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夜风轻轻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白皙精致的侧脸，如初绽的洁白梨花一样干净美好。
勾唇轻笑的时候，浅色的眸子映出月光孤洁的影子，漂亮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然而沈之微的心头却久违地涌起了一股自我厌弃的情绪，身体的沉重感时时刻刻都在告诉着他，自己与旁人是不同的。
身侧不断有和同伴说笑的学生走过去，让沈之微生出了一点微妙的愁绪。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幼年时曾经读过的诗句在沈之微的心头浮现，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仿若盛了一片沉寂的死水，无波无澜。
沈之微那么抗拒出门以及遇到旁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太清楚……
摇摇晃晃，注定会被湍急水流打翻吞没的小舟是他，生机渐失，沉疴难消的枯树也是他。
所以看着旁人轻易做着他做不到的事情时，即使早已接受，不至于感到刺心，也下意识想要避开。
“脸都白了，还说自己没事？”
郁昙出声打断沈之微沉重的思绪，她蹙眉，漂亮的小脸上满是严肃。
“回去赶快好好喝药。”
见郁昙担心他，沈之微的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弯眸应道。
“好。”
两人家里的车早就在校门外等着了，沈之微坐上了车之后，司机帮他将车门关上。返回驾驶位的时候，沈之微将车窗玻璃降下来。
琥珀色的眸子看着郁昙，无声地张了张口，说了句“明天见”。
郁昙看懂了，冲他摆了摆手，而后上了自家的车。
……
第二天，郁昙到教室的时候，果然就看到沈之微坐在教室里，身姿单薄但笔直如竹。
郁昙在沈之微身边坐下，眼神里含了几分调侃的笑意。
“让我猜猜，因为沈之雨害怕上学，所以今天仍然拜托你来帮她上学了。”
沈之微露出了几分无奈的笑意，眸子坦然，没有丝毫窘迫或者其他情绪。
“沈之雨的确跟不上班级的进度，所以在家里上私教的课。”
他并没有撒谎，昨天的确是沈之雨求他来帮她考试的，今天也是。
区别在于，今天早上是他主动提出替她上学的，而这正好是沈之雨的愿望，自然立即就答应了。
在家里上私教的课不用起这么早，也没有学校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需要遵守，私教老师还温柔耐心，照顾她的进度。
沈之雨当然选在家上课，甚至不能理解沈之微为什么会主动提出想要去学校上课。
肯定是因为从小没有饱受学校的摧残，所以身在福中不知福，觉得上学这事挺新鲜。
沈之微想起他出门时，沈之雨还一脸看冤大头的表情目送他出门，那双和他极相似的凤眸里努力压制住即将溢出来的狂喜。
郁昙点点头，接受了沈之微的理由，这的确很合理。
虽然这俩人相似得就像是共用同一张脸，但气质差别实在太大，郁昙还记得沈之雨看到她做出数学题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清澈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