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阳城太守府,是现在熙王军临时的指挥部。包括季瑶池和贺兰辰熙在内,熙王军所有的主将都暂住在这里。
经过那一场血腥屠杀,原本几十万人口的信阳城,十不存一,整个信阳城几乎可以说全部都是军人,也进.入了军事化管理之中。
宽阔的大街上,没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热情叫卖的小贩,只有来来往往整齐肃然的士兵。即使偶尔有百姓经过,脸上也充满了悲伤和木然。
季瑶池和贺兰辰熙走在信阳城最大的街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由得叹了口气。
贺兰辰熙低头看到她黯然的神色,无言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季瑶池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只是看着这西北第一大城变得空荡荡的,心里突然有点失落罢了。”
贺兰辰熙轻声道:“等到这场战争结束,过不了几年,这里还会再次繁荣起来的。”
季瑶池摇头道:“再如何繁荣...那些人们也不是原本在这个城里生活的人们了。”
贺兰辰熙眼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打起仗来,总是免不了寻常百姓受伤死亡。”
“是啊,一将功成万骨枯...”季瑶池轻声叹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贺兰辰熙若有所思,贺兰先祖历来战功显赫威震天下,熙王军的赫赫威名又何尝不是千千万万的血肉之躯铸就的?
贺兰辰熙从来自诩守护贺兰百姓安宁,但是在战争中,无辜死去的百姓,包括他自己在内,又何尝真的为他们惋惜不安过?
季瑶池走在前面,回眸看着贺兰辰熙淡淡微笑,眼眸中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怀念,悠悠道:“你知道么?曾经有人告诉我,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守护百姓安宁。而军人最大的耻辱,就是让自己守护的百姓,在家门前经历最真实的战争。”
贺兰辰熙默然,眼前的池儿怀念的神色,让他觉得飘渺而悠远,却又美丽的让人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些慌乱的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儿,仿佛不这样做,下一瞬间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于是,他顺应自己的心意,伸出手将她扣入怀中,英挺的下巴支着她的头顶,沉声道:“这次的事,确实是熙王军的耻辱。”
季瑶池轻声一笑,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这次的事,不是你的错。”
贺兰辰熙柔声道:“更不是你的错,池儿,你已经尽力了。”
季瑶池点点头,正要站直身子退出贺兰辰熙的怀抱,背后传来一个带着惊喜,和淡淡幽怨的悦耳的声音,“辰熙,你在这里?”
两人回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脸欢喜的望着贺兰辰熙的绝色女子。
季瑶池心中叹息,云紫韵不仅仅是一个容貌绝色的女子。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的女子。
信阳城中百业萧条,她这位客人明显也不受王爷和王妃待见,自然没有人会特意为她准备华服美饰了。但是看看眼前的女子,只是一身最普通的白衣,却能让她穿出九天仙女入凡尘一般的出尘脱俗。
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的披着,只拿一根白色的丝带松松的系住,云紫韵今年已经二十有三,但是此时盈盈而站,立在街道中央,看上去竟然比才十七岁的季瑶池大不了两岁。
“你在这里做什么?”贺兰辰熙微微皱眉,神色淡然的看着她。
云紫韵掩在袖中的手,拽的紧紧地,咬着唇角,语带哀伤的望着贺兰辰熙,好像他就是个负心汉一般,“你不愿意看到我么?”
贺兰辰熙面色不改,眼神犀利的盯着她沉声道:“本王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不是应该被看管起来吗?怎么如此自由的在街上游荡?
云紫韵一怔,惨笑一声,哀怨的望着他道:“我知道了,你果然还是恨我,还在怪我当年丢下你一个人走了是不是?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你还像防备敌人一样的防着我,难道我连出来走走透透气都不行么?你若是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贺兰辰熙皱眉,不再理会云紫韵,对着空旷的街道道:“来人!”
两个人影很快出现在街角,恭敬地等候吩咐。
贺兰辰熙一指旁边掩面哭泣的云紫韵,冷声道:“带她回去,若是再让本王看到她出来,你们自己去领罚吧。”
“属下遵命!”两人齐声道。
云紫韵震惊的望着贺兰辰熙,满脸不信的道:“你要软禁我?辰熙,你好狠,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我!”云紫韵潜意识般的说了出来,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竟然会如此待她。
贺兰辰熙淡声道:“为何不能?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云紫韵顿时哑口无言,原来在他心目中,她什么都不是吗?曾经不是那么的喜欢她吗?贺兰京城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啊?
看了一眼依然双手交握的贺兰辰熙与季瑶池,云紫韵虽然不甘,却也不能跟着两个暗卫回去了,若是被人强行押解回去那更加丢脸。
季瑶池含笑望着云紫韵临去时透过来的怨恨的眼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再怎么绝色的美人,看多了就习惯了。她一向认为真正的美人应该美的恰到好处,美得太娇作了...有的时候也是一种缺陷呢。
陪着贺兰辰熙一起在城中四处走动,查看各处的防御,安抚城中幸存的百姓之后,两人才回到太守府。
刚一进门,贺兰辰熙就被墨倾城请走了,季瑶池也回到书房处理需要自己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