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书屋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海浪滚出一线白花浮沫,一脑袋撞在浅滩的礁石上,与海面上掠掠腥风一起作响。

我在海鸥的一声啼鸣中惊醒,撑起脑袋抬眼看着蒙亮的石屋,透过那才到我脖子的窄门,我听到了屋外嘈嘈的忙活声,我脖子一酸,又一脑袋砸在了石板上继续眯觉。

外面刀剁菜板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在剁菜还是在砍竹砧板了。安安静静躺着的时候,几乎什么都听得见,屋外冬姨一贯的牢骚声自然逃不过我耳朵。

“什么时候了还窝在床上,打鱼丢网子,劈柴烂斧子,烧水炸炉子……成天就知道上外面转悠,嘴里天天跟憋了条豚一样啥都不会说,闷死你算了!养你们兄妹俩真倒了七宗八祖的大霉!”

我盯着屋子顶上拖拉下来的几根茅草,习以为常的轻轻叹了口气,坐起身子看了眼还睡得熟的妹妹,光脚踩在地上帮她把满是补丁四处开线的薄被盖好,又轻轻把被子往上拽拽,想盖住她脑袋——这样她就不会被冬姨难听的牢骚声吵醒了。

但我的手拽到一半停住了——妹妹不需要这层被子来盖住耳朵,因为她听不见。

我拖着草鞋,随手拾起来滑在地上的麻布短衫从脑袋上套下去,理了理袖子,弓下腰垂下脑袋挤出了石屋。东边海上的太阳升起来有些高度了,正好迎面打过来,刺得我眼睛有些睁不开。

冬姨听到了声儿,顿下了手上的刀,抬头看看我,咧出个笑容,“醒了乾生?哎早饭快弄好了,等水烧开了煮一会就行。”

可我感觉,她是硬挤出来的,笑容。

我听她说着,没有搭话,一屁股坐在块石头上,拢着双腿看向东边。我总是爱一个人坐着看向东边的大海,看着近海一水的那些撒网渔船,看着远处接天海际线上的点点海鸟。冬姨家的位置并不好,视线会被下村人户的屋子挡住不少,我便有所怅然的把目光收了回来。

“哎乾生,你妹还在睡吗?把她喊起来吃饭吧,不然一会凉了啊。”

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在看着我,我便把目光移开了。我什么话都没说,但似乎听到了她气息有些重了。我揣测她是有些闷气,这才翘了丝嘴角,然后站起身进屋去轻轻把妹妹摇醒。

妹妹在床上伸懒腰,我把她外衣捞给她,又走出屋子,看了眼冬姨。但我没有向她走去然后坐在桌边,反而径直向着木栅栏门走去。

“哎哎乾生你干嘛去?你妹妹起来没呀?”冬姨用布子擦着手上的水问着我,可我还是没说话,抬起木栅栏门挪到一边去,然后迈出了这不能再小的院子。

“乾生……乾,乾生,你要出去也吃口饭再走啊!乾……乾生 我和你说话呢乾……”我听她突然不说话了,继续走着我脚底下的步子。我好像听到了抹布狠狠抽在石桌上的声音,然后,

“死小子你犯什么毛病?!问你话不能回一句?装什么哑巴装什么大爷呢?!以为自己能带回来几个臭钱了不起是不是?!真以为老娘在乎你那俩臭钱?!老娘养你……”

后面她喷的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因为走的远了,海上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我却笑了。

冬姨总喜欢背后戳我跟妹妹,但明面上她从来都是关切有加。可我几乎没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我也总喜欢明目张胆的将她视若无睹,不理不睬。只是她从来没有真的撕开脸。

倒也难为她多年来在我们面前装的慈眉善目的样子,也怪辛苦的,我真这么觉得。

他们,那些邻里,有的劝我,说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和气生财。有的暗暗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就非要扯破脸皮,让谁都不好过。

可我偏不,因为我有恃无恐。她是死鸭子,嘴里的“俩臭钱”说是不在乎,但我比她自己都清楚她有多在乎这个,不然我和妹妹早一起滚蛋了。

我脱掉了草鞋用手指勾着,光着脚踩在堆在一起南突北凹的礁石上,绿一片苔红一片的藓嵌在礁石里,斑斑点点的牡蛎壳也镶在上面,让看了这么多年的我仍感到不舒服。

我挑了块头翘起老高的礁石,我用一只手扣着上面的那些凹凸,另一只手握着草鞋,靠着双脚往上爬,可能是踩到青苔,脚下一滑,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往下滑了几寸。

