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两个孩子上学,温衍将车开到医院楼下,楼沁没立刻下车,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递给身旁的男人。
“这是什么意思?”温衍皱眉蠹。
“禹禹说你昨天给他们带来了礼物,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我们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温衍听完不是特别高兴,俊秀的眉头皱着,他脾气不好,这时也上来点火气,“和我你就非得这么清楚吗?我给两个孩子买点东西怎么了?你给我钱这是在侮辱我!”
她知道温衍是好意,也不是故意要惹他不悦,只是不想欠别人太多。不过,他都把‘侮辱’这个词抬出来了,她只能把钱收回来,两只手攥着那几张钞票,咬着唇髹。
车窗外的光影浮过,楼沁微微垂着头,黑发扎成马尾辫,素面朝天,露出光洁的额头,两排睫毛在侧面的角度异常浓密,像是有光点落在上面。
一见她这副模样,什么气也都没了。
温衍立马软了声音,“好了好了,以后我少买贵重的东西还不行。不过那些礼物是给孩子的,你也别总用掏钱来气我,明知道我看重的不是那些。”
温衍心想,活了二十多年,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什么时候他看过别人的?
要是那些哥儿们看到向来张扬跋扈的温少爷在一个女人面前软声软气,估计眼珠子都要惊得掉出来。
楼沁扭头看了他一会儿,也不再提钱的事,声音浅浅地问,“你还回不回病房?”
“回啊,我这病着呢!”温衍没心没肺的笑。
楼沁瞥他一眼,懒得揭穿,刚要下车,听到温衍的手机响。
温衍不打算接,这几天他休假,还计划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不过一看到来电显示,他微怔,对楼沁说了句‘等一下’,然后接起电/话。
楼沁又坐回车里,顺便看向车内的时钟,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
“凌叔,找我什么事?”
温衍对电话里那边的称呼让楼沁不由得一顿。
“啊,今天没什么安排......去哪?好啊.......那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上电/话,温衍抱歉地道,“凌叔找我出去聚聚,你先上去吧。”
“嗯。”楼沁淡淡的应了一声,打开车门。
“要不要我送你?”温衍笑眯眯来了一句,想发挥一下绅士风度。
而楼沁给他的回应是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
他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不过还是看着楼沁走进医院大楼,才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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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城有一家咖啡厅在小资圈内特别有名气,不过知道的人不多,地点也颇为隐蔽。
凌聿风约温衍来这边,温衍倒是有点惊讶,落座后,便好奇地问,“凌叔,你之前来过这里?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凌聿风没点咖啡,要了一壶龙井,动手为温衍倒了一杯,温衍受宠若惊地起身双手接过来,道了声谢。
“曾经在一本城市宣传册上看到过,不过,之前一直没机会来看看。”男人嗓音微沉,幽邃的眼中夹杂了一丝温衍看不懂的情绪。
他看向对面这个大自己八岁的男人,深色系的手工西装,里面是浅灰色衬衫,搭配了一条酒红色的暗花纹领带,宽厚的肩膀和精窄的腰身在这一身装扮下来凸显无疑。倒茶时,灰色袖口露出一个极浅的边,精致的机械腕表,举手投足间充满着成熟男人的气度,和成功男人的卓越风韵。
温衍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个男人,自己还处于青春期,他和父亲是生意伙伴,虽然年轻,但几番合作下来得到了父亲的充分肯定和尊重。现在再见到他,自己也快三十岁,而这个男人的脸上非但没有岁月的痕迹,反而更有味道。
那时候第一眼见到凌聿风,温衍就想,将来一定要成为这样的男人才行。
温衍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禹城这几年建设的很好,好玩的地方也多。凌叔,你什么时候回海城?要是不急,我多带你去四处转一转。”
凌聿风懒懒掀眸,扫一眼温衍裹着绷带的手臂,“你这样,随意出院可以吗?”
温衍一臊,挠挠头,“嗨,不瞒您,我这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这手哪有什么事,就是碰了一下,无非是找个借口住院。那天,您也在医院见到了吧?我喜欢的那女孩,您觉得怎么样?”
男人沏茶的手微微停滞,敛眸,道,“挺好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温衍一提起楼沁,虽然二十七岁了,可还跟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眼睛都亮了。
“我刚回国那会儿,不是在海城住了一阵?看您那车挺好的,回禹城之后也买了一辆。好不容易从海关那里把车提回来,在路上就遇到水心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我开车过来躲也不躲,我也不能真撞上去吧。然后,我那车就报废了,头也撞破了,别提多惨烈。”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遗憾,他这张脸,多值得骄傲啊,哪个女人见了不喜欢?
可偏偏遇到夏水心的时候,这张脸花的跟唱京剧似的,狼狈极了。
“后来我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她这个肇事者没在,我还以为她跑了,再加上新车因为她报废,别提多生气。找了几个兄弟把她给挖出来,谁知道她是取钱去了,跑了好几个银行才凑够几千块钱,买我一个大灯都不够的!哥几个都知道我出了这事,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就......”温衍有些不好意思地扯出一抹苦笑,“您也知道我,心高气傲的。当时刚回国也没事做,就找几个兄弟成天去她工作的医院挑衅投诉什么的,后来害的她辞职。”
温衍说着,没察觉到对面的男人听到这时,薄削的唇渐渐抿紧。
“之后,我到我爸的公司上班,也没时间管这事了。其实,车也上了保险没太大损失,后来想想也的确是我做得有点过火。不过,再找她就找不到了,听说被我们闹的,好多医院不敢收她。”
温衍回忆起这些来,就跟刚刚才发生过的一样。说的太多有些口渴,给自己到了杯茶,又继续道,“说来也巧了,没过多久我和公司的合作商去夜/总会续摊,于是,就见到她了。虽然她和平时的装扮不太一样,不过还是一眼就被我认出来了。可能是那双眼睛吧,水汪汪的看着你,特无辜,特招人喜欢。”
想着,温衍难得羞涩的笑笑。
那晚实在太混乱,有一个包厢的客人闹事,他就在那隔壁。见她从那包厢跑出来的时候,脚步虚浮,眼瞅着就是喝多了。
眼看她要摔倒,他下意识伸出手把她接住抱在怀里。
跟前那些人打得欢,头破血流的,温衍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看着也不觉得新鲜,可当时,他怀里还有一个呢。
那时候他原本没想多管闲事的,他的一个朋友在那家夜/总会做妈咪,以为他们认识,就请他帮忙把夏水心抱到楼上的套间去。夏水心喝得迷迷糊糊,一看就是还没经验才会被那些人灌醉。刚进房间,她直奔去卫生间吐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那妈咪也是多管闲事的主,在他耳边嚼舌根,“这孩子真是命苦,说是要还什么车祸的钱,才跑来这边上班。一开始我是不想要她的,虽然是漂亮,但太纯了,在这种地方肯定总要吃亏。后来听说她家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刚三四岁,她又是单亲妈妈。那么年轻的小姑娘带着两个孩子,没了收入就是堵上了一家三口的活路。你知道我这人容易心软,于是破格把她留下来卖酒。”
温衍没说话。
“谁知道她酒量那么浅,一杯倒的量。每天喝了就吐,吐完再喝,就为了给孩子赚口吃饭的钱,看着我都心疼的慌。”
后来,妈咪有事被人叫走,温衍留在套间,看着为了生计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夏水心,差点没内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