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军和唐建业不忍看到自家兄弟这个样子，于是合伙架着唐建辉进到了一个卧室里。
唐爷爷把唐婷拉到阿宁身边之后，嘴角泛起一抹慈爱的微笑，安慰的拍了拍阿宁的肩膀。
“阿宁，咱就去京市上高中，爷爷同意了，你就能去，不用管其它人。”
唐宁点点头，“谢谢爷爷。”
“或许我今天应该找个合适的时候再说的。”唐宁是有一丝后悔的。
她也没想到二伯母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好好的元宵节被搞得一团糟。
唐爷爷宽慰地笑着，抬手刮了刮唐宁的鼻梁，“小大人似的，想那么多。”
“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阿宁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过节小孩子可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才行。”
听着爷爷安慰的话，唐宁心里没由来的一酸。
这大概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吧。
一边努力撑着整个家庭，一边还不忘笑着叮嘱孩子们，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才行。
唐爷爷说完，拍了拍两个孙女的肩膀，让她们别忘了喝热好的牛奶，便也跟着儿子们去了卧室。
毕竟再窝囊也是他的二儿子。
客厅里一时之间只剩下满屋子的女人，和唐轩。
唐奶奶到底是个体面人，不忍看着二儿媳妇如此的形象尽失。
“老二家的，你说的这些谁也怨不了，要怪就怪你们夫妻俩没能耐。”
“当初让建辉去参军，那时他大哥建军已经当上了班长，你们还没结婚，你说建辉去当兵了一年半载也见不了一面，不同意。”
“你们结婚之后，还是你爸不忍心看着你们都成家了，还没立业，托关系才把建辉和你送到厂子里。”
“你自己想想，后来你私底下和我抱怨了多少次厂里的工作累。”
“下岗潮的时候，你们俩本来不在下岗名单里，还要自己辞职准备下海，我和你爸再不同意，不也还是给你们准备了两万块钱，和老三家的一样。”
“只不过那个时候邻居老李的外甥，下海赔的裤子都当了，把你俩吓怕了，拿着那两万块钱在家里闲了半年。”
“后来又是你爸和我，走了不知道多少的关系，才把你俩塞到现在的单位里，钱虽然少点，但胜在稳定清闲，现在你又抱怨建军和建业一家去京市买房子。”
“老二家的，扪心自问，就工作上的事情，我们老两口对老大和老三两个人的照顾都不抵对老二一个人的多。”
“老大被我们送到部队里，一路摸爬滚打都是靠他自己，老三当了两年兵就退伍，自己捣鼓了个饭店，我们除了一开始给了两万块钱，就全靠他自己打拼。”
“现在能去京市买房子，是他们应得的。”
唐奶奶一句句细数着往事，一桩桩一件件。
每一个字都能让刘翠兰回想起年轻时的 无知，任性和荒唐。
接着就是一阵阵的悔恨渐渐爬上了心头。
如果那时唐建辉去参军了。
如果那时没有自作主张的辞职。
又或者那时他们两个去下海了。
会如何？
刘翠兰沉默不语，只是神情萧瑟地陷在沙发里，眼泪止不住的掉。
这些陈年旧事，还是杨芸第一次听到。
她当年嫁给唐建业的时候，唐建辉一家已经在现在的单位干着了。
那时她还小小的羡慕过，老唐家的三个儿子，就唐建业没个稳定工作。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已经是个老师了，自己端着铁饭碗，倒也丝毫不慌。
现在看来，工作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人一定要是个踏实上进肯干的。
杨芸默默的总结了一下，以后等她女儿阿宁找男朋友的时候，这就是一条标准。
杨芸看到二嫂沉默着哭泣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散了几分，毕竟同为女人，又何苦再相互为难呢？
唐宁暗地里扯了扯杨芸的衣角，小声地说着：“妈妈，你也知道，二伯母其实人不坏的。”
杨芸虽然也知道，但还是生气刘翠兰刚刚那没轻没重的朝阿宁下手。
见杨芸半晌仍不说话，唐宁只好说道：“我想和堂哥堂姐一起去楼下玩一会儿。”
“看看有没有卖花灯和小烟花的，我还想买些仙女棒。”
杨芸明白这是女儿要给大人们留下空间解决这个事情，毕竟今天还要过元宵节。
“那你们去吧，别玩太久。”
唐宁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唐婷的手，去叫唐轩。
唐奶奶听到阿宁说想下楼玩的时候，眉头舒展了一些，和蔼的笑着点了点头，让几个孩子把围巾手套都戴上。
刘翠兰闻言也抬头看向了阿宁，眼中流露出一丝后悔，刚刚是她太冲动了。
这几年刘翠兰还是挺喜欢阿宁这个侄女的，但嘴角动了动，仍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又低下了头，有些不忍看到唐宁对自己毫无抱怨的笑颜。
唐宁不在意，只是拉着唐轩的手，往门外走去。
走之前，还不忘把洒落在桌子上的瓜子和砂糖橘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把上衣的两个口袋装的满满的，阿宁满足的拍了拍，然后一手牵起一个哥哥姐姐。
“好啦，走吧。”
随着三个小孩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刘翠兰才抬头看向杨芸，有些期期艾艾地开了口。
“杨芸，我...”
刘翠兰想说些什么，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眼泪倒是流的更加凶猛。
杨芸握了握拳头，又猛地松开，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又能怎么办呢？难道为了出气再和她打一架？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大概因为是一家人，所以又多了些许的容忍。
门外，黎月一边等着电梯，一边剥着一个砂糖橘，电梯到了，橘子也剥好了。
“给。”
黎月把橘子掰成三半，分了出去。
唐婷不客气的接了过去，唐轩低头望向唐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独属于青春期才有的，敏感的情绪。
唐宁经历过，所以十分懂得，干脆一只手抓着唐轩的手，把橘子塞到他的手里，“电梯都到啦！”
然后便不由分说的便把唐轩推进了电梯。
“快走快走，我们去买仙女棒！”
唐婷也跟着起哄道：“堂哥你晚上也要和我们一起玩仙女棒！”
唐轩看着两个妹妹，发现好像只有自己被刚刚发生的事情所困扰。
突然地，那份难以言说的难堪消失了大半，唐轩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
“嗯，你们不还是想买花灯吗？”
“都买都买，我兜里除了橘子还有小钱钱哦！”
唐轩听着阿宁逗趣的声音，嘴角无意识地弯了起来，尝了一口手里的橘子。
一股属于橘子独有的清香，随着汁水猛地在嘴里弥散开来，真的很甜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