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宁抿住了唇线,眼神晦暗不明,顿了顿,最终还是原路返回,打开车门,手都是有些颤抖的,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知顾暖询。
但他还没有说话,顾暖就抓住了张子宁的手,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是不是我阿姐?”
张子宁反手就握住了顾暖的手,紧紧地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阿暖,你是最坚强的,最勇敢的阿暖,你答应我,无论你阿姐怎么了,你都要坚强。”
顾暖听到张子宁这么一说,心上猛的就狂跳不安,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那双眼着急的看着他,“我阿姐真的出事了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不是!”
她的声音有低低的意思颤因,顾念如今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若是阿姐没了,她就没了亲人了。
她不敢去想象那样的事情发生。
“阿暖,不要激动。你身子不好,不能激动。”张子宁抱住了有些激动的顾暖,想要用自己的温暖去守护者她的脆弱,“阿姐还在抢救,我们先等等。”
脑子里嗡嗡作响,顾暖觉得头疼的厉害。挣扎着从张子宁的怀里站起身,“不要,我要去找我阿姐,我不相信,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推开了张子宁,顾暖就朝着前面跑开。张子宁见着她的激动,连忙就追了上前,大手就拽住了她的手臂,“顾暖你先冷静下来,你这样激动对你阿姐是没有帮助的。你别忘了你自己都还是个病人,不能激动。”
“不要,我要去找我阿姐,我不能让她死,我怎么能让她死,我宁愿出事的死的是我自己,我也不想看到阿姐出了事。”顾暖还在激动的咆哮着,两眼的泪水迷糊了她的视线,跌跌撞撞的就要继续跑开。
张子宁想要拉回她,可是却是被她挣脱开。他终于动了怒,几步上前,一手拽过顾暖,随后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在了她的面上霰。
顾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懵了,一下子就傻愣在了原地。
“顾暖,你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有了康复,你现在就要这么激动的吵闹,难道你想要你阿姐醒来后见着你又住进了医院?你都成年了,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难道你都不知道要为他人着想吗?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一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阿暖,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张子宁从刚才的怒吼,到了最后时的语气就变得无奈而又深沉。
带着一丝丝的悲凉。
顾暖不挣扎了,眼角溢出了悲凉的泪水,张子宁抬手给她擦去,声音哽咽:“阿暖,阿姐会好起来的,我们要相信希望。”
“可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如果我们都不相信了,那别人更加就否定了阿姐的生,我们身为她亲人,理应要比他们都多。”张子宁打断了顾暖的话,声声肯定。
见顾暖不说话,张子宁又道:“好了,交通要恢复了,我们现在先去医院。”张子宁伸手环住了顾暖的肩膀,带着她往回走。
张子宁的那些话,都让顾暖及时的回神过来,也没对张子宁反对。
医院,张子宁跟着顾暖就站在抢救室外等着,两个人焦急不安,一颗心都在为顾念期待着,希望顾念安然无恙。
有脚步声急切的传来,顾暖回过头,就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来人正是陆远琛。顾念的车祸是否跟陆远琛有关,但顾暖却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陆远琛的话,顾念对这个地方失望,也不会为了躲陆远琛而远走。总之,顾暖在见到陆远琛的那刻,心中怒火就已经滚滚而来。
快步就走到了男人面前,顾暖横身就挡在了他的面前,“陆远琛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还有脸来这,你给我滚,我和阿姐都不要见到你,你快点滚。”这些话,都已经不能抑制住了顾暖心中的怒火。即便是陆远琛有权有势又能怎么样,她不怕,凭什么顾念在里面躺着,陆远琛就要这么的好?
