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不是个好糊弄或者可以糊弄的。
但是心情不好的许粥粥也并不想特别专心的应付他。
只没好气道:“我原本觉得这名字听着实在是一般,所以想着给她改个名字的。”
小孟将军点头:“哦......”
看来原本是想改名叫小红,虽然这胡小红听起来并没有比胡娟娟好听多少,不过人家自己的丫头,叫小红小绿什么的,哪里由得了他去管?人家觉得小红比娟娟好听,听的人点头就是了。
许粥粥看着不太伤心,又不算不伤心,但是她很清楚现在并不是应该失落的时候。
她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那么,你怀疑我,总该有什么人,引导着你,把怀疑的目标,推送到我头上吧?”
她干脆直接问:“别说废话,直接告诉我,引你怀疑我的人,是不是陆佰常?”
小孟将军并未干脆回答他,只是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笑得她想要发火。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怎么,倘若杀害你未婚妻的凶手是马太守亦或者我,你才敢出手,不管是大闹灵堂还是得罪闻家都不在话下,若是是陆佰常,你就打算这是笑笑过去了?”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番话说的实在是不客气,可是若是不激将一番,怕是就真的被对方给继续轻视下去。
如今她已经明白轻视的滋味和后果——要是箫枣枣不那么轻视她,当日她说要去青楼溜达溜达,他如实对她说了,她肯定就打道回府或者另选目标了,哪里会有今日的麻烦?
这将军府的床板硬的隔人,就连枕头都不是荞麦皮做填的枕头,而是木枕,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日常时候锻炼警戒,反正她差点脖子给歪了。
“闻二小姐不必如此激将于孟某,”她揉着脖子,听小孟将军语调平和的开口,“我一来为朝廷官员,本就有责任寻到凶手,二来,她是我的未婚妻,我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想要替她报仇。”
许粥粥点头,她当然知道小孟将军这样的,一定会想方设法抓到真凶,但是这个真凶是真的真凶吗?未必。
她知道小孟将军迟迟没有承认是陆佰常引导他怀疑自己的直接原因——小孟将军一定调查过陆佰常,查到的大概也就只有清白了,而且,他比自己的理由更少,更没有道理去加害马丽苏。
所以小孟将军做出了与其往陆佰常的方向寻找线索白白浪费时间,不如顺着现成的线索去梳理来的快的结论。
“你说的不对,”许粥粥慢慢道,“首先你是个小将军,你管的范围和地方都是在城外的军营,有责任去查清马太守千金之死的人,是大理寺是开封府不是你;其次,死者是你的未婚妻,于情于理,你都应该避这个嫌,毕竟,你也不是一定没有嫌疑。”
感受到了小孟将军的视线,许粥粥并不回避,直视回去,盯着对方的眼神,一字一顿道:“你比我清楚吧,一般的凶杀案中,熟人作案的频率,要远远大过于陌路人的临时起意。”
小孟将军的脸色变得很不好,明显他在用眼神警告对方慎言。
“我并无任何动机对她下手。她是我未婚妻。”
“你或许没有动机,但是你有这个能力.......”她其实有点害怕,偷偷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这一句话平静的说完,“你年轻,她也年轻,年轻人会冲动的,万一一时间意见不合情绪上头,她一个柔弱姑娘当然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你可是个上过战场,真的沾过人命的将军啊......她能受得了你无心的一个动作?”
说话之间她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对方的手,果然,那垂落在两边的手已经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小孟将军年轻,面生的也嫩,但是手脚关节却活脱脱是个体育生,还是那种力量训练的体育生,再看看自己这一副风一吹就能倒的小身板,她确定这个原主根本遭不住这小孟将军的“一时生气”,至于马丽苏,估计也承受不住。
亲近之人,又是个习武的......这若是大理寺或者开封府办案,就算是包青天亲自过来,也不会第一眼就把他摘出去。
小孟将军冷冷道:“你在怀疑我?贼喊捉贼?”
许粥粥摇头:“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我当时的滋味,我被人冤枉是什么感觉。——你想一想,这一起案子,你有杀人的能力,我有杀人的动机,可是你和我,都不会是凶手。”
“......”
小孟将军沉默良久,几次许粥粥都以为他要开口说话,但是等来的都是安静的空气,最终,他一声不吭的转身走了,留下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许粥粥站在原地发愣。
一阵风过,透过衣裳的缝隙钻进了她的脖子,她被冻得一个激灵,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一夜又是睡眠不足又是无效沟通,任谁都会被气得不轻,正想对着那扇院门骂两句,但是此刻四周寂静,她若是敞开喉咙骂个痛快,未免太脱离人设了,可若是压低了嗓门又没有气势,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就在她回房继续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真把那被子一角团成个小团垫在头下当枕头支撑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笃笃笃的敲门声。
又是谁?
许粥粥走到门口,隔门问了一句。
“是我。”
门开,门外站着去而复返的小孟将军,他此刻已经换下了那一身行走时候张扬不已的盔甲,穿了一身月白色的交领长衫,带着同色的头巾,一手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另外一个手上拎着一个更大的包袱。
古代的礼仪不管是那一朝代,男女共处一室都是不妥的,可是她已经有了感冒状况,古代感冒着凉可不是一杯感冒冲剂就能应付了事的,她可不想去捏着鼻子灌那苦的流泪的中药,于是干脆就把小孟将军迎进了屋内。
小孟将军有习武之人特有的粗神经,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十分坦然的在桌前坐了,然后把手中两个大包袱放了上来。
一边的包袱里装着一些换洗的衣裳,包括新鲜的鞋袜等等,一看到这些东西,许粥粥就知道她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过这些衣物并不会占据太多的空间,令这个包袱巨大的缘故是因为这里头还有一个虎头枕。她好奇抱起,感觉到里头沙沙作响,是荞麦皮的枕头。
小孟将军咳嗽一声,说道:“我适才见你总是揉着脖子,便知道这将军府中的警枕你睡不惯。可是这将军府中寻了半天,也只有这种小二用的虎头枕......”
许粥粥感慨于他的细心,一想到他刚刚默默转身离开是为了去找个荞麦皮的枕头,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前后两个女子对他情根深种了。
许粥粥心中默默然:硬汉柔情不管古今,大概都是终极杀器。
而另外一个包裹比之荞麦皮枕头更让许粥粥精神振奋:这是所有关于马丽苏死亡调查的卷宗。
一叠是马丽苏的死亡的时间线以及身边人的时间线,另外一叠,是马府所有人的时间线,还有一叠,是她的时间线。
许粥粥:“......”
这种被格外重视的感觉真是令人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