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宏住的院子在燕王府内院的东南角。为了让儿子能够有足够的私人空间,季瑶池和燕熙在他到了单独住一个院子的年龄之后,就将王府里仅次于正院的一个大院子,连带一个小花园一起划到了燕宏的领域范围。
所以燕宏在这里面干些什么,或者怎么布置,两人一般都不会管的。这院子的面积,比起一般寻常大户人家的整个府邸也不遑多让,房间也多,许多时候华子歌杨受成等人也会在这里小住一些日子。
燕宏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杨受成和华子歌都早已经睡下了。他们年纪最小,一整天跟着燕宏和冷非到处跑,早就累得不轻。一回来洗漱一番就睡下了,燕宏也不去打扰他们,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开房间的门,燕宏便愣了一下。一个冰冷而尖锐的东西正顶着他的腰,身后传来一股有些奇异的桂花香味,燕宏皱了皱鼻子味道很熟悉,“贺兰翼。撄”
一只手在他身上快速的点了几下,燕宏身上的几处重要的穴道被人制住。然后才有一只手将他拉进了有些阴暗的房间里,一个高大阴森的男子,正满眼阴鸷的盯着他,果然是贺兰翼无疑。
贺兰翼拽着被点了穴道,毫无反抗之力的燕宏进了里间,才点燃了一边的烛台。房间里渐渐的明亮起来,燕宏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燕王府暗卫的服饰,过于苍白的脸色和阴鸷幽暗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魂。
“燕宏,你真是好本事。”贺兰翼盯着燕宏,阴森森的道。
燕宏耸了耸肩,笑眯眯道:“你也不差,居然能够悄无声息的摸进本小王的院子。是谁帮你的?只凭你一个人,绝对没有能力悄无声息的避开王府的暗卫,进到本小王的院子。偿”
贺兰翼神色古怪的笑了笑道:“可惜,你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燕宏挑了挑眉,看着贺兰翼道:“我说,你不是打算现在就杀了我吧。”
“你猜对了。”贺兰翼狞笑道:“早知道你这个小鬼这么狡猾,抓到你的时候就该直接杀了你,也省得朕费这么多的功夫了。”
燕宏顿时耷拉下小脸,“杀了我你也出不去了。”
贺兰翼笑道:“朕能进的来,就能出的去。”
燕宏沉默了良久,终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你动手吧。”
他如果不这么说,贺兰翼说不定就马上动手了。但是他这么说了,贺兰翼反而迟疑了,怀疑的盯着他道:“你又有什么阴谋?”
燕宏翻了个白眼,“我都要死了,还能有什么阴谋?我为自己的短命哀悼一下行么?”
贺兰翼沉默不语,燕宏想了想,抬头问道:“对了,我死了之后,你记得离我远一点。不,是记得死的离我远一点。”
“什么意思?”贺兰翼沉声道。
燕宏有些愧疚的道:“之前在小院里,你喝了不少酒吧?”
“那又如何?”他确实喝了不少酒,但是那些酒量还不至于对他有什么影响。
燕宏对着手指,“我不小心,往酒里加了一点东西。可能会,死的不那么好看。总之,你要离我远一点。”
看着燕宏一脸认真的模样,贺兰翼气得目眦欲裂,低声怒吼道:“燕宏!”
“这不能怪我。”燕宏认真的声明。
“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
燕宏连连摇头,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什么药也不重要对不对?如果你能赶在毒发之前,弄死自己的话,其实完全没有影响的。”
暴躁的贺兰翼突然停了下来,打量了燕宏许久才嗤笑出声,“朕倒是忘了,你这个小子的诡计多端,比起你爹来也不遑多让。差一点就让你给骗了。”
燕宏翻了个白眼,也不着急,“本小王说了,只要求你死了的时候,离本小王远一点。”
“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药?”贺兰翼暴怒,贺兰翼这样的人,最缺的就是那股豁出去的勇气,所以也很容易被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吓到。如果燕宏直接了当告诉他下了什么药的话,他反而不会那么紧张了。正是因为燕宏这样的态度,才让他感到忐忑不安。
燕宏一脸无辜的望着他,那双眼睛里简直就明明白白的写着,早死早超生吧。
瞪着燕宏看了许久,贺兰翼眼底闪过一丝血光,终于下定了决心,抽出匕首就要朝着燕宏的胸口刺去,“既然你不想说,就自己留着吧。”
“贺兰翼,你在找本小王么?哈哈,笨蛋,你连人都认不清楚还出来混什么啊?”门外响起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带着无数恶意的嘲讽传进房里。
贺兰翼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跟前的人。被迫坐在凳子上的燕宏朝他挤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我真的不知道他给你下了什么药,另外,我也不姓燕。”
“你不是燕宏?”
