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鸢郡主被人谋害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客栈,夙泠跌跌撞撞跑到清绾房中,见清绾床前跪了一片,夙泠吓了一跳,震在当时。
夙泠撑着门才勉强站住了身子,沉璟已经回头看了过来,那双眼布满了血丝,里面装着沉痛,恨不得将夙泠杀了,那双眼睛骗不了人,若说之前夙泠还存着几分不信,触到他的目光后,他却不得不信了。
夙泠顿时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吓的随从连忙接住了他,“把你家主子送回房去,不必再过来了,想来我家郡主也不想再看见他。”
那随从闻言颇为不悦,但是自家主子当下昏厥,他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带着夙泠回房去了。
夙泠再醒过来,已经过了大半天,他醒来以后便坐了起来,“绾儿!绾儿!”然后便转身下地,往外走,随从跟在身后,“主子,您别去了!他们已经走了!”
“什么?”夙泠惊讶的转头问道。
那随从便连忙解释:“郡主死了,郡主的随从们不敢耽搁,运了她的尸体回了楚国,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
夙泠面容一变,“怎么能让他们走!我才是她的夫君,她理应随我回怀柔去!哪怕...是她的尸体!”
那随从却低声道:“郡主身边的沉璟公公说,郡主与主子还未成婚,并不是怀柔人,她只是楚国郡主!死也该葬在长公主夫妇身边!”
说到最后,声音也低入尘埃,闭了嘴巴。
夙泠却脸一寸寸白了下去,他想起昨夜自己对她做的混账事,想起昨夜她对自己说的话,他脚步虚晃了两下,语气里带着自嘲:“是呀,她后悔了,她不要嫁给我了,她死了...”
他猛地一拳头打在墙上,整个拳头都红了,随从连忙去劝:“主子息怒呀!千万保重身体呀!”
他连忙向外喊:“快传大夫!”
夙泠疲惫极了,揉揉额头,无力的坐回了椅子上:“罢了...不能再惹她不快了...”
他虽然十分想带她去怀柔,但是他知道她有多想爹娘,他不能再去强迫她了,只是没了她,他又坠入了地狱,再也看不见光明了。
他扶着额头,像个迷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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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阮彦近来新得了一串金丝楠木打磨而成的佛珠,此时坐在书房的书桌后,把玩着,一派悠闲。
“爹...爹...”书房的门被从外推开,跑进来一个身着鹅黄色的玲珑少女,她满面笑容,两步跑到阮彦旁边:”爹!“抱住了阮彦的腰,亲昵的靠在他身上。
阮彦低头看看来人,也是心花怒放,”妶儿,您回来啦。“
阮奚妶抬头,一脸明媚:“爹可有想我?”
阮彦摸摸她的鬓发,板着脸道:“妶儿不在家这段时日,这家里可是倍感冷清。“
“好呀!爹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女儿话多吵闹了!”她撇着嘴,撇过头去,佯装生气。
“爹是说,你不在家,爹觉得家里空荡荡的,都没人陪我下棋了。”
“爹胡说,我不在,瑾瑜大哥也会来陪爹,爹又怎么会无人下棋呢?”
阮彦闻言抚须大笑:“你倒是了解瑾瑜!”
“瑾瑜大哥尊重爹,十年如一日,女儿怎么猜不到?”
“好了,你这次出去学艺,都学到了什么?说与我听听。”
阮奚妶来了兴致,“学了好多呢,诸葛先生真不愧是位名师,女儿在他身边习得的东西这辈子也是受用不尽。”
阮彦见女儿开怀,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可有去见过你母亲?”
阮奚妶摇摇头,“还没有,母亲一定也很想我,女儿这就去看她。”
说完便蹦蹦跳跳的出门了,阮彦看着她的背影,抚了抚须。
阮奚妶是阮彦正妻所生的嫡女,一生下来,便得到当时名士诸葛镇所批命,言她命中带吉,宜室宜家,会为阮彦带来吉气。
自她出生后,阮彦的确也是官升几级,位极人臣,对她便更是如珠如宝,极尽宠爱。
自从阮奚妧死了的消息传来,二夫人也疯了,被阮彦搬到了后院,只派了两个婆子照顾。
阮彦叫来了管家:“大小姐回来了,晚上做些妶儿喜欢的菜...”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走到门口,脚步一顿,“老爷,今晚九门提督约了您在踏云居一叙,您不去了?”
“这洪叙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不过我总要看看他的诚意,你就回绝说老夫身为丞相,要以身作则,断不可给有心之人留下结党营私的话柄,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同朝为官,还是各自为政的才好。你就这样说,他若是聪明人,自会明白。”
“是!”管家跟着阮彦多年,对阮彦的用意也能领悟三分,他连忙转身。
“老师...”管家抬头一看,胡之遥已经到了近前。
“胡大人...”管家行过礼后,“大人请进,老奴这就去吩咐下人上茶,老奴还有事,先离开了。”
胡之遥点点头,目送管家离开,便迈步进了书房,“老师...“
“瑾瑜来了...”阮彦一脸和蔼。
“老师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妶儿回来了...这丫头离家一年多,我和她娘甚是担忧。”
“妶儿回来了,想来是学成归来,可喜可贺。”
“晚上,你也留下,一起吃顿饭,为妶儿接风。”
“好!不过,老师,今日学生前来,也是有一桩喜事要告诉老师,看来这是双喜临门了。”
“哦?什么喜事?”
“沈清绾她死了!我们的人得手了!“
阮彦闻言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学生已经再三确认过了,这尸首已经运回,到时老师可亲眼见证。”
“好!好!好!“阮彦脱口而出三个好字,可见他心情激动。
沈清绾一死,沈迟的势力随即土崩瓦解,他便可高枕无忧,这回朝堂上便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
阮彦靠进椅子里,手里细细摸索着那串佛珠,胡之遥一眼便被他手中的佛珠吸引,“老师手里这串佛珠可是东洲进贡的金丝楠阴沉木佛珠手串?”
阮彦没有否认,低头摸索几下。
胡之遥心中已有计较,这串手串想必就是那串了,只是这早已收入国库,老师又是从哪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