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也不隐瞒,将陈天的出现都说了一遍,只是涉及到陈天传授他们功法和知识的事才隐了去。
听完后赵善湘问道:“黄壮士,不知那位真人可会随着尔等渡河而来,如果那位真人愿意在两淮修行,但有所求,我等上下无有不应。”
看着黄芪略带不解的眼神,赵善湘解释道:“不瞒黄壮士,这李全所部,不过一群流民,之所以现在成为我等心腹之患,实在是那李全所部竟是邪神白莲圣母的信徒。”
“而那杨妙真为李全的妻子,更是白莲教中一位堂主,修为已是金丹之境,常常刺杀朝廷重臣,让我等无法专心对付她。”
“所以,只要那位陈真人愿意出手镇压这白莲邪教,倒有所欲,只要我等能做到的,无有不应。”赵善湘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承诺。
黄芪却苦着脸道:“大人,陈真人之事我岂能擅自做主,我只能将大人的话传达给真人,至于如何做,我绝不敢置喙。”
“多谢黄壮士,能传达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来,本官再敬壮士一杯,你放心,只要你等渡河,其他事不用担心。”
三人于是推杯换盏,吃吃喝喝了大半天。
宴后,赵善湘想留着黄芪歇息一晚再走,却被他坚决拒绝,道淮河北岸的流民们每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不敢再留,他需要趁夜返回,然后安排流民南渡。
赵善湘和赵范劝了劝就没再说,而是送了一匹好马给黄芪赶路,并带着赵善湘给光州军的手令出发了。而赵范,需要明日才能带人到光州等待黄芪带人渡河。
且说黄芪离开后赵善湘又与赵范喝了几杯,但是双方对对眼神,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待赵范也离开后,刚才出口质问黄芪的那位名叫赵石的亲卫开口问道:“家主,我们为什么不干脆将那黄芪解决了,将那宝贝抢过来?”
赵善湘瞥了他一眼,冷声道:“赵石,你也跟了我十多年了,以往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肥呢?”
“你也不想想,如果那黄芪能控制那宝贝,你怎么杀死他?如果他不能控制,而受到那位陈真人控制,你想直接去与一位真人冲突?”
“史弥远权势熏天了吧,可是他面对那位宗室护法仙人,每次仍是战战兢兢,汗如雨下。所以,不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去得罪修士,他们的神通你是想象不到的。你也不要去做那些给我招灾的蠢事。”
“不过,必要的监视还是要的,汝楳会跟着你去,一来他是史相的女婿,接触过修士,可以让他看看对面那位修士的成色;二来,也让他知道一点长短,不要以为做了史弥远的女婿就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赵石拱手应是,不敢言语,退了下去。
且说黄芪,喝了酒又趁着天色已晚出发,被夜风一吹,更加熏熏然了。
骑着马跑了数个时辰,已经离寿州城数百里了,那点酒意更加浓了。
这时,面前忽然涌起一蓬白雾,将黄芪连人带马都笼罩在其中。
突生变故,那阴阳五行塔自行化出五行灵光罩护住黄芪。
而突然的变故也让黄芪出了一声冷汗,一激灵,人马上就清醒了。
不过对这白雾,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策马往一个方向走去,企图走出这白雾之中。
可是,许是雾气太过浓烈,又或许是方向被颠倒,黄芪在其中兜兜转转,就是走不出去。
转悠了半天,黄芪忽然想到医书中提到的阴阳五行之变,试着按照那之中的原理移动身形,不一会,竟然钻出了迷雾之中。
