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珏独自一人回到了M国，他那个格外精致的小别墅里。
还算是富丽堂皇的小别墅，此刻却愈发在高档雅致的装饰品的点缀下，显出了一种莫名的冷清。
负责佘珏在M国起居的阿姨很快出来，却只看见了佘珏一个人。
“小佘总回来啦？小窈呢？”阿姨言辞闪烁，似乎有点想念她，可又似乎……
佘珏心内一动，随口一问：“她怎么了么？”
“她啊……发现了你和莘小姐的照片呢。”阿姨声音有些难过起来，“她之前还问过我，你和莘小姐的事情，我当时也不好说什么呢……
只是可怜了人家姑娘，千里迢迢来照顾你，被詹总扔在路上不说，还被小佘总你躲着。
躲着也便罢了吧，却又在房间里发现了你和莘小姐的旧事。
唉……亏她去H国找你的时候，面上一丝不愉快都没有。要是我啊……”
阿姨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语速越来越快，佘珏只觉得头疼欲裂。
阿姨再反应过来之时，佘珏整个人已经栽倒在了沙发上。
……
再睁眼的时候，面前站着的是詹含。
“怎么了么？”佘珏揉了揉依旧发疼的脑袋，慢慢吐出这么几个字。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于难过了。生活总归还要继续。”詹含缓缓道来，竟也摒弃了一向的高冷范儿，此时也跟阿姨似的不断念叨起来，“她就算还活着，也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
佘珏抿了抿唇，从床头柜上取了自己的手机，再打开的时候，里面已有几百个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
可佘珏却径直点开了许久未曾登录的QQ群，里面的【撤回】战队的队友们依旧热火朝天地聊着最近新更新的游戏剧情和游戏职业。
佘珏又点了点那个已经呈灰色的头像，再细细看了看她的资料卡。
资料卡里赫然显示的是“2岁”。
佘珏不由得噗哧一乐，骗子，哼。
指尖轻抚上冰凉的屏幕，仿佛隔着这层玻璃，就可以触及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同时脑海里又浮现出舒窈调皮的眨眼，好像就这么在自己脑海里定格了一般。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早已深深地刻入了自己的心坎。
……
詹含带着他出门的时候，才发觉他竟然已经毫不避讳自己面上的伤痕了。
明明就在不到一个月之前，他还会在出门之前戴上帽子，围好围巾。
可现在呢，他已然将自己略微有些狰狞的，还未完全愈合的疤痕暴露在了M国的大太阳下。
因为血痂还未完全褪去，此时的佘珏也还算是“引人注目”吧。
好在，他似乎完全不介意这一点。
詹含抿嘴苦笑，也不知道这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
佘珏哪儿都没想去，就让詹含带自己去了当初扔下舒窈的地方。
荒无人烟。
果真只能靠腿走。
佘珏下车的时候，詹含有意制止，可又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给慑得缩了缩手。
佘珏幻想着当初舒窈被赶下车的画面，甚至还幻想了她问路的画面。
对了，她好像说，帮她的那个中东青年，人很好，还愿意送她多走几步呢。
心中酸涩之感更甚。
大约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万金换不来一颗后悔药的感觉吧。
顺着这条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不觉中，身后一直跟着的车已经开了车灯。
佘珏的影子匍匐在地上，仿佛没了生命，也没了灵气，只是一具死尸罢了。
就连詹含也没敢相劝，只是远远地开车跟着，脑子里却全是那天抛下舒窈的场面。
她也跟此时的佘珏一样，埋着头只顾前冲。
两段时空交错，仿佛相错过的两人就此相错一生。
詹含眼角有些湿润，正巧一辆车子从自己旁边呼啸而过，还鸣了笛。
大约是想告诫自己，不要开着车如此阻碍交通吧。
醒了醒神，詹含开车追了上去，滑下车窗：“咱们走吧。”
“嗯。”
……
最终这23公里也没有走完全。
因为双腿沉似千斤。
回到别墅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
詹含很少留下来吃饭，可今天却没有拒绝。
明明是三个人的屋子，却冷清极了。连筷子和碗轻轻相碰的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姨也听说了舒窈的事情，此时垂着眼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即便隔着这么远，佘珏还是看清了阿姨眼下的那抹红肿。
是去哪里哭过了吧。
可连自己都安慰不了的人，又该怎么安慰别人。
佘珏只给詹含留下来“自便”两个字，便起身上了楼。
不同于舒窈在家的时候，佘珏这次还落了锁。
吧嗒一声，也不知落下的是门锁，还是心锁。
詹含抬头询问似的看了一眼阿姨，阿姨深深吸了一口气，悄声道：“没事，我有备用钥匙。如果他在里头有什么不对劲，可以开门。不过，詹总今晚……”
“我留下来，麻烦阿姨帮我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谢谢。”阿姨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小窈……明明那么好的姑娘……真是可惜了……”
“嗯。”詹含一字就跟敷衍一般，只是微不可闻地轻轻吐气，似乎也在整理着自己的心情。
睡得迷迷糊糊间，佘珏似乎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的气息似乎已经扑面而来。
猛地伸手去抓，却陡然扑了个空。
再惊醒的时候，房里只剩了自己和被风吹起的窗帘。
窗外夜色沉沉，月朗星稀。
手机微微震动几下，佘珏抬起手划拉了一下屏幕，竟然很难得的，是爷爷发来的消息。
“舒窈走了？你得好好活着。我们佘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就算你终生不娶，你也得给我好好活着。明白吗？”
佘珏心内微沉，而后只是简单地点了一个“嗯”字过去，便干脆关了手机。
爷爷这是在说气话吗？以前那么逼着我娶莘承悦，此时竟然也会说出宁可我终生不娶的话来？佘珏苦笑着摇摇头。
可如果自己有机会选择，佘珏宁可不想要他的这份宽容，而想要一个活生生的舒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