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所有筹备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苏天成感觉到愧疚,婚礼肯定是需要推迟了,但这件事情,他不能够说出来,江宁营的一切行动,都是需要保密的,自己可以找到一个理由,随便就离开一段时间了,但春屏、王芙蓉和柳如是,都在痴痴的等着,这是她们最为幸福的时光了。
家事国事搅合在一起了,苏天成没有选择的余地,若是真的被流寇攻占了中都凤阳了,距离咫尺之遥的江宁营,也将蒙受巨大的耻辱。
夜晚,苏天成抱着朱审馨,欲言又止。
朱审馨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到肚子里面的宝宝了,没有注意到苏天成的表情。母爱的力量是伟大的,朱审馨的转变太大了,看见府里的孩子,都想着逗一下。
思索良久,苏天成没有开口。
他写了一封信,借给了苏二童,叮嘱苏二童,自己要出去办事,离开一段时间,九月二十日辰时,将这封信,直接交给夫人,不能够提前,也不能够推后,不要问原因。
苏二童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情,不过,看见苏天成严肃的面容,忙不迭的点头,小心的收好了信函。
九月初八一大早,苏天成告诉朱审馨,自己要出去一段时间,江宁营的训练,进入了紧要的关头,自己必须带着江宁营,出去游历一下,老是呆在军营里面,也是不行的。
朱审馨叮嘱苏天成,注意身体,也没有特别的注意。
苏天成带着王大治,来到了江宁营。
他已经给闫子章、郑克友和蓝桥正等人,留下了信函,县衙的事情,拜托这几人了。
唯一知道苏天成行踪的,只有苏平阳了。
苏平阳必须知道,一切婚礼的事宜。都是苏平阳筹备的,若是还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到了婚礼的时候,苏天成没有在场,那笑话就闹大了。
江宁营还是忙碌起来。一天的准备时间。两万军士,悉数出动,还是第一次。
孙传庭也感觉到奇怪,询问范景文大人是否知道。毕竟范景文是江宁营卫指挥使,谁知道苏天成的口气异常的冷酷,这次的演练,任何人都不知道,所有的将士。按照要求做就是了,不要问任何的原因。
孙传庭感觉到事关重大,也就没有多说了。
很快,暗线的消息再次到了江宁县。
苏天成的预计,是完全准确的,流寇进入了汝宁府,并没有进攻府城,而是直接朝着南直隶的方向而来了,流寇从罗山到了光州。先头部队,已经在侦查固始一带的情况了。
流寇若是准备进入庐州府,必然是朝着商城一带移动,绝不会去侦查固始的情况,取道固始。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从固始进入到凤阳府。
流寇的动作太迅速了,不过五天的时间,已经到了汝宁府的光州。
以这样的速度推算。十天之内,流寇可以到达中都凤阳。
苏天成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
江宁县到凤阳。大约有三百多里地,依照江宁营的速度,三天之内可以到达,但保密工作,必须要做好,苏天成是憋了一股气的,这一次,一定要最大限度的剿灭流寇的有生力量,赶鸭子的事情,他不会做,必须要包饺子。
流寇习惯于四处奔袭,抓住他们的主力,不是容易的事情,稍不小心,惊动了他们,人家丢下一帮炮灰,缠着你,精锐部队悉数撤走了,那就是白忙活一场了,所以说,江宁营的调遣事宜,是非常重要的,这就要求江宁营的主要军官,必须要清楚任务。
苏天成长时间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准任何人打扰,孙传庭也不行。
他必须要认真的思考。
亥时,绝大部分的军士都休息了。
江宁营卫指挥同知孙传庭,各营的千户,卫镇抚渠清泽等人,悉数集中到了苏天成的房间里面,外面有军士把手,任何人都不准靠近,违令者斩。
众人的神情,异常的严肃,召集所有的千户,这是第一次。
苏天成看了看众人,他没有坐下,独自一人站着。
屋里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够听见。
苏天成终于开口了。
“诸位兄弟,江宁营要打战了,这一次,我们要面对号称二十万的流寇。”
除开渠清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二十万,这个数字,听着是那样的恐怖,二万对阵二十万,难道说苏天成有着如此大的把握吗。
“诸位的担心,是很正常的,我也不是莽撞之人,会拿着兄弟们的性命去开玩笑,车厢峡之战,大家都知道,过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流寇就在河南荥阳召开了大会,七十二营,号称七十万人,我感觉到可笑,七十万人啊,吓死人了,一人吐一口唾沫,淹死好多人啊,不过我也奇怪啊,七十万人,需要多少的粮草啊,撇开马匹不算,就说这七十万人,一天至少消耗3600石以上的粮食,一个月下来,就是十一万石粮食啊,流寇真的富裕到如此的境地了吗,既然这样,他们何苦造反。”