我咧咧嘴,轻轻嘶唤一声,缓了缓便发觉膝盖与小腿上有些灼热感,然后继续往上爬去。我坐上了礁石翘起的高头,看了眼小腿上磨破皮溢出血的长痕,里面鲜红周围泥黑,还粘了些颗粒大小的沙砾。

海鸥啼叫一声,我顺着眺过去,被海面闪烁不定的粼粼点点耀到了眼,缓了会才眺见,海上零零那些归来的大商船,破开海浪与海声风声嗡鸣在一起了。听村子里的一些考不出去的书生说,萧宋海岸再往东,有个岛,上面有座城,那城里的人,一样是萧宋人。

他们说海上的岛城种不出什么稻粮,倒多的是五六颜色的奇珍异果,这边去粮,那边来果,久而久之,这片海域上几乎没有清闲过。我不清楚海那边到底有没有那么一座岛,有没有那么一座城,因为我站在这里,眺干了眼也看不到岛的一丝脑袋。

但我不在乎那边到底有没有那么一座岛一座城。现在的我不会在乎,以前的我更不会。从前我只会在乎,有没有那么一艘战船从北面归来,带着我那老爹一起归来……

能记事之后,我就已经在这个渔村了,好像我就是在这里生的,在这里长的。可我娘告诉我不是。她说,我们一家是从京城逃难逃来的。

但究竟在逃什么难,他们一字一句都不肯说。

冬姨和我娘是堂姐妹,本来都是萧宋东境的大户闺女。听我娘说,她俩是同一年出嫁,一个嫁到京城,一个嫁了当地的富绅。本以为日后都会是好日子,但冬姨肚子不争气,床上来来回回无数次,愣是怎么都怀不上。富绅家就自己一根独苗,万不能在自己那断了后,只能一脚把冬姨踹出门。

冬姨被休后第三年,又被一户人家看上。冬姨她爹娘怕冬姨这毛病最后又惹得被人踹一回,只能事先跟那人交代了清楚。可那人俩手一挥扬言无所谓,冬姨家一喜,前后忙忙乱乱定了个日子把冬姨嫁出去了。

可那人只是娶来玩玩,当然不在乎冬姨能怀不能怀能生不能生,半年没过又把冬姨给踹了。这两脚不止踹在冬姨身上,把冬姨家的脸面都踹了个干净,她爹娘抬不起头拉不下脸,竟也送给冬姨一脚,把她踹出了家门。

冬姨自己在外面一个人漂,怎么活的我不知道,只清楚,她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碰到了那个男人,也就是现在的冬叔。不然,我想爹娘也没法带着我逃到这渔村避难。

爹娘带我到这儿的时候,妹妹还在娘的肚子里。我们寄宿在冬姨家,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也让妹妹平安降生。那时候,娘要照顾妹妹,爹就教我识字。村里人说,爹的文识比村里那些出不去的书生还要高出些来。

爹总是喜欢一身袍衫,显得很是削瘦。他们总说他看起来比私塾里的先生还先生,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渔村西边有个私塾的,是以前的老旧房屋翻的,里面的教书先生 据说是当年四次落榜失意回乡来的,但自打我爹到了这,私塾先生也常常向我爹讨教了。

村里没几户人家有纸笔,爹每次都向那私塾先生讨要一支几张来,然后回到家来,用三根手指摊开书本,慢慢教我识文断字。

我最先学的,不是什么一二三,是我的名——乾生。爹告诉我,我的名字,是他用五十根木棍一遍遍算出来的,算到最后算出“用九”,这才给我取了“乾生”。当年我不懂,现在我仍不懂。

我爹的本事远远不止在书本笔墨上,也在海上。他喜欢带着我在小舰上,一手扯帆一手拉着我,乘着滚滚白花肆意飞扬在惊涛骇浪之上。我曾无数次看着海浪掀卷过头顶,像半面山洞般,我便能透过那蓝青的海屏,看到虚虚恍恍的太阳。

风把我们的头发拨拔开三千里,水花也不时扑在我脸上,风声海声大到我听不到其他声音,但我能看到爹他脸上咧开的嘴角里,那一排洁白的牙齿。

每次回来,大多是傍晚了,太阳把那海面烧红了一片一片,斑驳又破碎。爹没有带我回家,他牵着我上了小渔船,挽起袖子,撸起裤腿,拿着鱼叉,瞄准那些近滩的海鱼。村民们总说我爹那一身压根不像个打渔的。