燕宏耸了耸肩,“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贺兰翼一把抓起燕熙拎着他一路到了门口,透过门口的缝隙,贺兰翼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身着墨色锦衣神采飞扬的俊美少年,竟然跟他跟前的燕宏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月光下,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透露出对屋里的人的鄙视和幸灾乐祸。
“冷非,你个笨蛋怎么又被抓了?”院子里的燕宏不爽的叫道。
贺兰翼手里的燕宏翻了个白眼,同样的不爽,“我这是被谁害的?”他娘的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打算先过来等着某人回来商量一下,下面该怎么应对而已好不好?
燕宏摸摸下巴,还是很有良心的点头道:“好吧,贺兰翼你快出来。伤了冷非你也跑不了。”
贺兰翼冷笑一声,道:“你过来换他。”
冷非白了他一眼,“你脑子坏了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觉得燕王府会用王子交换一个暗卫的命?”他虽然获得了加入烈豹的资格,但是还没完成正规的训练之前,他还是只能充当暗卫。想到这一点,冷非有些忧伤。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最后还没被追加为烈豹队员的话,他做鬼也不会放过燕小蛋的。
冷非的怨念让燕宏觉得后脑勺有点发凉,摸了摸脑袋,燕宏笑眯眯道:“那什么,换人肯定不行,我给你解药怎么样?”
“什么解药?”贺兰翼警惕的盯着他半晌才冷笑道:“我现在要解药还有什么用?”
被拒绝了的燕宏幽幽的望着他道:“你会后悔的。”
贺兰翼冷笑一声,极不答话,也不出门。冷非比他矮的多,一旦出了门,熙王军的神箭手偷袭的话,连个挡箭牌都没有。但是贺兰翼也明白,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他手里的人真的是燕宏,他还可以跟他同归于尽,但是现在换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暗卫,贺兰翼就犹豫了。用自己的命换一个暗卫的命,贺兰翼深深地感到不值的。
这么一会儿的动静,燕熙已经带着众人赶到了,看到站在院子里一脸哀怨纠结的燕宏,燕熙嗤笑一声,“怎么,又栽了?”
燕宏咬紧了腮帮,狠狠地瞪着他爹,什么叫又栽了?!他燕宏什么时候栽过了?
季瑶池抬手抚了抚儿子的小脑袋,蹙眉道:“冷非在里面?”
燕宏重重的点了点头,表面上看起来轻松,但是燕宏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谁知道贺兰翼那疯子会不会明知道没有退路了,就铤而走险给冷非一刀?
燕熙拉着季瑶池上前几步,淡淡道:“贺兰翼,既然已经来了,就别再躲躲藏藏的,出来吧。”
里面的人半天没有出声,不过好一会儿,贺兰翼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燕熙,你当朕是傻子么?”
燕熙不由得低笑出声,“难道你不是傻子么?本王放你走了,你还自己跑回来,难道你指望这一次本王还会放你走?是谁给了你这个自信的,认为自己可以在燕王府里伤到本王的儿子?自己走出来,本王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房间里,贺兰翼紧紧地抓住冷非抵在门边上,冷非被他抓的有些难受,不舒服的动了动叹气道:“你抓着我真的没用。我只是王子身边的一个暗卫而已,你觉得王爷会为了我而放你一条生路么?还有啊,就算放你走了,王子在你身上下了毒,你也跑不了多远吧。”
贺兰翼盯着他,笑容有些狰狞,“你是在鼓励朕带着你一起同归于尽么?”
