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我这三位弟子如何?你收了我的礼,可不能随便糊弄我,否则......”刚才还说说笑笑的鬼荼真君,突然抛出了一个难为人的问题。
“三位道兄都是一时人杰,前途无可限量,岂是我这等散修能评判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鬼荼真君突然正经起来,放开威势,板着脸说。
“这......”陈天沉吟了下,不过看鬼荼真君的神色,不似开玩笑,今天不说出点什么来不像过得了关的样子,只得道:“那在下就说说我这两次观察几位道兄的性情,相处太浅,胡言乱语,还望几位道兄恕罪。三首道友鲁莽冲动,商南道友高傲自矜,皆易被人利用,至于这位周全道友,性情还不知,难以叙述,还望真君不要为难我这小修了。”
“哈哈,你看看你们,被人见两面就摸清了性情,别人要戏耍你们岂不是易如反掌。那你以为我如何呢?”
“真君神威,岂是我等能想象;真君思虑,又岂是我等能窥探。强自说之,不过是斥鴳之观鲲鹏,腐蝇之笑真龙,徒惹人笑,不自量力。”陈天连忙躬身,回了一句,再也不敢开口。
鬼荼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一时气氛浓重无比,谁也不敢开口多言。
片刻后,鬼荼才重又开口道:“罢了,你既不愿说,就下山去吧。”说完,一拂袖,将陈天二人卷起扔到了富岳半山腰处。
落地之后,陈天还后退几步,摔了个后屁墩。
他马上爬起来,与谢道衍对望一眼,什么也不敢说,急匆匆的下山走了。
旁边三首看到陈天狼狈样子,笑着道:“那小子号称比肩元神,却还不是被师傅吓得如猫爪下的老鼠,屁都不敢吭。”
“怎么?你敢说?那你来说说,为师如何如何?”鬼荼笑眯眯地看着三首,问道。
三首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垂首讷讷不敢言。
“他三番五次能在元神手下逃脱,甚至还杀了一个,以为他心高气傲,能说说。没想到,竟这样谨慎自守,哪像你们,有点成绩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三首,你前番假传我的命令,诓骗他人,去地窟中面壁十年。”说完,也不等三首回应,就消失了。
尽管如此,三首仍是跪地叩首,恭敬道:“谨遵师命!”
陈天和谢道衍下山后仍不知这番糊涂的上山下山是为何,也只得相视几眼,默默回转了各自住所。
就这样又修行了几日后,一天,那月华鱼终于产卵了,共产下100粒,粒粒如石榴籽般大小,恍如白玉,晶莹润泽。而那母鱼,产完卵后就奄奄一息,片刻后就死去了。
陈天依照皎白给他的那枚玉简所说,将鱼卵用玉盆乘着,放到小院中,又收集了各种灵水滴入其中,为其孵化做准备,并每天以法力慢慢浸润,让这些灵鱼未出生就能与陈天建立起紧密的联系,为日后指挥打下基础。
就这样过了36天,有些鱼卵终于有了动静,有一些卵中的小鱼孵化了出来,这些小鱼一出来,就开始吃自己的卵壳,然后安安静静的躺在玉盆中,偶尔喝几口灵水。
一夜中,总共孵出36尾小鱼,待第二日天亮,虽然其它鱼卵中还有动静,但那些新孵出的小鱼却突然变得凶猛了起来,直接撕咬起那些鱼卵来,将他们一一吞吃干净。
陈天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干涉,这是这种鱼群的天性,他们吞吃一些发育不好的鱼卵,优胜劣汰,留下更强壮的这些。
这些小鱼吞吃完鱼卵后,变得活泼了一些,照理应该将他们放入净水瓶中喂养了,可是陈天却又拿出另外一种东西,将盆里的水倒出去大半,只留浅浅一点,都只能勉强盖住小鱼们的身子,让它们不住地跳跃。
陈天又拿出一个玉瓶,正是上次雪女用以交换酒吞童子的东西。
只见他以法力裹了小半滴这种乳白的液体滴入玉盆中,顿时,这些小鱼像疯了一样,不住大口喝起这些灵水来,直到一个个将小小的肚子涨得滚圆,玉盘中再也没有一滴水为止。
陈天滴下去的这东西称为空青石乳,这是大地厚土之气孕育的一种顶级灵材,可强筋骨、壮体魄、补益生机,更关键的是,药力温和无比,什么人都能用,所以成为修士打基础的无上灵药。
这次雪女交换给他的虽然只有三滴,但是每一滴的价值都相当于一种元神期灵物,这也是陈天痛快的放了酒吞童子的原因之一,虽然也有不愿彻底得罪扶桑本地妖鬼势力的考虑,但是光这东西就让他难以拒绝。
有了这小半滴空青石乳,这些灵鱼恐怕能有两三成的几率进阶金丹期,而不像皎白玉简中所述的不足十分之一。
做完这些,陈天就将它们放入净水瓶中去了。