他确实不像,可他落叉绝不空叉,海上的本事,还有这叉鱼的本事,他都慢慢教给了我。

我低了脑袋,看着礁石间那掬起的一汪海水,波动着光线,在水底折出了五彩斑斓的波纹。我没法停止对我爹的回忆,不如继续。

我那时总觉得我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自然好奇我爹的身份,可他从不告诉我半点,只是在七年前那一次,他带我去了个地方……

七年前的夏天,爹收到了第一封信。我那时坐在我娘身边,我娘搂着我,又抱着妹妹,爹几乎是撞进门来的,我清楚记得,娘当时搂我的手抖了一下,直到她看到爹脸上的神色是飞扬的,她才长舒一口气,笑骂了一句:“你要吓死我呀?”

爹那天喋喋不休,回来在说,吃饭在说,就是睡觉前还在说。说的好像是,萧宋打赢了仗,定军关守住了。我不知道定军关在哪,不知道它有多重要,我听得懂的是,爹说萧宋已经太久没打过胜仗了,太久了……

第二日,爹起的很早。我醒来才发现,我没有睡在石床上,我睡在了我爹的肩膀上。萧宋东境沿海南北一线呈个凹进内陆的弧形,海岸背靠着连绵低山,而翻过北面的山,山北水南,便是渠江入海口。

而那里,是千舰百舸,连天飞帆。向北望,奇异的海船从北方驶来。爹说,那是东暻国来的商船。

我爹抱着我,站在山高处,俯视那烟波浩渺扶桑肃空的一片壮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被撼到心的感觉。

爹抱着我向山下走去,一直走到那山脚下海浪边的军营中。根根铁锁稳固着战船,炬火给铁锁的冷寒上了丝暖色,也照在那儿的人的脸上,那些各个披甲执矛的人的脸上。

爹一身削瘦青衫,抱着懵懵懂懂的我,与那里格格不入。但他们管我爹,叫晏老大,管我,叫小主。

我第一次知道,我姓晏,我叫晏乾生。

那年秋天,爹又收到了信。送信的人像是泥灰里滚出来的,脸好似刚从炭火里拔出来,抖着双开裂的手,把信递给了我爹。我爹了了一眼,看完后竟连退几步,后脚绊了前脚,把自己撂在了地上。冬叔和我娘一起搀都没能拉起来。

我也上去搀他,他是好不容易站起来了,然后推开我们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往外走了一步半,又一下子踉跄倒在地上。

我是很多年之后才知道,那封信说的是,朝中晏光禄——我爹的爷爷,在朝堂上怒起,是气急而亡。

爹没有回京去,娘说,没有路能让他回去了。

爹自那以后,开始一个人坐在礁石上,从太阳升起坐到太阳落下,看着天际那几点沙鸥,寻着各自的归途。

娘让我喊爹回来吃饭,我踩在沙滩上,那满是疮孔的沙滩上,陷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日日如此。直到朔朔北风也刮到了这片渔村,人们身上的衣物多了起来,我又一次在日暮烧天燃碧海的天际前,一步步走向爹的背影。

可我停在了离他不远处,再也没有往前一步。

爹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他眺向远方,问我:“乾生,你嗅到了吗?”

我说:“嗯,寒风里的萧条……”

他好像笑了笑,然后一丝轻叹:“还有,还有肃杀里的腥血味……”

我怔住了,很久都没明白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爹却回过了头,像以前一样对我笑道:“乾生你听,那是生与死之间的,潮鸣……”

然后。

他站起身,竟在袖间抽出了把匕首,一步步向我逼来。我以为我一定是在做梦,那个人不是我爹,我连连抽着自己,可就是该死的醒不过来——因为那不是梦。

我那时害怕极了,惶恐着转身要逃,可我连脚都没抬起来,就被他擒在了地上。我下巴枕在沙滩上,看着那一个个小孔里爬出那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沙螃蟹,我感觉他脱掉了我身上的衣服,我以为他要捅死我……

疼痛让我不停抽搐着,痛到我尖着嗓子惊飞了所有的沙鸥,竟喊不清一声“爹”。我感受着肩膀与后背处,皮与肉在慢慢分离,血顺着我的背滑落,一汩一汩砸在沙子上。

匕首离开了我的肌肤,被扔在了我身旁不远处,我以为结束了。可我听到了酒壶嘴被拔开的声音,然后……我手指扣进了地里,酒与血混在一起,慢慢在我身下漫开,又顺着我的手指浸入地里。

