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给许粥粥这一切的,是三个跟着父母过来参加寿宴的贵女,年岁看起来和原主差不多大,生的花朵一样,或娇媚过清纯或可爱,打扮的也是漂漂亮亮,细节做到了手指——许粥粥看到这三个女孩儿的精心保养过得手指甲上都涂了花汁,甚至贴了十分可爱的小小花朵,显得一双小手又娇嫩又可爱。
其中一个女孩子告诉许粥粥,这是苔藓花。
她很兴奋,小脸发红,问许粥粥:“你知道苔藓花吗?琴姑娘你知道吗?就算是不起眼的苔藓,只要自己努力,也会开出独一无二的美丽花朵!琴姑娘?我们叫你琴姑娘行不行?听屏姐姐说,咱们都是同年生的,你是几月的?我是二月,这里最大的!你呢?”
许粥粥一时之间应付不了这样的热情——闻瑟瑟更加不行。她只能懵了一会才低声回答道:“我是十一月的……”
闻瑟瑟出生于深秋,她的出生,不光是带来了那年的寒冬,还送走了她的母亲。
所以闻瑟瑟从未过过生辰。
十一月于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今年的炭火够不够,之前竹婶在的时候会打理这一切,以后竹婶老了,她也开始在意。
她只在意这个,炭火就是她的生死。
这也是许粥粥的困惑,这个原主如果之前那样在意生死,为何到了京城大宅中,反倒是一副看透的样子?
小绺口中的闻瑟瑟实在是不像个少女,少女,就该是她面前这几个小贵女的模样,活泼可爱,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心事,虽然是对着自己七嘴八舌的展开少女社交,但是许粥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几个女孩子,心里想的是别的,她们明摆着是找自己有事,又不好意思,所以才以过来认识为理由,结果没聊几句。话题就扯到了陆佰常身上去,自己的名字都没报,陆佰常的事情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半。
这一切让许粥粥觉得很熟:这不就是那些追星少女嘛。
她们追星陆佰常,而自己是陆佰常未婚妻的妹妹,再没有这样更直接的机会了。
那个问她苔藓花的女孩子立刻说到:“那你就是妹妹!琴妹妹!我是周柚柚,她叫李袅袅,这是尤春雨。我们都比你大的。”
许粥粥点头,一一回了过去:“周姑娘,李姑娘,尤姑娘。”
许粥粥注意到,这三个姑娘都精心打扮,甚至有点精心过度了,不像是来参加长辈寿宴,反而更像是暗恋学长的生日会。
她们的手指甲上都贴着苔藓花,手里还抱着一本册子,看起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许粥粥故意多看了两眼那册子,周柚柚看到后,立刻两眼放光,期待问:“你也喜欢晚成公子?不对,他是你未来的姐夫,你定然是喜欢的,毕竟要当一家人嘛!”
许粥粥心道一个“果然”,刚刚陆佰常在闻家老太太和闻玉屏面前做那一套表演的时候,其中最捧场的反而是后面一堆的年轻小姐。看来这个陆佰常基本就是京城贵女圈子的白马王子一类的人设。
虽然在许粥粥看来,陆佰常的一套看着并不怎么样,甚至有刻意耍帅的嫌疑,但是最会让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心动心跳。
而这样一来,打听陆佰常的事情,找这些小“粉丝”是最好不过了。
许粥粥故意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刚来京城不久,对于所谓的晚成公子,并不知道多少的,而陆佰常陆佰常,对于我来说,他也就只是我那个未来的姐夫罢了。”
许粥粥故意道:“我这个姐夫,很有名吗?”
非常成功的,许粥粥收到了对面三双眼睛齐刷刷的怒火。
……
许粥粥作为闻家的二小姐,且算是第一次正式露面的二小姐,闻玉屏对于许粥粥的这一次露面的看重程度甚至要比闻家老太太,也就是寿宴的主角还要重视。
用闻玉屏的话说,就是“老太太寿宴要穿的衣裳,操心是要操心的,可是不用操心也真的不用操心的——将来你管家了就知道,花样子无外乎就是那些,总是不变的,尽心寻些难得的料子才是关键。”
许粥粥说:“可是寻料子也不容易吧?”
闻玉屏刮一下许粥粥挺翘的小鼻子,又没忍住,捏了捏还是没多少肉的小脸,心疼道:“瑟瑟讲的对,可是姐姐也没法去织料子呀,所以得让别人去找,我呀,如今最需要尽心的,还是怎么打扮我家瑟瑟。”
许粥粥刚刚给给予了一点点的回应,闻玉屏就带她去向了一个陌生的院落,那个院子入口有一道长廊,从木制的楼梯到门口的灯笼,无一不证明这是新盖不久的,而转过长廊,再行十步,豁然开朗,假山浅水,荷花游鱼,相映成趣,荷花池旁就是一处静榻,有竹床竹桌,还有檀香袅袅,黄鹂鸣唱。
推开正厅的门,内中布局也是清雅中不失华丽,温馨又惬意。
闻玉屏在许粥粥旁边,一眼不错的看着许粥粥的反应,等许粥粥看她,才笑问道:“瑟瑟,你喜欢吗?喜欢这里吗?”
许粥粥隐隐约约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但是按照闻瑟瑟一个少女的设定来说,确实是应该掩盖不住惊讶和小心翼翼的:“……好漂亮!”
许粥粥一直研究这个原主的性格,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不难:要么从身边人的态度,要么就从对方的生活经历,对于一个从小就背负害死亲生母亲,又被父亲丢在老宅中不肯带身边的来说,这个孩子应该多少会敏感,自卑有没有要看个人,但是敏感是会有的。而且不会轻易和坦然的接受陌生人的好意,也不会理直气壮的觉得对方是会无理由的对自己好。
所以就算是许粥粥已经猜到了这个院子是闻玉屏给自己准备的,但是作为闻瑟瑟来说,她不会第一就想到这个地方属于自己,或者闻玉屏会为自己特意准备一个这么大的这么好的地方。
所以震撼归震撼,但是许粥粥不会回答那句“喜欢不喜欢”。
……
这是许粥粥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也是“闻瑟瑟”来到京城的第三个月,许粥粥在知道了这个时间线以后十分的唏嘘:闻瑟瑟从来到府中就几乎没有离开那个小院,而闻玉屏也在那个月中忙着让妹妹适应,而“体贴”的不去打扰,而闻瑟瑟也不知道是如何感想的,她一日日在那个甚至连小院名字都还没来及命名的地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