顾暖的心中实在是不平静,也平静不了。
陆远琛面上有些冷意,低下了头,微微的眯了眸色,“顾暖,不要以为你是顾念的妹妹就可以对我大呼小叫,这是最后一次。”上次在婚礼上,陆远琛就是因为人多,且是因为给顾念面子才没有对顾暖回击。
要知道,这个男人所有的妥协,都只对顾念,不对其他的人。
顾暖仰起头,唇角也冷笑了一声,“怎么了,你害了我阿姐还不够吗?你现在跑来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你给我滚,我们不想看到你,你走,你走。”这些话,丝毫不能影响到顾暖,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管他三七二十一,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有些激动,原本的怒吼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动手推着面前的男人。
陆远琛的脸上,彻底的黑沉了下来,看着有些无理取闹的顾暖,皱起了眉。顾念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躺在了抢救室。
“顾暖,你别逼我对一个女人动手。”陆远琛显然是动了怒,有些咬牙警告。
张子宁去拦阻,
抱着激动不已的顾暖,“阿暖你不要这样,你阿姐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激动。”
“都是他,都是这个男人,要不是陆远琛缠着我姐,她就不会出了这事。都是他,他就是害人凶手。”被禁锢在张子宁怀里的女人,还有些激动,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里跳出来扑向面前的男人。
陆远琛暗色的眸子,直直的瞪着她,有着犀利的寒冷。
张子宁看着顾暖这般的失去理智,有了力,想要带她离开。却是见着她身子一软,就激动的昏倒了过去。
一把抱起了昏迷的顾暖,张子宁睨着陆远琛,“顾念还在里面抢救,麻烦你先在外面替我们守会。”即便是陆远琛睥睨商场,权势极高,但是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张子宁也要和陆远琛斗一斗,不会让顾暖被陆远琛所伤害。
他说完就抱起顾暖离开。
陆远琛的眸,跳了跳,有着苍白的惊恐。他怔怔的盯着手术室亮着的灯,神情有过一瞬的呆滞。
躺在里面的真的是顾念?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不是刚离开不久,怎么就被送到了抢救室。他还没等到顾念回头来,她怎么可以先离开。
高大颀长的身子竟然就那么无力的酸软下来,他靠着白色的墙壁,缓缓的滑落下来,蹲在了地面上。
突然,他又想到了顾念对他说的那些话,顾念,如果你这次安然无恙的话,那么我就再也不逼你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只要你好,离婚都是可以的。
但只要你醒来。
手机在他的裤兜里一直震动个不停,响了一次又一次,陆远琛这才漫不经心的捞出了电话,接通了来电,“妈,有什么事?”
陆远琛的声音都有些哽咽,喉咙里发涩。
“远琛,我看到新闻上顾念出了车祸,是不是真的,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梁碧云担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飘了过来。
原来顾念是出了车祸。陆远琛的眸子黯淡,没有了焦距。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处都在发颤,他在害怕,害怕顾念真的会离开了他。
声色发哑,陆远琛扯了扯唇角,“顾念现在还在抢救,我……”
他的声音有了丝丝的破碎,他才发现,自己眼里有了泪。
顾念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疼,全身也疼,全身上下都是一种钻心的疼。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躺在这个地方,这又是在哪里?
顾念环顾着病房的四周,还没弄清自己的情况,耳旁就传来了温润低醇的熟悉声。
“阿念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让医生过来看看?”陆远琛的语气很温柔,那双深邃的眸里流露出的就是灼灼的深情。
他的眼眶很红,下颚还有青色的胡渣。整个人显得有丝狼狈。
很显然他是守着她整夜未睡。
顾念这才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发生了车祸,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心里有些莫名的心塞。
有种莫名的疼痛在蔓延开来。
然而,她的眸子清冷而又疏离,冷冷的瞪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出去。”
陆远琛看着她这般,心里刺疼。“阿念,你需要人照顾,我留下来照顾你,你不想见我,等你好了之后,我就会离开。”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现在就给我出去!”顾念却是不想他继续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地方,只会让她心里更加的难受。
见着顾念激动,陆远琛担心她的身子。只好叹了一口气,“阿念,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这就出去,你不要激动。”
见着陆远琛离开,顾念才闭上了眸子,疲惫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陆远琛于她而言,都是不能再触及,也不想要再触及,此生这样,已经是够了。车祸发生的当时,她就想着,如果这样一直睡下去,该有多好。
可是,人生本来就有许多的不如愿。
门,却是再次被人推开,顾念没有睁开眼,声色冷冷,“陆远琛,我说了不想在见到你,你还能做什么!”
