立于此,时而抬首瞧他一眼,却又很快将目光挪移开去。
吕布上前问道:“马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马玉柔略作迟疑,内心似有所纠结,俏脸微红,但末了还是坚定目光,答复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吕布显然有些错愕。
“对,我已经和我哥说过了,他们今晨便先离开了。所以我、我是留下来等你的。”
马玉柔稍微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跟着言语也愈发果断起来,朗声解释道。
“你可知道,我此行前往蜀中,要做什么事情?”
吕布目光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少女几眼,随即这般正色问道。
他并未直接便拒绝对方,而是想要对其言明个中危机要害,好令得她能够知难而退。
毕竟对方身为马超的妹妹,吕布也多少能够自她这般神态中,隐约瞧出她倔强执拗的个性来。
谁知马玉柔不过是漫不经心的,摇头回答道:“不知道。但我还是要去。”
“我此行南下益州腹地,必会深入敌围。倘或带上你遇着什么凶险危难,又如何能够保证平安脱身?”吕布俊眉微作皱叠,认真肃然反问道。
“我不用你的保护,我已经满十六了。我也想要同大哥那样,在战场之外历练一番,将来成为独当一面的女将军!”
马玉柔胸脯微挺,言语虽说仍旧颇显青涩,可那西凉羌族女子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弱于寻常男子。
不待吕布发话,她又继续解释道:“我既然随二哥南来,便绝非贪生怕死的弱女子。那等深宅闺中、依赖父兄庇佑之举,绝非我马玉柔所想!”
“马姑娘倒是好气势,如此年纪能有这般想法,不禁令吕某感佩。”
吕布目光凝落在眼前少女身上,初始微怔之后,便即抿唇一笑,似有拱手作揖之势,称赞开口道。
马玉柔有所会意,当即眼眸一亮道:“那你愿意带上我一道前往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等来对方的回复,依旧是吕布的正经摇头。
“马姑娘与在下非亲非故,便是你不惧生死,吕某也要替令兄着想负责。你若当真不愿随马玩兄弟北归南郑,那亦可暂留这长水村中,与范姑娘为伴,还可互为照拂。”
吕布此刻走近前来,正色瞧向马玉柔,难得展现出长兄一面,仿佛是在替马超,语重心长地开导这位年幼小妹妹。
“你怎么还是不愿带我去?”
马玉柔黛眉凝蹙,呼吸都隐约变得急促起来,抬起如葱玉指,脚下步伐后退,怒而指向身前吕布。
而吕布自是认为对方耍起了小女生性子,也懒得多于她再行争执,于是在拱手再行作揖道别之后,便及潇洒转身离去了。
“马姑娘保重,在下告辞了。”
“你——你要是撇下我不管,我就告诉我大哥去!”
身后有着急切的少女呼唤之声,飘荡传来。
吕布依旧头也不回,径直迈起大步,朝一侧院外的马厩行去。
“好、好,没人愿意管我,你也看不上我,我死了算了!”
片刻之后,耳畔不远处,再度传来马玉柔愈发果决坚定的话语声,吕布闻言一怔,这次倒不曾想,她竟要以死来相作威胁!
“随你。”
吕布留下这般淡淡的两个字,却是并未回头,继续朝前行去。
“诶,姑娘!你——”
在吕布身后,忽而有着数道这长水村中的乡亲疾呼之声,远远飘荡传来。
从那声音之中,分明便写着惊诧和担忧,看似并非恐吓愚弄。
吕布眉头紧皱,心上最终略微权衡后,还是决定回转身形瞧去。
不过在他入眼处,却是见到马玉柔竟当真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柄匕首,朝着自己左侧肩头已然是插了进去!
“你做什么!”
吕布见状大骇,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快步折返上前来,俯下身去,查探起马玉柔的状况来。
只见在她肩头之处,锋利的匕首正真真实实地扎入肉中,将原本衣衫浸染鲜红,其内雪白的肌肤隐约露出,约莫寸许的伤口之处,仍有着汩汩鲜血不住流淌。
“你真是疯了!”
吕布当即便望向马玉柔,这般厉声嗔责道。
“怪你、都怪你不愿带上我!”
马玉柔脸色略显煞白,唇角都因此失了几分血色,她明丽双眸此刻之间神采却带着三分怨念,和七分的虚弱语气,这般继续低语呢喃——
“你若是敢甩下我一人离去,你就是杀人凶……”
马玉柔口中话语尚且还未道尽,脑袋之内一阵刺痛般的眩晕感传来,便即使得她当场倒地,闭眼不起。
“马姑娘,马姑娘?”
吕布见状急唤出口,神情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无奈而复杂。
“恩公啊,我看这小姑娘性子实在太掘了,保不齐留在我们这里,也要和大伙儿惹出什么矛盾来。我看您还是带上她,一道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