冷非识相的闭嘴,他还不想死,就算死也不想跟贺兰翼死在一起。
“燕熙,让你所有的弓箭手都滚远一点!”对于抓着人质的人来说,最害怕的就是那些隐秘在暗处让人防无可防的弓箭手。特别是燕王府的弓箭手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
燕熙挑了下眉,抬手示意了一下道:“没问题。”
“朕凭什么相信你?”贺兰翼怀疑的道。
燕熙有些不耐烦的道:“本王怎么知道怎么让你相信?你爱出来就出来,不出来就算了。”
或许是听出了燕熙的不耐烦,贺兰翼终于松动了一些。他手里能握住的东西太少了,只有一个假扮燕王府王子的暗卫,根本不足以跟燕熙谈条件。
“放我离开燕王府。”贺兰翼咬牙道。
燕熙顿时乐了,懒洋洋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笑道:“贺兰翼,你以为本王在跟你玩游戏?还是本王要跟你来个欲擒故纵?你有那个价值么?”
又过了半晌,房门终于从里面被拉开,贺兰翼抓着冷非走了出来。贺兰翼一只手抓着冷非挡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握着匕首顶着冷非的后背,只要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可以率先一步将匕首送入冷非的后背上。
燕熙淡淡的斜了一眼贺兰翼,“你终于肯出来了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吧?”
贺兰翼警惕的顶着院子里的一群人,即使没有弓箭手,就是这些人,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活着闯出燕王府。就这烛火,看到站在燕熙和季瑶池身边的燕宏,果然和自己跟前的人一模一样,但是那孩子眼睛里,闪动着慧黠的光彩,却让他一眼就肯定了,那个孩子确实是真正的燕王府王子燕宏,因为这讨厌的小鬼,看他的眼神,分明跟他那个爹少年时候一模一样。
贺兰翼抓着冷非,盯着燕熙道:“不想这个小鬼没命,就给我退远一点。”
燕熙神色平淡,显然根本不将贺兰翼的威胁看在眼里。
“怎么样?小王子?你也跟你的父王一样不将这小鬼的命看在眼里么?他是因为你才被朕抓住的吧?”贺兰翼吵着燕宏恶意的一笑。
看到冷非吃痛皱眉的模样,燕宏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笑脸,顿时凝重起来。恨恨的顶着贺兰翼道:“放开他。”
“放我走。”贺兰翼毫不犹豫的提出条件。
“不可能。”燕宏咬牙道。
看着他生气,贺兰翼的心情反而好了一些,笑道:“那你过来换他。”
“好!”燕宏朗声道。众人皆是一愣,就连提出条件的贺兰翼说这话的时候,更多的也是带着嘲讽的意思,根本没想过燕宏会一口答应下来。
“王子三思!”跟在燕熙和季瑶池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阻拦道。
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一百个冷非的性命,都比不上一个燕宏重要。不是他们轻贱别人的生命,而是在世间任何一个人的眼中,都不会认为一个暗卫的命,会比燕王府未来的继承人金贵。
贺兰翼愣了愣,谨慎的打量着燕宏道:“你说真的?”
燕宏傲然的扬起小下巴道:“那是自然,本小王怕你就不叫燕宏。”
贺兰翼看向站在旁边的燕熙和季瑶池。在一群七嘴八舌的劝谏的人群中,身为燕宏父母的人,反倒是显得格外的安静。
“母亲?”燕宏抬头望着季瑶池。
季瑶池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抬手揉揉燕宏的小脑袋道:“宏儿长大了,你自己做决定吧。千万要小心。”
燕宏小脸一亮,重重的点头道:“孩儿知道,多谢母亲。”
说完,燕宏朝着贺兰翼抬手示意自己身上,并没有带什么武器,便抬脚慢慢的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走到距离贺兰翼只有三步远的地方时,燕宏瞪着贺兰翼道:“放了冷非。”
有了燕宏再手,贺兰翼自然不会再在意一个冷非了。何况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带着两个人质,抬手便将冷非推了出去,另一只手同时抓向燕宏。
“去死!”被他推出去的冷非却并没有甩出去,反而一个扭身朝着贺兰翼的方向撞了过去,同一时间燕宏也飞身一脚揣向贺兰翼的面门。
贺兰翼突然遭袭,但是并不是没有准备。以燕宏的狡猾,贺兰翼知道他根本不可能速手就擒,但是他必须赌一赌,否则就算他有冷非在手,最后也绝对逃不过一死。
所以,燕宏一脚踢向他面门的同时,贺兰翼已经侧身闪过,再一次出手抓向燕宏的要害。
冷非被止住了穴道,虽然这一会儿功夫冲开了一些,但是能够有这一撞之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快便被贺兰翼一脚踢到了一边。旁边的暗卫连忙上前扶起他,发现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旁边跟过来的墨倾城等人立刻要上前帮燕宏,却被燕熙抬手拦了下来。
“王爷!”墨倾城皱眉,不赞成的看向燕熙。以燕宏的武功,绝对不是贺兰翼的对手。
燕熙淡然道:“不用担心,让他试试。你们平时若是肯用心跟他打,现在就不用这么担心了。”燕宏是燕王府王子,身份贵重。虽然习武也算是刻苦,但是到底身份不一样。无论是陪练的,还是教授的,很少有人敢跟他动真格的,更不用说拼命了。
