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睐也不知为何白子画忽然沉默下来,她微微一挑眉,那双动人的眼睛转了几圈,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似的。顾睐和白子画都不说话了,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尴尬什么的。
这时,忽然起了意外的变故,一束极为绚烂的霞光突兀地升起,瞬间如烟火般绽放开来,散成无数点点星光,将昆仑上的天空都染成了绚丽至极的色彩。
美得令人窒息的霞光烟火下,孤冷出尘的白衣男子和笑靥如花的少女倒构成了一副极为和谐美好的画面,只可惜无人欣赏。
而当场的两人也无暇去观赏这盛景,眉目间都不禁凝重起来了。
这分明是求救信号,竟是直接送到了昆仑瑶池仙会上来了。
催泪铃被夺。
顾睐知道这事时已是在回到茅山的路上了,在收到守护催泪铃的天门的求救信号后,才开了不到一日的群仙会便散了,毕竟出了这事任谁也没有心思再玩乐了。
妖魔界的人这一手倒玩的厉害,趁着大部分仙界的人参加群仙会的工夫大举进攻天门,使其孤立无援,任凭天门一道诡异玄妙,在重重包围之下送出了求救信号,但当白子画等人赶到时,催泪铃已经被夺去了。
*神器妖魔界已有其二,而众仙心知此事绝不会罢休的,对于其他神器,妖魔界仍是虎视眈眈。
顾睐也有些没想到,茅山一事过去才不足一月,春秋不败便展开了第二次夺取神器的行动,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很容易引起仙界的反扑讨伐,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仙界中人的反应也同样不合常理,本身两方实力相当,也算是互相制衡的存在了,但春秋不败却猛然夺取众派守护的神器。众仙家愤怒之余,竟多了分畏惧,但畏惧的对象却似乎不是妖魔界,他们究竟在畏惧什么?顾睐摇了摇头,脑中闪过几丝头绪,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她猛然一惊,太急了,妖魔界的人太急于收集神器了,像是要赶在什么时间之前集齐,神器,十六件神器最大的意义并非它们本身的威力,而在于它们各自封印了一部分妖魂,一旦集齐并同时解开封印,那便是妖神出世的一日了。
妖神,顾睐突然意识到清虚和异朽君都有意无意地透露过这一存在,但都没有真正告诉她关于妖神的事情,一件各派掌门还有杀阡陌,春秋不败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那便是,妖神或许还有出世的一日,而且已经不远了。
顾睐用食指轻轻敲了敲天水滴,见糖宝钻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她,顾睐轻声道:“告诉异朽阁,我有一笔交易要与他们做。”
异朽君透过玄水镜很是心满意足地拿到了他的报酬,顾睐却有些怅然若失,倒不是为了她所付出的那笔令人心疼的代价,而是异朽君所告知的那件关于妖神的真相。
“妖神是集合世间一切邪恶、污秽、执念于亿万年累积所化,具有着连神都比之不过的强大力量。他降世的同时,六界洞门都会大开,人间兵伐不断,天灾不止,苍生涂炭,意欲会将一切都吞噬毁灭殆尽。而你的一开始的命格便注定要与妖神出世纠缠不清。”
异朽君面具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轻松调笑地说出最后一句,可惜顾睐没有露出他意料中的惊慌或讶异之态,不过,更有趣了,不是么?
顾睐蹙起了极好看的眉毛,抿唇道:“为什么你说一开始?”