最后,最后是说不清的灼热。那大概是火,烧在我的肩背上,可我却不觉得疼了,反倒出奇的,温暖。

爹从我身上起开了,我还趴在那,一下一下贪婪着仿佛死而复生的感觉。我开口想喊些什么,可我发现我喊出的,字不成字句不成句,像是那圈里的鸭子,不是我的声音。

我那时,不解又痛恨,我断定他不是我爹,便捞起匕首要向他刺去,可我发现,他就怔然站在那,泪挂满了他两颊,他对着我笑,和以前一样。

我嘴唇动了动,匕首滑落在地,想喊声“爹”,但怎么都喊不出。

他却走上前来,颤着声道:“哎,爹在这……”

……

侠客书屋推荐阅读:综武:我!舌尖上的武林神话!西别东川录风驰江湖行一秒一功德,佛门二圣见我馋哭了圣剑记武侠之贫道姓张嚣张的张短篇武侠小说合集无双楼神雕开局,我成了小龙女琵琶剑歌军王猎妻之魔眼小神医郭襄传:我创建了峨眉派重生张三丰自带系统凡人修仙传之仙途带着系统饲养美强惨反派修仙界里帝国养成万教祖师常有新桃换旧幅综武:开局武神传承凡人修仙之异世仙途凡人修仙:从八十岁筑基开始江湖心路穿越到异界建立大唐帝国流水盏外门一天一个强化点空劫我和女帝的故事修仙之我的双葫空间会元功云门悟道浮生记之轮回真经我引魂人,开局暴打黄皮子尸之仙王渊李诗涵天降王侯最新章节在线阅读武侠:开局诸天垂钓系统神州镇魔录千万世界!异界之小武的江湖长安刀歌卧底卧出个王权富贵华佗门徒之风流神医巡天问道武道亦吾心从前有座灵剑山玉虚天尊带着东方不败求长生弈剑书秦墨秦相如大乾憨婿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
侠客书屋搜藏榜:双骄枭雄幻海寻渚尘梦狐仙记开局,和林诗音结婚一叶飞针赤胆剑侠狐妖浮生修道尘世缘穿书后恶毒女配她又在作死穿越成了五行山下的孙悟空修真高手的田园生活史上最强神棍毒妃逆袭:巅峰召唤师千秋不死人造化大仙我给功法贴词条萧太后的强国日常炮灰才是真壕帅[穿书]书剑恩仇记花灵之魔王的爱秦姝谢释渊我在修仙界搞内卷免费阅读全文灭世大磨我在综武世界修仙,无敌于诸天一只狐妖出墙来道典三生缘之情兮浅落修仙从拜义父开始方尘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武侠,小说家我靠抽卡征服修真界北冥神剑忘红尘宗主养成系统山中之人重生成前夫的通房丫鬟众世恶魔之剑的诞生武侠镇传奇风云英侠志之朗月孤圆神主:从截取主角机缘开始从风云开始抽卡我是至尊公子爷满级天资:开局签到至尊骨重生之武道无双修仙之大赢家掌门仙路玩坏主角[穿书]我不是那种许仙灵舟道途孤城:少年将军与北戎之谜请不要打扰我炼器姬
侠客书屋最新小说:吴长彦:武学海洋中的孤舟守襄樊莲花楼之我有房车系统综武:大离逍遥王,群魔震惊超级医武系统惊城剑雪江湖有酒名为愁玄屠世界的映像江湖九万里孽世浮图洪荒:我葫芦藤,开局七葫芦合一星辰重启武凰传综武侠之万界观影统一考试赌仙洛十三我在武侠诸天有旁白长生,苟在驿站,万年后我无敌长生鼎我是慕容复的舅舅四岁萌娃闯江湖神雕:跟华筝相好,震惊郭靖黄蓉少歌之我先行【世人皆白续】怪侠我来也1大力金刚门冥冥江湖重生武侠,曼陀山庄少主射雕三部曲同人:南枝落玉蝶诸天:万界签到系统莲花楼之岁岁年年不相负综武:满级魅力的我,真是太难了综影视之每个世界都是新开始长生:从在天龙偶遇李沧海开始穿越之风云崛起开局,和林诗音结婚霜华刀乡村女武尊大宋狂徒乔峰:快意人生逍遥神雕家母穆念慈修仙逍遥的长生之路后倚天屠龙记综武:词条掠夺,开局冲师李莫愁一剑斩神魔山海御行快穿:宿主走剧情后世界又崩溃了吴钩曲笑傲之刘正风刀神传说武侠:乱世神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