也就导致了燕宏的实战经验,其实相当的匮乏。燕熙当年好歹还有几个不对盘的皇室贵族之人,三不五时的打个闷棍什么的,燕宏从小到大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帆风顺了。
燕宏和贺兰翼过招的过程,不可谓不精彩,虽然身量短小,内力稀松。但是长期混迹于烈豹,且天生三观略歪的燕宏,出手狠辣刁钻,丝毫看不出第一次跟人拼命的紧张和拘束。就这样的表现,若是再大两岁,说他杀人如麻都有人相信。
站在一边的元方看着燕宏的表现,也不得不叹服,有子如此,燕王府五十年内,只怕绝对不会衰退了。
“王爷,咱们这是在养王子还是在养杀手?小王子这功夫...怎么看着比冥王阁那帮人还狠?”墨倾城哀叹道。
冥王阁的杀手只是狠辣而已,但是他们的小王子出手,不仅狠辣而且还十分猥琐。简直让墨倾城感到不忍直视。你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鬼招招都用“猴子偷桃”这样的招式,真的是大丈夫所为么?
燕熙丝毫不以为忤,“打得过就行,等他武功高了,自然会改正过来了。”谁喜欢用这些猥琐的招式?这不是能力跟不上么?等到武功高强了,能够大杀四方了,以燕宏那天生得瑟的个性,自然会选择更加光明正大的招式。
墨倾城摇头叹息,“华家的众位知道了,一定会感到痛心疾首的。”燕宏的教育有一半是华家在负责的,就算教不出一个如恒之公子一般的独世翩公子,至少也该是一个温文尔雅,月朗风清的端方君子吧?
燕熙嗤之以鼻,“养子如羊不如养子如狼,本王可没有心情时不时跟在他身后,替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
燕宏以后要做的,可不是单纯的守城那么简单。若是太单纯了,遇到问题一天到晚来烦他,他只会想要敲死他。
虽然燕宏竭尽全力,但是到底实力差距太大,终于被贺兰翼打了有些招架不住了。
燕宏也不爱惜面子,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贺兰翼满院子乱串起来。开始贺兰翼还警惕着燕熙等人会突然出手,等到发现燕熙根本无意插手之后,而自己只要不试图逃离,熙王军的暗卫便置之不理之后,贺兰翼便将全部的怒气发泄到了燕宏的身上。
燕宏被追得到处跑,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嚎,“孔先生,你的药是不是过期了?啊啊啊啊!”
正在自己的院里,睡的十分香甜的孔祥,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低声嘀咕着,“混小子,本神医的药,什么时候失效过?”
就在燕宏一边施展轻功到处乱串,思索着要不要拉下脸皮向他父王求救的时候,突然明显的感觉到贺兰翼追着自己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百忙之中,燕宏回头一看,虽然因为天色看不太清楚贺兰翼的脸色,却明显的看到贺兰翼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如果燕宏这个被追着跑的都人,还没有出汗,而追着他的人,却已经汗流浃背了的话,这很显然是不太合理的。
燕宏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朝着贺兰翼扔了过去,“解药给你!”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了站在一边看戏的燕熙。
贺兰翼在追着燕宏跑了几圈之后,就明显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一股诡异的燥热感渐渐的涌上来,而且慢慢的开始影响他的身体。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相信了冷非确实没有骗他,他真的中毒了。
所以在燕宏大叫解药的时候,便顿了一下伸手将燕宏砸来的东西,接在了手中。等他发现那不过是燕宏随意扔过来的一个玉佩的时候,燕宏已经扑进了燕熙的怀中。
但是贺兰翼并没有功夫去理会燕宏的卑鄙行径,因为那诡异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此时距离他喝酒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之前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但是现在一发作起来却仿佛是野火一般,片刻间便成了燎原之势。
“你...”一时间贺兰翼汗如雨下,整个人仿佛在水里泡过一般。贺兰翼倒在地上,身体里仿佛被烈火烧灼,又仿佛有什么诡异的冲动和***。这些奇怪的痛楚胶着在一起,让他感到整个人仿佛被虫子噬咬一般的难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怒瞪口呆。看向燕宏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这个...那个,王子,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啊?”墨倾城皱眉问道。
贺兰翼的样子,也不像是哪儿痛,或者是全身上下每一处不痛?而且到底是什么毒,能直流汗不吐血不七窍流血,甚至还面色红润,根本看不出来中毒了的模样?