“因为哪,”异朽君故意拖长语气停顿了一下,却在触及顾睐那如清水洗过般明明静静的眼眸时怔了怔,他不自觉地别过头去缓缓道:“花千骨,你的命格在变,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几乎你每做一件事,每走一步,你的命理之线都在发生着微弱的变化,但这对你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
顾睐沉默了一会儿,冷不丁地问道“我要知道妖神出世的真正时间。”
异朽君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但他语气中带着极为的自信,肯定道:“没有。”
“那他们怎么会这么着急?”顾睐有些不解,倒没有怀疑异朽君话中的真伪。
异朽君气定神闲地道:“没有确定的时间,但大家都知道很快了,妖神出世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了,也许是几个月后,也许是几年,甚至几十年后,但不出百年,百年时间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
“所以只要春秋不败他们在妖神注定出世之前收集了神器,便有机会夺取妖神之力。”
“是的,妖神出世已是注定的,非人力所能阻止,仙界的人知道,却也只是在做些无谓的工夫去罢了。”
他抬起头,望着虚空中好像存在的什么,悠悠道:“上古妖神,他上一次出世便毁掉了整个神界,那么这一次,又会给六界带来怎样的后果呢。我也很好奇呢。”
“你似乎一点也不害怕?”顾睐淡淡道,
“我为什么要害怕,异朽阁早已跳出六界之外,任凭妖神如何翻云覆雨,六界不宁,也与我等无关。”异朽君漠然道。
“倒是你,你的命格太特别了,虽说你身上携带的神器很好地遮蔽了你的命格,让人无法探查,但在此之前应该已经有人知道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顾睐冷冷道,故意想来给他添点堵。
异朽君,不,是东方彧卿,他一下子就哑了声,顾睐说的没错,她来异朽阁时手上已有了拴天链,那异朽君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异朽君沉默了一下,他暂时还不想把东方彧卿这个马甲给曝出来,便故作讽刺道:“秘密,但它被人知道时就不再是秘密了,异朽阁最擅长的就是让人说出秘密来。”
“是么?”顾睐随口应了一声,作为已经知道异朽君身份的人,她表示呵呵。
见这个话题已被掀去不提了,面具下的异朽君,也就是东方彧卿稍稍松了一口气,要是马甲都被曝了,那就不好玩下去了。
“不过,命中注定与妖神出世纠缠不清,又身怀神血的你可要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了。”异朽君冷冷笑道,
“我明白,怀璧其罪。”顾睐淡淡道,“即便这并不是一件好东西。”
顾睐并不对清虚和白子画他们隐瞒了她这么多事感到气愤,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有,而他们都没有义务去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一个并不熟悉的人。
尽管危险可能随时都会降临,但顾睐依旧悠闲着。一下子知道那么多事的顾睐反倒不那么急了,她表示妖神降临什么的跟她关系还真不大,天塌下来不还有白子画那些人顶着么,现在急也急不来。
她还临时起了心思在回茅山的路上拐了个弯,不回茅山,去人间走走。
前段时间一直忙于学习茅山术法,通晓六界全书,炼化拴天链的事,都没怎么休息休息,顾睐想到前几世除了在锁妖塔里条件比较恶劣之外,她一向很少亏待自己,怎么能在这一回穿到仙侠世界中反而还真跑去做清心寡欲的道士了,太委屈自己了。
仙界的生活还是太单调了,还是人间的繁华比较好。
茅山上收到掌门纸鹤的云隐表示突然发现自家掌门隐藏的任性这一属性,不过,这样才像是个年华正少的小姑娘嘛。
若是顾睐听到他心里的话恐怕会吐槽道,她只是个披了层萝莉皮的怪阿姨而已。
于是在人间某处的街市边上出现这样的一幕,内心怪阿姨的顾睐拿着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逗弄着眼前脸上满满的婴儿肥,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的小男孩,笑嘻嘻地道:“好啦好啦,别哭了,姐姐给你糖吃好不好?”
事实就是顾睐在街市上四处游玩时刚好看到小男孩对着小贩手里满满插在竹片上的糖葫芦流口水,小男孩脸肥肥的,身上的肉也一抖一抖的,十足的小胖墩,顾睐忍不住就来了一句,“再吃下去就会变得更胖哦,到时候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你一起玩了哦。”
然后小胖墩就掉起了金豆豆,顾睐都能感受到四处百姓传来的恶意了,这么大了,还欺负小孩,顾睐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心里头的话。顾睐果断地买了根糖葫芦来哄起小胖墩来了。
“可你不是说再吃就会更胖了吗?”小胖墩揉着发红的眼圈,长得像白面馍馍一样又香又软的小脸撅着一点红的小嘴哽咽道。
“放心啦,你不吃也很胖。”顾睐摆摆手随意道,再次在小胖墩心头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只见眼前的小胖墩抽了抽,哇的一声直接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了。
“哈哈哈,花千骨你还有哄小孩的时候啊,这人间的小孩子也是可爱。”令人迷醉的声音在顾睐身后响起。
顾睐身子僵了僵,转过头来,看到了一个她并不是很想见到的人,杀阡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