“阿念,是我。”来人,却是走到了顾念的身旁,语气低低的温和。
听到声音,顾念猛然间就睁开了眼睛,看向来人的时候,眸子里面却是凝聚了不可置信,算了算,她和梁碧云也有五年不曾见面了。
当日葬礼陆家人虽然出席过,可她一直都是不闻不问,若是没有那些事情的话,她还真的可能会傻傻的认为梁碧云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但是她错了,人都有私欲,更重要的一点是,即便她知晓梁碧云心中有怨恨,可那是她的父亲,她也没有办法对陆家,对陆远琛坐到原谅。
“你还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看我死没死?”顾念掐住了自己掌心,冷冷的一笑,但话语里面,到底还是有许多的不平稳。
“阿念。”梁碧云的喉咙梗了
梗,对于顾念这般冷漠的神情,在来的时候她早就已经料到了,但是看到顾念这个倔强的样子,心却是狠狠的抽疼了一下。
“别这样叫我,我跟陆远琛,跟陆家不熟。”顾念咬住了牙关。
“阿念,你听我跟你说,阿琛都把事情跟我说了,你没有和阿琛离婚,离婚协议书他还没有送到法院。当年那种事情,阿琛的确是不知道,你还记得阿琛打电话问你怎么知道他父亲醒过来的事情吗?就是因为你父亲找人监视,所以后来阿琛才会查到,他对整个事情都是不知情的,和你一样。你在知晓这样的情况下都能生气,更何况是十多年不知情的阿琛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每个人都是有着执着的,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你父亲死,我只是想着让他把当年的事情给说出来,还阿琛父亲一个清白,你知道阿琛父亲是为什么昏迷那么长的时间吗?”梁碧云伸手想要握住顾念的手,但是却被顾念给避开了。
对于顾念来说,不管当年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总之人死不能复生,再执着于当年的事情已经完全都没有必要性了。
“我不管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父亲至少还在,可我的父亲却已经死了,这不能比。”顾念咬住了后牙槽。
有时候,顾念就是太过于固执,人有时候也就是这样的,一旦固执起来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梁碧云被反驳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走出了病房。
“妈,你和她说的怎么样了?”陆远琛站起了身。
梁碧云摇了摇头:“那孩子执拗的很。”
陆远琛抿住了唇角,当即就明白了。看来,顾念还是对那执拗的很,也是,从当初到现在,所有的事情他都没有处理好,所以才会造成一个这样的局面,这是陆远琛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发生了,也是丝毫没有办法的事情。
“阿琛……”梁碧云抿了抿唇,看着陆远琛有些犹豫不决。
陆远琛说:“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梁碧云叹了一口气:“阿琛,五年的时光你说要让她好好的想一想,我和你爸爸也没有意见,同意了。可是那孩子还是太过于执拗了,想不明白也就算了,但是你的一辈子不能搭在她的身上,你今年三十七岁了,不再年轻你明不明白。”
顾念是好,可是太过于执拗了,如果顾念还想不明白的话,梁碧云也是不希望两个人再继续下去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要走,如果真的不能走回来的话,那么也就只有两路分行。虽然说是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可也没有办法。
人的人生,又能有多长呢?
陆远琛抿住了唇角,并没有说话。
梁碧云看了陆远琛一眼,转身离去,可走了几步就开始抹起了眼泪,顾念心中有怨恨,他们心中又何尝没有呢?
她这个儿子,还真是爱惨了顾念,如果不是因为陆远琛的执着的话,梁碧云怎么可能会应了陆远琛的话呢?
都是执着之人,也就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看明白。
停顿了很久,陆远琛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顾念一见到陆远琛情绪就开始激动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给我出去。”
眸子里面的光,满是冷厉。
“你是想要死吗?我陪你。”陆远琛迈着步子朝顾念走了过来,坐在了病床前,一双眸子猩红的看着顾念:“你不是想死吗,我陪着你一起啊,顾念,我就不明白了,你我心中都有怨恨,你父亲的死跟我们陆家没有丝毫的关系,还是你想要亲自看到你父亲当年犯下的罪证?”