迷雾之外站着一位身形曼妙、身着白纱的女子,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如鬼魅、如妖姬,更如一朵徐徐盛开的白莲。
想到这里,他基本肯定,前方拦路的恐怕就是白莲教的人了,前面这位,说不定就是那赵善湘口中,祸乱楚州的杨妙真了。
不过,这路还是要过,否则绕道而行难道别人不会堵上啊。
因此,他胆子一壮,仗着有阴阳五行塔的庇护,牵着马,慢慢接近这位一直在月光下舞蹈的妖姬。
随着接近,黄芪看她的舞姿也越发的清楚,身形曼妙无双,动作轻柔而又处处充满诱惑,只觉得与他偶尔中翻阅佛经看到的那些天外魔头类似了。
越来越近,黄芪不但要压抑着身体中的躁动,一边又要鼓着胆子从她身边穿过。
一边走,他一边念起了《黄帝内经》之中的内容:“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
一边念,忽然,他像领悟了似的,精神慢慢开始从外放走向内守,收束精神,打磨真气,让浑身后天真气流转更加顺畅。
当经过那白纱女子身旁时,他的心思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篇上古经文之中,从中领悟了从后天巅峰步入先天的门槛。
那白衣女子见黄芪策马走近,但双眼下垂,嘴中念念有词,看也没看他一眼,不由心生怒气,一双修长绮白的手掌直接盖向了黄芪头顶。
黄芪此时心神已经全部沉浸在经文之中,哪会在意这事。
于是,只看见那双手掌直接印在黄芪头顶,在手掌即将接触黄芪时,一道五彩斑斓的光罩即时出现,将那双手掌挡了回去,反弹的力量震的手掌生疼。
这女子终于冷静了下来,对眼前这宝物又羡又怕,它在无人驱使下就有如此灵性,竟然能挡住金丹修士一击,还震的自己手掌发麻,可见如果有人驭使,恐怕自己挡不住一击之力。
这时,她冷然开口道:“黄芪,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黄芪恍若未闻,继续机械地策马前行。
那女子一急,再次挡在他面前,提起声音喝道:“黄芪,我说我们可以做个交易,让你们流民军能够占据楚州这块宝地。”
这声音终于惊醒了黄芪,他茫然抬起头,愣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有办法让你们占据楚州,休养生息。”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有我杨妙真之助,你们抢占楚州何难之有?”
“杨姑娘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收留一些人罢了,我们楚州不是所有人都愿在宋蒙之间反复不定,但大势如此,不得不为罢了,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宋廷有意彻底剿灭我们,李全怕是撑不了两年,所以……”
“那杨姑娘打算怎么帮我们?直接敞开关防,让我们长驱直入?”
“你如果不介意被宋廷一体剿灭,我让给你又如何?”
“还请杨姑娘详述,成与不成,在下不能做主。”
“你们那陈真人也是个胆大包天,爱火中取粟的人物,他一定会乐意的。”
“至于方案,很简单,作假戏而已,凡是你们进军的地方,我们都假装杀的惊天动地,暗地里却慢慢撤走,你们俘虏一些我们要交给你们的人物,杀死一些我们内部要除掉的人,通过这手段,足以占下一块不小的地盘了。”
“战阵之上如何作假?再说,我们流民军之中那三位千人旅帅可是宋廷派来的,岂能轻易瞒得过他们?”
“也是,要不我直接杀死他们?”
“别,你这是害我。”
“行吧,我们达成一个默契成了吧,面对你们,我们不会下死力,让你们轻松一点,代价就是,你们善待那些人就行了,如何?”
