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作为古代人的胡娟娟也就只能明白字面上的意思,若是别人或许想一想,大概能理解和知道是和“棘手”差不多的意思,毕竟有那么一句成语“烫手山芋”嘛。
可是胡娟娟的受教育水平不高,用影视剧的话就是“些许认得几个字”,不过影视剧和小说里这句话大多都是自谦,基本如果本人不具备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的话,和人见了面都不好意思去用这句话自谦的。但是在古代,这句话就是真的实事求是。
所以当许粥粥说“烫手”,胡娟娟也就理解为,许粥粥觉得手很烫。
可是手怎么会烫呢?今日是个很难得的凉夜,这也是为什么,马家会选在今日开赏花宴——因为凉风徐徐,心情舒畅,花香诗语环绕,十分的惬意。
从刚刚的马太守的表情来看,今日的赏花宴十分的满意的。而如今天色已晚,凉意更甚,胡娟娟刚刚跟着马车过来接许粥粥的时候,是尽心尽力履行着婢子的职责,不敢独自坐在马车中的,一路上跟着车夫吹着凉风,都还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呢,怎么还会觉得“烫手”呢?
难道是着了风寒?
胡娟娟一下子急了:她想起来刚刚来接二小姐的时候就是看到马家的小姐就这样带着许粥粥大咧咧的坐在花园中的石阶上聊天——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在私家花园中,年轻的姑娘们当然可以舒服一些,可是,这如此凉夜,石阶上难免会沾上露水和凉气,马小姐身体康健自然无碍,这咱们家小姐不一样啊,这还没有完全停药呢......
想到这里,胡娟娟一把扯过许粥粥正纠结到无意识搅在一起的小手,触手的冰凉更让胡娟娟佐证了这一点:摸着手是凉的,可是许粥粥说烫手......这不是风寒是什么?!
胡娟娟心中更加埋怨那个马小姐:“不是平日里都说这个马小姐面面俱到么,怎么今日能如此的粗心?”
她原本是想不到因果的,只能一边憋着一口气揉搓许粥粥冰凉的小手,一边问道:“二小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要不要吃点果子?热一口热茶?”
闻家派来借她的马车很是豪华,内部装修也和平日影视剧中见到的不同,对比起来,影视剧中的就显得太过于寒酸了:这马车中的车壁是用一种特殊的木材制成的,会随着温度不同而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就算是用手摩挲,也能嗅到一阵清新的木质香味,这是夏日,所以车厢的车壁并没有包裹上厚厚的锦缎装饰,而是露出根据木材的原始纹路雕刻成的各种画壁,都是十分吉祥的图案:有仙女拜寿、龙凤呈祥、青鸟送信、还有类似于石榴花、红枣、花生和祥云等等的纹路。
石榴多子,所以这一架马车的对象非常好明白,就是给将要出嫁的小姐准备的。
若是家中老太太的马车......哦,老太太喜欢坐轿子,马车颠簸,她年纪大了,受不了。
古代的马车的车轮上还没有橡胶圈做成的缓冲轮胎,而虽然京城的路面上是铺的石砖,但是随着时间过渡,路面上也难免会有坑洼不平的地方,木头的车轮加上坑洼的路段,再舒服华丽的马车坐久了都要腰疼,年轻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老太太了。
除了华丽的雕刻,车厢中还会根据时节,准备相对应的东西:主位面前有个专门制作的四方盒子,冬日可以放一个小小的暖炉来取暖温水,夏日可以冰,用来冰镇果子或者甜酒。
今日是个凉夜,所以胡娟娟准备了一壶暖茶,是用晒干的茉莉花加上蜂蜜又加了新鲜的石榴汁调的甜水,这说起来还是许粥粥想出来的茶饮,还说若是加了冰块冷喝更妙,又甜又香又解暑气,可惜闻玉屏顾着妹妹身体,不许她多取冰,她也只能喝一些自然放凉的。
胡娟娟倒了一杯温热的甜水,小心翼翼喂着许粥粥喝了,许粥粥心不在焉,心思明显就没在这上头,顺从地被喂了半杯,说什么都不肯再喝了。
于是胡娟娟就更担心了,她愁容满面了已经:“二小姐,可是不舒服了?”
这是她第二次发问,而且越问,越是凑的近,许粥粥觉得若是再不回答,胡娟娟下一回可能就要直接贴到她身上去问她是不是不舒服了......
许粥粥于是立刻摇头,然后马上又觉得摇头这个动作不足以可以让胡娟娟安心,于是开口强调:“没有,我只是今日在赏花宴上喝了太多的水,不想再喝水了.......”
她原本还想说她之前的身体并没有晚上喝水的习惯,因为晚上喝水会水肿,不过鉴于古代人估计还没有水肿的概念,加上这个叫闻瑟瑟的原主的身\/材还有很大的“横向扩展”空间,这么瘦,就算是水肿一点也看不出来。所以她也就非常干脆的闭嘴了。
一说到喝太多水,她马上有了感觉:“怎么马车还没到?”
胡娟娟是被闻玉屏特意挑来给许粥粥当大丫头的,何等聪明,马上猜到许粥粥的急切,也知道许粥粥虽然有些意思,但是意思倒还没有特别的着急,于是柔声宽慰道:“回二小姐,再拐个弯就到了,门口有婆子候着,抬轿子走的也快......”
许粥粥没吱声,只是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因为刚刚经过一处坑洼路段的时候,她原本不着急的情况给颠簸的有些棘手了......
她毫无办法,只能祈祷前方路段平坦,否则再延迟下去,她有可能会先“社死”。
——别看“社死”是个现代词,但是实际上最为懂得这个词语严重性的实际上是古人。现代人动不动就在网络上说让谁谁谁社会性死亡,实际上大多数逃离互联网之后就风平浪静。但是在古代,人家可是直接被列为了上古五刑之一的。
而且还有名称,叫做“髡刑”。
行刑不会有肉体上的痛苦,但是诛心,就是把人的头发剃光或者干脆剃成“阴阳头”,这在一直宣扬“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古代,基本就是一种最大的耻辱。被执行髡刑的犯人心理防线完全崩溃,是真真正正的“破防”,根本活不下去,归家之后唯一选择的路就是去死。
这个事情在一些故事上也有过体现,比如曹操行军途中惊马践踏了麦田,也是割掉了一部分的头发以代替“斩首”,这从侧面也能印证出,在古代,头发和头,可不光只是一字的差距。
这个中区别,唯有置身其中,才能明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