顾念太过于执拗,对于执拗之人的办法就是一点点的把事实给剖析出来,然后她才会溃不成军,没了坚持的理由,自然也就好说话。
“陆远琛,你什么意思?”顾念凶狠的盯着陆远琛看,胸口却是剧烈的疼痛,她已经在强撑了。
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没什么意思,你想要怎么样,就给你怎么样,不是死吗?我陪着你一起,你在坚持你父亲死亡的理由,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坚持我父亲被你父亲害的理由,可是我并没有怨恨你,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你,可是你却是怎么样对待的?一次次的推开,把真心踩在地面上,顾念,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长久以往,如果不是因为心中对你存在的那份感觉,怎么可能会对你一次次的妥协,你爱苏誉,苏誉也曾说爱你,可是他最后还是娶了沐禾。你和沐禾说,以后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可是你和她还是成为了陌路,那天在商场,你们都可以抛开过往说着那些话,可是为什么,对我就不行?”陆远琛沉眉冷眼。
这些的这些,都是陆远琛想要问的。
“你心中有情绪,但是我心中也有情绪,都是对这件事情的两面看法,你母亲,还有你所做的那一切,你以为说散都散了吗?顾家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又不是说不知道,既然我们两个人都是这么的执着,也认为自己
没有过错,那么我们还在一起又能有什么用呢?放过彼此不好吗?”顾念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在强忍。
从s市再遇开始,顾念就知道了,跟陆远琛的命运又开始纠缠在了一起,有时候,人就是犯贱的。
可即便是想法又能怎么样,有很多的原因都搁在两个人的中间,她今年二十八岁,早就已经不再年轻。
如果可以遇一个人白首,谁肯不愿意?
没有谁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个人不能是陆远琛,只因陆远琛是陆庭深的儿子,不管当初她父亲有没有错,可是她知道,她父亲最后的死亡,的的确确是因为陆家。
“可是我不想放开你,你说能怎么办呢?知晓你父亲对我父亲所做的一切之后,我就在想,我怎么就娶了你,我想放弃你的,可是爱上了能怎么办呢?难道离婚吗?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从在一起开始,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离婚,后来的签字,我也只是想要你能安定下自己的情绪。你在s市五年,我从来就没对你放弃过。”陆远琛不顾顾念的反对,握住了顾念的手。
“你什么意思?”顾念疑惑的看着陆远琛。
陆远琛不说话,五年来,顾念的生活他一直都知道,但是都坚持着一个道理,只远观,不打扰。他怕顾念的情绪还没有安定下来。
那次遇见,真的只是一个意外,能看到她好,那么他也好,可是见了,却又忍不住自己心中那蠢蠢欲动的想法。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不愿放开她,可她却一次次的推开他。
秦穆阳在劝,最后就连他的母亲也在劝放开顾念,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想要放开顾念。有种情绪直接的深入了骨髓。
即便是陆远琛不说,顾念也明白了陆远琛的意思,她抿住了唇,不知道该如何跟陆远琛说。下一秒,她就已经被陆远琛抱在了怀中。
“顾念,我知道你在怨我刚开始的时候,对你,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重新开始。父辈是父辈的恩怨,你我根本就没有恩怨,那时候,你不是说了要跟我好好的走下去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话音呢喃。
顾念没应,她靠着陆远琛的肩膀,却是缓缓的睡了过去,意识也越来越混沌,本来身体就已经弱。
刚才还说了那么多话,情绪那么的激动,顾念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陆远琛又说:“如果你不喜欢这里的话,那我们去别的地方,或者是我跟你一起去s市,我们好好的生活下去,好吗?”
顾念还是没有说话,甚至是很乖巧,这不像顾念。
他松开顾念,看到闭着眼的顾念却是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