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父亲是鸿胪寺的少卿,一年中也是有碰上那么一两次出海的,还有就是,一条街中,常有商船来港。”
宋国的商贸发展的不错,国\/强自然就会迎来外\/交上的发展,鸿胪寺的工作就会特别的繁忙,而与此同时,作为宋国中心的京城,也会有特定的集市进行外贸交易。
那就是“一条街”。
这一条街,主要做的是海上的生意,横山寨、永平寨、钦州集市、海南集市等,以物易物,土着、交趾人、还有洋商,用香料、珍珠、象齿、犀角、长鸣鸡等宋国人喜欢的特产,换取宋人的米面,锦缎,棉布等生活必需品。
来往异常热闹,且每个月都会有一次通宵集市,从早到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最为热闹的八九月中,往来靠岸的商船甚至都要排队进港。
那边人来人往,各国口音,各色人种都有,人多但是不能杂,京中的贵女和贵子们被严令不能够去靠近一条街。听说番商各色人等皆有,其中也不发金发碧眼高大英俊的,当然也有美人的。
周柚柚就曾经说过,她的堂叔的府里就有一名波斯女,生的一头海藻一般的长发,一双碧色如猫一样的眼睛,时常和她的堂叔说一些叽里咕噜的话,说到兴起时候,那女子还会笑。
周柚柚的堂叔也是鸿胪寺的官员,也会说一些外语,时常出海,皮肤晒的黢黑,但是他依然喜欢出海,别说是周柚柚,就连他带回来的那个海外的女子,都一年到头不常见他。
周柚柚无法理解:“这海外番国,有什么吸引的地方吗?时常听到那些使臣和商人夸我们宋国地大物博人也美,东西也多令人开眼,可是我们这边的人还是喜欢往外跑。”
周柚柚道:“我是去过一些京城之外的地方的,说一句娇气的话,我从小在京中长大,是无法适应那些旁的地方的生活的。”
“你想要通过那些商船,离开宋国。”许粥粥说,“这确实是一条好办法。”
许粥粥继续道:“不过这个办法虽然好,实施起来并不容易,在宋国,外来的商船管理十分严格,不光要通关文书,而且船上的人什么时候可以下船,什么时候要上船,人数是不是对,有什么东西能够带离港口,离开国\/境,什么东西是不能带离开的,这些都有明文规定的,若是出了岔子,鸿胪寺那,第一个就要被追究责任。”
许粥粥自从察觉到小缕有可能做这样一番打算之后,就重点去查了一番这边的规定。
她发现宋国的海关规定算是做得很全面的,甚至已经全面到了对于商品的保密协议上都有把控。
宋国的丝绸出口是非常大的,其中最为受到欢迎的就是“茶香丝绸”和“凤凰绸缎”,前者是一种天然的散发淡淡茶香的绸缎,不生虫,不发霉,且无论多久都会有淡淡的香味,极受到别国王室的喜爱,特别会做成睡衣或者床上用品。后者是一种用了特殊手段让绣品随着光线变化而产生荧光的技术,在日光和灯光的反射中,蝴蝶仿佛会翩翩起舞,花朵好像能够迎风摆动,云朵好像会走等等。
这两种丝绸的价格不菲,而动这个心思的不少,很多人会千方百计偷走加工品,甚至蚕蛹,蚕籽,甚至把活的蚕宝宝偷偷藏在舌头下面想要蒙混过关。或者把茶叶的树苗夹带在大鱼的腹中企图偷运出港口......这些甚至都不是鸿胪寺上的日志记载的,而是周柚柚听来的。
许粥粥听了之后除了觉得做的不错之外,也从另外一方面觉得小缕的计划也是不容易。
偷个蚕出去都尚且艰难,更别说混进去一个人。
“宋国有规定的,一些人,是不能够出海的,一些文官,适量的武官,特定的罪臣之后,还有一些九门之人,这些都不能够随意出海。”
小缕原本一直一言不发,只是面色苍白,牙关咬的很紧,紧到腮帮子那块像塞了两块冰块。
“这些事情,让二小姐费心了。”
许粥粥听闻之后,问道:“你也打听过吗?”
小缕点头。
许粥粥若有所思:“也是,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然会筹谋多年,不像我,只是打听了几日,自然不如你详细,想必我所顾虑的,你也都顾虑到了,我没有考虑到的,你也都想到了。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想要离开宋国?”
许粥粥以为以小缕的谨慎程度,他是不会轻易承认的,毕竟在小缕的立场来看,原主闻瑟瑟年岁很小,且对他的打算会有很大的可能性害到身为鸿胪寺少卿的闻人良,一个不慎就会让整个闻家跟着倒霉。
许粥粥都做好了准备听小缕想个理由把这个事情含糊过去,没想到小缕十分干脆的承认了:“是的二小姐,小的确实是如此想法。”
他说道:“我们许家当年,曾经有一支宗亲出海,之后曾经有家书送来,言说他们那一支历经磨难如今已经于异国安家落户。”
许粥粥好奇:“出海何处?”
小缕回答道:“蒲甘。”
许粥粥反应过来:“缅甸?”
许粥粥道:“你想去蒲甘?”
小缕苦笑一声:“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愿意背井离乡冒着葬身大海的风险?可是如今我是恶民身份,包括我自身,以及以后子子孙孙都无翻身可能......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即便是改朝换代,像我这种家族曾经叛国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倒不如,重新开始。”
许粥粥沉默半晌,沉默到了手里的汤盅都捂得发热,她轻声道:“重新开始啊.......也好。”
虽然缅甸那边艰苦,可是艰苦至少有些希望,好过这里吧。
小缕没料到许粥粥会说那两个字,一时之间愣住了:“二小姐.....您,您说也好?”
许粥粥道:“是啊,我说也好。不过这个时机要等,要好好的等,你要耐得住性子。”
小缕平静下来,很慢,很重的磕了个头:“二小姐放心,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不怕再等更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