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薇的声音依旧是很温柔的“她叫安娜，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很乖，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子”
“我以前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不管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我和我的丈夫很早就离婚了，在她很小的时候，因为性格的原因”
“我得到了安娜的抚养权，独自一人带她长大，这样的坏处可能就是只有很少的时间可以陪她，也照顾不到她的感受”
艾莉薇眼神直视着前方，语气很平淡，像是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只是放在腿上紧紧攥紧的手暴露了她的难受“她被校园暴力了，哦，我无法想象，那几年，她是怎么过的，那时候是我最忙的时候，每天我回到到家的时候她就已经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我就又去上班了”
“好像也有那么几晚上，她一直在沙发上等着我，我会斥责她为什么不去睡觉，从来没有认真的听她说过为什么”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她坐在沙发上哭，我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哭，哭的说不出话来，我心一顿，不断的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我有些没耐心了，大声的问她怎么了”
“她还是不说，她哭着睡着了，我也哭，我把她抱到床上，我才看到她的手上，腿上全是伤痕，各种各样的都有，那天晚上，她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衣角，不让我走，我一直陪在她身边”
“第二天早上，我没去上班，我有些担心，她醒来跟我说她不想去学校了，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莉薇手捂着眼睛，情绪有些崩溃“我才知道她在学校都是经历了一些什么，那群人怎么可以那么对她，他们怎么敢的啊，那么乖的一个女孩子”
但是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两分钟，她又恢复之前那样冷静的样子，快的让人感觉有些不现实，程曦表情也很平静，艾莉薇一向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是个很强势的女人，知道那种事发生在安娜身上之后，我拉着她就想去学校找那群人，找老师，解决这种事情”
“可是安娜怎么说，怎么拉都不愿意从床上离开，不愿意出门，口中一直重复着‘别去，别去’，我没再逼她，她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除了不肯出门之外，一切如常”
“我去找了学校，找了那几个欺负她的同学的父母，他们被劝退了，老师也被开除了，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时间长一些，安娜也会自己走出来的”
“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安娜还是那样，甚至更严重了，我很多次都看见她拿打碎掉的花瓶碎片往胳膊上划，我辞职了，专心的看着安娜。同事们建议我找一个心理医生给她看看”
“重度抑郁症，医生说这样最好住院治疗，我想带她去精神病院”
“她还是不肯出门，我强硬的拽着她走了，把她放到精神病院里”
艾莉薇眼睛无神，紧紧的盯着顾森然的病房“可第二天我就收到一个消息，安娜走了，用她不知道藏在哪的花瓶碎片”
艾莉薇喃喃“她应该会后悔的吧，在当时离婚的时候选择了我”
眼泪滑过眼角，流过脸庞，掉到她的衣服上，艾莉薇优雅的用手擦拭了残留在脸庞泪痕“曦”
程曦递了张纸给她，开口“她很爱你”
一句话，艾莉薇再也维持不住原本平静的表情，双手杵在腿上，捂住眼睛，哭的很大声
程曦把手放到她的背上，安抚的拍着
十几分钟后，艾莉薇才停止了哭声，用程曦递过来的纸巾擦干了眼泪留下的痕迹，看着顾森然的病房门口，继续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然后我选择了做一名心理医师”
程曦问她“这就是你一直不同意刺激森然的原因吗？”
艾莉薇没有直接回答她，声音莫名的有些固执“我一直都认为，如果当时没有强行的让安娜离开家，她就不会走”
程曦没有再开口，呆呆的看着顾森然的病房
就在艾莉薇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程曦缓缓开口“艾莉薇，森然今晚打算去见他了”
艾莉薇轻轻撇眉，几秒后又好像接受现实一般“她一个人吗？”
程曦没敢看艾莉薇的眼神，她甚至开始以为艾莉薇是知道她们今晚要行动才给她讲这个故事的“我会在后面偷偷的跟着”
艾莉薇的声音又变得有些温柔，她说“曦，如果我说我把森然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程曦轻声开口“我不知道，艾莉薇，你应该问森然的”
艾莉薇站起身来，嘴角轻轻上扬，有些苦涩“曦，我会为你和森然祈祷的”说完便走了
程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个棒棒糖放在嘴里
也站起身来，朝顾森然的病房走去
顾森然没有再被绑在床上，她此刻正坐在床上此时正与坐在病床前守着她的两人侃侃而谈自己和温玉琅的故事“哦，你们不知道温玉琅有多好，他是个谦逊有礼的绅士，她记得我的电话，生日，纪念日，生理期，他还记得我害怕的事，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是个嚣张傲娇的狮子，又像是狡猾讨喜的狐狸，他真是个体贴的人……”那样子好像说温玉琅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一般
讲着讲着，顾森然的脾气有些暴躁，眼里都透着浓浓的恨意“他背叛了我，他伤了卓栩，他真该死啊，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的，我会杀了他的……”
坐在病床前的两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森然的狂躁症发作了，总会扯着别人聊一些她觉得开心的，值得兴奋的事
而她所有的开心大概都是温玉琅给的，偶尔也谈论一下跟卓栩的事，跟她们的事，偶尔也会谈起森然的那个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养她到大的外婆
顾森然看了一眼从病房外走进来的程曦，有些不满她打扰了自己发脾气
程曦含着棒棒糖，抱歉的朝她笑笑，抬抬手，示意她继续说
顾森然被人打扰了，也没心情继续说了，躺下来，用被子盖着自己，闭上眼睛，装睡了
程曦让其他两人出去了，自己守在森然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