站在另一边的夜千情怜悯的看了一眼贺兰翼,再看看趴在燕熙怀里直喘气儿的燕小王,摸摸鼻子还是决定闭嘴。
燕熙瞥了燕宏一眼,拍拍季瑶池的手道:“池儿,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季瑶池微微凝眉,看了看趴在燕熙怀里满脸纯真的笑容,也望着自己的燕宏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诶,差不多就行了,别再玩了。”
燕宏连连点头,朝着季瑶池挥手,“嗯嗯,母亲晚安。”
看着季瑶池带着人远去,燕熙轻哼一声,随手一甩就将燕宏抛了出去,燕宏在半空中一个利落的反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父王,你好狠的心啊。”
黑黝黝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燕熙,眼睛里的水光泫然欲滴。燕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到底是谁把小蛋蛋教的如此没脸没皮的啊?
燕宏撅着小嘴,轻哼一声。面对父王这种儿子不如草的狠心爹,要脸皮有个毛用啊,本小王这也算是以柔克刚。
旁边,墨倾城轻咳了一声道:“我说,王爷王子,那个,是不是该处理了?”指了指倒在地上痛苦的声音的某人,墨倾城问道。
燕熙眉梢轻挑,“毒是本王下的么?”
“王子?”墨倾城看向燕宏。
却发现燕宏正拉着冷非试图逃逸现场,被人叫住了燕宏有些扼腕的转过身,幽怨的瞪了墨倾城一眼。
墨倾城也不明白自己哪儿得罪这位小祖宗了,只得摸摸鼻子笑道:“王子,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咱们还要审问呢,你弄成这样,咱们不方便办事啊。”
看贺兰翼现在的样子,只怕就是狠狠抽他一顿,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燕宏张了张嘴,可怜巴巴的看向冷非。
冷非抬头望天,今晚的月亮真圆,嗯,是这样的。
燕宏跺了跺脚,跑到墨倾城身边低声跟他打商量,“你别告诉我母亲哦。”
墨倾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燕宏这才俯在墨倾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墨倾城愣了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燕宏,“我记得王妃说...”
燕宏恼怒的瞪他,“所以我才说,不,许,告,诉,母,亲!”
说完,还不忘自以为饱含威胁的瞪了墨倾城一眼,回头拽着冷非跑了。远远的,传来冷非疑惑的声音,“你不是说要看戏么?”
燕宏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看那个模样好看么?!”
“呃,好像是不太好看。”他就看到贺兰翼在地上扭啊扭的,痛苦的呻.吟了,还不如严刑拷打来得有看头。
看着跑走的两个孩子,墨倾城的神色难得的扭曲了。
夜千情心中早有了结论,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拍拍墨倾城问道:“小王子说什么?”
