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绺直到周婆子一帮人离开之后好一会儿才如梦游结束一般回神。
她的表情茫然木讷几乎可以和周婆子的脸色一较高下了,她小声道:“二小姐,周妈刚刚好吓人。”
许粥粥道:“你也不差啊,你也吓人。”
小绺声音还在发抖,甚至在和许粥粥说话的时候故意避开小缕,装作小缕不存在一般。
看着小绺生硬的表演视而不见,小缕脸色沉的要滴水,他暗自咬牙,腮帮子的那块肉崩的很紧,想说什么,却又在接触到了许粥粥的目光后打消,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就离开了。
是离开这个院子,去了隔壁那个几乎被废弃的院子,不一会儿,就传出来割草的动静。隔壁院落平日里来人不多,野草长得就格外的疯,小缕除了每日忙着这个小院的花木,还会抽空去打理隔壁。
这原本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如今小绺却发抖起来,她小声把许粥粥扯进屋内,压低声音道:“二小姐!他在割草!”
许粥粥哭笑不得:“他每日都割草,怕什么?”
她见小绺吓得样子,起了点捉弄的心思:“怎么?你怕小缕回头草割腕了,闲不住,把你的头给割了?”
她想起来那个关于宿舍梦游挨个摸舍友的头“这个没熟这个没熟”的鬼故事,心想着若是晚上办个鬼故事大会,光是小绺的反应就已经足够精彩了。
她光是讲这一句话,就能吓的小绺发抖,揪着许粥粥的外衫衣角不放手,眼眶里包着一包泪。
许粥粥安慰道:“别怕,小缕不是坏人。”
很明显许粥粥的话并没有让小绺信服,对比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小姐,她更相信自己听到的:“我爹妈说,恶民可凶了,是恶魔,从鬼门关阎王爷小鬼手里逃出来的!所以只要闻到了人味,就会把人吃了!”
许粥粥听了哭笑不得:“胡说,哪有人吃人的?”
小绺却一口咬定:“有的!”
她不光是十足的肯定,还告诉了她一件事:“我家,我家隔壁村的一个赖头子,就把他儿子给吃了,刚刚生出来的一个儿子,哭都没哭一声,就成了那赖头子肚子里的肉食!”
接受到了许粥粥眼神中的震惊,小绺的声音更低,语调却更加的坚定:“那赖头子就是个盲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长大了也没人给他说媳妇,后来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个疯姑娘,就偷了别人家一根麻绳,把那那疯子拴在自己裤腰带上,逢人就说那是他婆娘。”
许粥粥不由得追问:“后来呢?”
小绺说:“后来他婆娘的肚皮就鼓了起来,赖头子还摘山上的山楂给他媳妇吃,等到那孩子要生了的时候,赖头子连带他媳妇都不见了,等再出来,他媳妇肚皮就憋了下去。有人问他孩子,他就装傻,说什么孩子哪有孩子?”
小绺说的委婉,主要是怕吓到许粥粥。
实际上那个赖头子的原话简直难听到不忍直视。
小绺光是回忆都要发抖,她说:“那赖头子是馋肉了,他也不是真的对他媳妇好,就是馋肉了,听说出生的羔羊子美味,他馋,吃不到,就想着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味就把自己孩子吃了......”
她说到这里,紧张的看了一眼敞开的窗外,生怕风把她的悄悄话带到一墙之隔正在割草的小缕耳朵里去。
小绺在许粥粥耳边轻轻道:“那赖头子,就是恶民!”
许粥粥明白了,赖头子吃人,赖头子是恶民,所以恶民=会吃人。
小缕是恶民,所以,小缕也会吃人。
感觉在小绺的眼里,小缕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只老虎,或者说,白天是人,晚上就会变成老虎,然后挨个看看这府里谁“熟”了。
一想到那个画面,许粥粥又忍不住乐。
小绺对许粥粥的态度十分不满,跺脚:“小姐!”
许粥粥摸了摸小绺的头,示意她安静,说道:“你也说了,那赖头子是馋肉了,但凡他能吃得上真正的羊羔子的肉,他还会去费劲巴拉的去吃婴孩吗?还苦哈哈的等上十个月?”
“如今你和小缕都入了府,不缺吃不缺穿的,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们,什么肉吃不到?你自己捏捏你自己的胳膊,细的都凑不齐一碗肉干,难道你比小羊羔子好吃?”
小绺不吭声了,虽然她心中暗暗觉得许粥粥说的有道理,但是依然觉得恐惧,可是自己也没资格让小姐去赶走小缕,万一他被赶走了真的缺了那一口肉,把别人吃了怎么办呢!
可是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自己就是他身边最常见的,她万一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吃胖了,吃的一看就好吃了,又该怎么办呢?
小绺烦恼不已,被这个眼前忽视不过去的困扰烦恼的心不在焉,给许粥粥梳头的时候说好了梳成双丫髻,结果梳好了一看,成了垂挂髻,双丫髻和垂挂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两把头是往上靠的,更像是现代的童花头,而垂挂髻两边的发辫则更靠耳下。前者活泼,后者灵动,各有不同。
少女的发髻可选择的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头饰也大多是用丝带或者花朵来装饰,那些朱钗步摇之类的得梳特别的发髻配它,很多发型,得等原主过了十五岁办了及笄礼后再说。
许粥粥的审美是更加喜欢垂挂髻,她觉得双丫髻是儿童发型,原主十四岁,已经算是少女了,再在头上顶着两个发啾实在是幼稚,无奈这个原主虽然十四岁,但是长相却很偏幼,加上营养不良,发育迟缓,所以更合适能带来活泼气息的双丫髻。
她原本打算让原主以活泼点的样子去见闻玉屏,结果到了晚饭时间,闻玉屏看到的,还是个柔弱害羞的小妹妹形象。
许粥粥不明白闻玉屏忽然喊她一起吃饭的原因,总觉得这就像考试之后和父母同桌吃饭时候一样的忐忑,总感觉闻玉屏会随时随地问她功课,虽然这个原主好像也没有什么功课,有点放养制,可是若是这样,那原主是怎么认字的呢?
许粥粥这几日的疑问都可以凑成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了,她有点懊恼,人家穿越,要么是带着原主的记忆,要么是身边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结果自己倒好,一点记性都没有,连丫头都是临时搭配的,还没等看看这京城天下,光是府里的事情都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许粥粥心想:怪不得古人没手机也不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