“如此,我会回报陈真人的。”
“呵呵,俊后生,我们以后打交道的地方多了去了,下次见面,姐姐让你尝点甜头。”一边说,一边抛了个媚眼给黄芪,让这小伙子心跳不已。
然后,就见这女子化为一阵烟雾,消散无踪。
黄芪愣了愣,似乎又想起刚才那女子的风姿,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继续上路了。
这一路过去,再无阻碍,一天之后,他直接回了光州军驻地,将手中令牌与手令给那光州军节度使李源看过后,后者忙安排他过河。
黄芪直接拒绝了,仅将手中跑了一天的骏马交给李源照顾,然后直接泅渡而过,这样不但隐秘,速度也比摇个小舟慢慢晃快多了。
回到流民军,黄芪将情况报告给了陈天,然后将药师观众人团聚起来讲了此行情况,听了他的叙述,多数人并无意见,这样已经很好了。
至于剿灭李全,他们也清楚,别人接纳你不可能毫无代价,能让他们保持完整的建制已经是很大度了。
这三天,明王军崔立那边一直在催促,豆蔻以需要筹集黄金为由拖了三天,如今需要真正商议了,黄芪这里哪里有千两黄金,于是不得不再度求助陈天。
陈天听了他的苦恼,笑了笑,让他去让石匠磨石砖,每块一斤重左右即可。
第二日一早,黄芪将连夜磨好的千斤石砖拖到了陈天面前,看着他。
陈天笑了一笑,道:“修道虽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但是绝大多数事情还是可以解决的。”
说着,手一指,只见那一大箱石砖慢慢变为了金黄色,渐渐成了一箱赤金。
豆蔻大为好奇,拿起来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与她所见的黄金毫无区别,甚至她还咬了咬,这东西上面竟然真的出现了一排牙印。
这下,药师观众人都目瞪口呆。豆蔻痴痴问道:“真人,你真的会点石成金吗?我们不是发了?”
陈天笑道:“这不过是幻术罢了,这箱黄金能持续三日,三日以后又会还原成石砖,真正的点石成金别说我,就是元神真君也做不到,这已经涉及到改变最基本的物质形状了。”
“不过,这玩意足够你骗过那崔立了。”
稍后,黄芪带着豆蔻、铁木儿往崔立军中而去,双方约在明王军驻地外十里的山坡相见。
等黄芪三人骑着驴子到达时,崔立一行三人已经骑着高头大马赶到了。
一见面,崔立就满脸笑容,明言只要能满足前番信中那三个条件,他绝对会信守承诺,放流民军过河。
黄芪也满面殷勤地赞了起来,千恩万谢,并约定,明日,他们在明王军驻地下游静水滩渡河。
于是,双方表面依依惜别。
等黄芪等人走远,崔立这边一位将领问道:“大帅,他们会上当吗?”
“他们有别的选择吗?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长,越会引来朝廷注意,再说,我给他们选择的那地方。可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渡河地点,水流平静、最深处不过刚刚淹过成年人头顶。”
“回营,从今晚开始,戒备,明天他们开始渡河就决堤,我也要来个水淹三军,建功立业。”
“哈哈,大帅一定能再进一步,日后位列诸侯也不过等闲。”
“哈哈,博渊,如今局势混沌,天下大乱,正是这乱才让吾等武人有渔利的机会,大丈夫,当横行世间。”
三人哈哈大笑,极为得意。
且说黄芪,他回到临时营地之后就安排渡河事宜,首先让一千前锋先行渡河,建立阵地,然后老弱渡河,最后才是剩下的两千流民军殿后。
并且,流民军连夜赶制了数百个大型竹筏,用以搭载老弱和物资。
一切安排妥当,已到了深夜,豆蔻黄芪二人相视一笑。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整个营地都动了起来,无数人忙着收拾物资,打包一切能打包的东西,然后如往常一样组成队列往静水滩走过去。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明王军已经有千人在静水滩处列阵等待。
黄芪赶着一辆两头驴子拉着的板车迎了上去,隔着老远便拍了拍板车上的那个箱子,道:“崔大帅,千两黄金,请验看。今日,我就在这里陪着它,直到我流民军全体渡过淮水,我最后一个过河,并将这箱金子留在这,大帅觉得如何?”
“黄老弟真是爽快,如此,大善。”说着,让身边那位叫李博渊的副将去验看。
李博渊走到黄芪面前,直想直接出手,但感应到黄芪澎湃的真气,不敢动手,只随便拿起一块金砖,首先颠了颠,然后张嘴一咬,果然看见上面几颗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