这鱼出生后,陈天放下了一桩心事,继续修行去了。
又过了数个月,突然有一日,周全递了一封拜帖,说是明天希望来拜访陈天。
谢道衍将此事与他说了,问他见还是不见,陈天沉吟了片刻,道:“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不见他的道理,就见见吧,看看他们肚子里有什么弯弯绕绕。”
“也好,那道友自行决定吧,我就不掺和了。”
第二日,周全果然依约来拜访,陈天在鱼戏院中以茶接待了他。
双方客套了一番,周全开口道:“想必道友也有所猜测,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要求助道友。”
“哦,道友身为鬼荼真君弟子,想必在这鬼国也是交游广阔的,如何能找我这样一位外来散修帮忙?道友还是莫开玩笑了,喝茶,喝茶。”陈天举杯示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他这种身份还找自己帮忙,要么是事情棘手无比,整个鬼国都难以解决;要么是不好找鬼国之人出手,想要个替罪羊;又或者,只想找个神通过得去的炮灰,譬如火云真君将他带去银鳞海,不论怎样,都是又麻烦又危险的事,如何能接?
“道友还请听我说完,我就想让道友帮我出个主意,绝不会强求道友出力。而且我也不敢空手而来,带来了几件道友难以回绝的东西。”周全诚恳地道。
见实在回绝不开,陈天只得道:“道友请说是何事,至于东西,就不要先拿出来了,免得我待会忍不住。”
“是这样的,道友来了一段时日,想必也知道鬼国的情况,我们这些九州浮海而来的修士与扶桑原本的修士虽说到了金丹元神阶段,修行路数基本一致,但是,其实越到低阶,反而分裂越大。他们所谓的百鬼,基本上都是要么是人死之后秉怨煞之气而生,要么是异怪混合鬼气形成,或者纯粹就是那些扶桑土着信仰凝结,无论怎么看,于我等修士来看,都是异类。”
“而随着我们建立鬼国,统辖人口、区域的增加,无意中就会削弱百鬼的信仰基础,所以近些年,我们双方在低阶修士的冲突,愈发频繁。反而是元神大修,鬼国原本也没几位,被真君们镇压后就只剩下雪女一位了,不足为虑。”
“因此,老祖们就将如何铲除百鬼,教化鬼国众生当做一个任务发了下来,如果谁能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谁在接下来的修行中的好处,想必道友也能明白一二。”周全将情况一一道来。
“为什么不干脆一劳永逸?”
“真君们也想过,可惜,一来,这样怨煞之气恐怕会将鬼国变成一块真正的鬼蜮;即使是使些手段让他们自相残杀,通过数百年的战乱来清洗人口,还是面不了妖鬼横行,恐怕更会便宜了百鬼们;更关键的是,中原之中的人口,如果没有开始修行,根本就不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多久,一个凡人,到了鬼国,不过三五个月就会被煞气侵蚀身体,肉体败坏。”
“即使是鬼国民众,他们自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寿命最长的也不过50,天煞黑幕立起来后,他们最长的寿命更是退步到不足40了。如果我们真的将他们完全清洗,鬼国,恐怕就会变成一块白地,我们如何能培养低阶修士,总不能一船船的从九州运送吧。”周全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天空。
陈天明白,他所说的就是天空的煞云,没想到鬼国正式称呼是天煞黑幕,这名称倒也颇为恰当。
“所以你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就是移风易俗,将鬼国从妖鬼崇拜中解放出来,全心依附你们,而不是给百鬼当养料?”陈天问道。
“不错,我们也想过一些法子,例如入梦、幻境等,一两个人还好处理,可是对一个国家的民众,影响一两个人根本就无济于事。”周全沮丧地道。
“你们这可是一项能媲美先贤的伟业啊,所谓赫赫宗周,一扫故商沉珂,远鬼神而近人事,封四方而广吾土,兴礼制以立文明。千载以降,后人仍崇念文王、武王、周公的德行、功业。你们只要能做成,这扶桑鬼国,恐怕正道再也不能插手了。”陈天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正是如此,还望道友助我。”周全站起来深深的施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