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木就这么站在离她大约一米半的位置，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陆红颜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走近，想揪起他的衣领质问，可脚步偏偏在这会儿生了根，连半寸都难移。
她甚至忘记了要敛去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容弧度，就这么保持着之前的带着笑的表情，又问了一遍。
“……你刚才说了什么？”
池木轻轻地抿了一下唇，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的平稳，冷静又自持。
“不能。”
他把这两个字重复完了以后微微停顿片刻，才又继续道，“我不会一直在，不能……一直教你，所以你要……”
陆红颜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还没有等他把剩下的话都说完，就开口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轻轻地将嘴角扯了扯，明明像是在笑，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发声有多艰难。
“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我应该自己多看多想多努力多消化的话，我不会生气的，但是如果你要告诉我，你是开始嫌我麻烦了所以才说的不能一直教我的话……”
陆红颜微微眯了眯眼，虽然脸上还是笑，只是那笑容却是捎带了分动魄惊心的意味。
会生气的。
……超级。
池木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连声音也是极轻的，仿佛只要稍不注意的话，就会全散在风里面了一样。
“我要走。”
陆红颜愣了愣，根本都没有经过思考，话语就已经冲出了嘴边。
“走去哪？”
“国外。”池木说完顿了顿，想了想，还是多解释了两句道，“父亲已经接受了B国的一所大学的合作邀请，因为这个合作时间很长，最少也有八年的时间，所以父母在商量过后决定直接搬到那边住。”
八年。
陆红颜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整个脑海里都是混混沌沌乱糟糟的，良久的静默过后，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问着。
“……那八年以后呢？”
“不知道。”
池木抿了一下唇，“可能会回来，也可能就……”
不回来了。
后面的四个字他没有说出声音来。
因为不需要。
不需要说出口，也能明白的。
两人都仍然站在他们原来的位置，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由分秒的时间在肆意蔓延的静寂沉默中无声地流逝。
“原来……是这样。”陆红颜咬了咬唇，在暖橙色的阳光下，那唇色便显得有些艳红妖娆，她先是轻轻地折了一下唇角，又尽量控制着用较为平稳的声音问道，“那……什么时候走？”
“后天。”
后天啊。
……也太快了。
她低了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才一两天的时间，你们要是才去办手续应该来不及的吧。”
“之前已经都办好了。”池木应了话。
“……这么说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陆红颜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
这一次池木却没有接她的话。
因为也不需要。
陆红颜看了他好一会儿，很慢很慢地，就像一帧帧般扯出个非常灿烂，但一点都不好看的笑容。
“……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