孙传庭脸色松弛下来了,他已经听明白了。
“流寇在山西、陕西以及车厢峡遭遇了溃败,精锐损失很大,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完全恢复元气,更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精锐补充,以前又军士哗变,如今,朝廷的军饷基本到位了,不会有多少的军士哗变了,所以说,流寇真正的战斗力,不堪一击。”
“荥阳大会,流寇兵分两路,一路进入了湖广和四川,一路进攻汝宁府,如今正朝着固始移动,诸位可以看看他们的活动路线。”
墙上早就挂好了地图,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地图的上面。
“流寇的动作迅速,不过几天时间,从荥阳到达了汝宁,奇怪的是,他们在汝宁,没有攻城掠寨,只是蒙头前行,到了固始,也就到了河南与南直隶交界的地带了。”
“诸位可以看看,流寇若是离开了固始,前面是什么地方。”
孙传庭猛地站起来了,禁不住开口了。
“流寇真的胆大妄为啊,竟然敢进入凤阳府,这里可是中都啊。”
“孙大人,你说对了,流寇的目标,直接指向了中都凤阳。”
屋里的空气,显得有些窒息了,没有人说话。
“这一股流寇,由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扫地王、太平王等人率领,号称二十万人,他们行动迅速,行军的路线,直接指向了中都凤阳。”
“做出来这等部署的人,胆子确实很大,我都很是佩服了,按照惯常的想法,流寇怎么敢去进攻中都凤阳,那里有中都留守司,有着不少的官军,而且是战斗力很强的官军,流寇岂不是找死吗,可我不得不说,做出来这个决定的人,是军事天才。”
“中都凤阳,乃是龙兴之地,那里没有城墙,没有了这样的天然屏障,流寇不会遭遇什么损失,就直接和留守司的官军碰面了。”
“再说留守司的官军,有一万五千人,这些军士,好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事了,训练松弛,他们绝不会想到,流寇敢于进攻中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骤然遭遇到流寇,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说,我的结论,按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中都凤阳,毫无疑问的会沦陷。”
不少人脸色开始发白了,他们已经清楚,江宁营将要做什么事情了。
“号称二十万的流寇,其精锐不会超过三万人,实际的队伍,也不会超过十万人,就算是他们有十万人,在江宁营的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我们必须要有这样的信心和勇气。”
“或许有人会疑问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禀报朝廷,这里我解释两点,第一,这样的情报,朝廷不会相信,刚才我不说,诸位也绝对想不到,流寇会进攻中都凤阳,第二,时间上来不及了,按照流寇的行进速度,十日之内,可以抵达中都凤阳,现在,他们已经出发,前往固始了,要是他们不停留,甚至可以在七天以内,到达凤阳。”
“江宁营全体将士出动,这是第一次,军情紧急,不容我们犹豫。”
“具体的要求,我多嘴几句,江宁营历来的要求,征战的时候,都是要包饺子,不要赶鸭子,流寇在车厢峡,使用诈降的计谋,侥幸逃脱了,这一次,他们遇到了江宁营,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江宁营务必要最大限度的歼灭流寇,不接受投降,面对流寇的各级头目,格杀勿论,决不能心慈手软。”
“既然要包饺子,行动就要隐秘,不能够暴露,所以说,我想过了,江宁营将士出发之后,白天休息,夜晚行军,化整为零,以营为单位,统一在中都凤阳的城郊集合,行军的时间为三天,今日是九月初八,九月初九的夜间出发,九月十二的夜间,在凤阳郊外会合,行动要绝对保密,不要惊动周围百姓。”
“刘铁汉,斥候营的任务很重,沿路的侦查,而且要快速赶到凤阳府的霍丘,掌握流寇的一举一动,及时禀报消息,记住,这一战的成败,就靠你们斥候营了。”
“江宁营的纪律,我不想重复了,执法营分散,进入各营,凡有劫掠百姓、不守军规的,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