墨倾城无力的挥挥手道:“你们谁...呃,带他去趟妓院?”燕王府这样的地方,肯定不能让青楼女子进来的。呀呀个呸,王子才十一岁啊十一岁,居然连续两次对贺兰翼下春.药,这可怎么得了?幽怨的忘了一眼旁边的燕熙,“王爷,属下觉得您和王妃对王子的教育要加强。”
燕熙嘴角抽搐,难得沉默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青楼,你们还是去问问孔祥有没有解药吧。”
什么叫做青出于蓝,燕宏现在的行为,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燕熙自问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过如此天才,如此邪恶的想法。想教儿子做坏事的燕熙深深的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现在去叫孔祥?我们会被弄死的。”墨倾城连连摇头。
夜千情轻咳了一声道:“我记得,孔先生说过,那个药,不算毒,暂时配不出来解药。”
燕熙摸摸鼻子,挥手道:“你们自己看着办,本王先走了。”熙王毫不犹豫的遁走,将烂摊子留给属下收拾。躺在地上的贺兰翼痛苦的恨不得自己早点死过去。虽然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整个人仿佛要被撑爆了一般的痛苦,但是墨倾城等人的对话,却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他的耳中。
“不要...,杀了我!杀了我!”贺兰翼现在终于明白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么了。他甚至希望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进过燕王府,这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或者他之前在燕王府的大殿,就被燕熙给杀了。
一个男人,一个早已经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的男人,却被下了春药。即使已经失去了某些能力,但是却并不代表贺兰翼就失去了某些感觉,也正因为如此,他受到的痛苦,更是寻常人的两倍。更让他恐惧的是,如果让被人知道...
即使浑身是汗,贺兰翼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燕熙!有本事你杀了朕!你动手啊!”到了这个地步,贺兰翼再也无力掩饰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刺耳,让人听在耳里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在场的众人,有不少都是曾经出入皇宫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这声音的怪异之处。这分明是那些宫里伺候人的阉人,才会发出的尖锐声音,贺兰翼本身是个很有男子气概的英挺男子,年过而立之后,声音更显得厚重低沉。与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和诡异感相对比,更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墨倾城惊恐的道。
燕熙其实人品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人宣扬过,自己对贺兰翼做了什么凶残的事情,贺兰翼自己当然也不可能四处宣扬了。于是,对于贺兰翼突然发出这样诡异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贺兰翼的某一处。
元方轻咳了一声,低声道:“翼王自从已故王妃的生下一个世子以后,似乎一直没有...”
于是,这位怀疑其实贺兰翼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那什么了。墨倾城等燕王府的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据他们所知,当初翼王可是为了解药,被王爷坑了不少东西。难道王爷坑完人家之后,还弄了一副假药,害得人家不但从此生不了孩子,连男人都做不了了?
被误会了的燕熙轻咳了一声,摆摆手道:“倾城,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啊。”说完,也不再管众人诡异的神色,熙王殿下翩然而去。
元方和之后才赶到的黎志,皆是怜悯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贺兰翼,有些尴尬的笑道:“咱们也该回去了,大殿上大概还在喝酒。黎国太子,咱们再回去喝一杯?”
黎志点点头,跟着元方结伴走了。把这烫手的山芋留给燕王府的人,他们只需要知道贺兰翼以后,再也翻不了身就可以了。
墨倾城欲哭无泪,抓一个俘虏没问题,但是抓一个身中烈性春药,还无法缓解的俘虏,这要怎么办?
夜千情摸摸鼻子笑道:“这个,忍忍就过去了。”说起来的时候,夜千情也有些心虚,一般人自然是忍忍就过去了,但是这个,到底能不能忍过去,谁也不知道。小王子实在是太凶残了,说他完全不知道贺兰翼那什么,谁也不信。谁没事干专门给人下春.药啊?
正院的卧室里,季瑶池梳洗了一番,褪去身上的饰品和妆容,悠闲的倚坐在软榻上,拿着一卷书慢慢的翻着。虽然已经过了四更天,不过这一天忙下来,突然放松了倒反而没有了困意。季瑶池便坐在床边的软榻上,一边看书一边等燕熙回来。
“王妃,已经这么晚了,您还是用些汤,早些歇息吧。”雪儿端着一盅鸡汤过来,轻声笑道。
季瑶池含笑点点头,接过鸡汤尝了一口笑道:“味道真好,还是雪儿的手最巧了。我都有些舍不得你出嫁了。”
雪儿俏脸微红,娇嗔道:“王妃又拿奴婢开玩笑。”
季瑶池轻叹一声道:“我可没有开玩笑,你跟在我身边时间最久。这一次的事情过了,我和王爷亲自为你和孔佳主持婚礼。”
雪儿眼眶微红,道:“这世上再也没有王妃对雪儿更好的人了。”
季瑶池有些无奈的笑道:“你这丫头,好好的哭什么。你去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这些琐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
雪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是,奴婢告退。”
过了一会儿,雪儿走了进来含笑道:“王妃,王爷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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