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大院中人声鼎沸,后院中张灯结彩,红帘漫布,高朋满座,现在只剩下今天的主角没有出场了。
安富县的某处角落,从后门绑出一个身穿喜服的男子,盖着喜帕看不见面容,宽大的喜服同他有些不合。
今天,县太娘的女儿娶亲,办了场宴席,其实说些不顺听的,就是纳妾,县太娘的女儿是得了癔症,身体羸弱,先前也娶过几门妾室,都是以冲喜的名义娶进门的。
如今又添一人,众人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对这名男子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听说是个落魄的,在家里不讨喜,送来巴结县太娘的,管什么闲事啊?
有免费的酒食品岂不是不很好了?
新郎入门走的后门,没有烟花爆竹,后院也只是稍微布置了一下,县太娘也是碍着这位新郎的母亲,得给些脸面才设了这宴席。
拜堂的地方设在后院的戏台处,没有新娘,只是一只母鸡代替着行礼。
新郎全程被捆住了双手,男子此时没了上轿前的挣扎,安静了下来,应该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很快行礼结束,新郎被送进了喜房里,应该是担心他逃跑,并没有人给他松绑,新娘不在,至少她现在不会白日宣淫。
大路上,马车疾行,瘦削男子双眼紧闭靠在白裙女子怀中,女子脸色沉重,心情有些不好。
刚收到消息,婚礼提前一日进行,也就是今天,若是现在赶不回去,如何是好?
她不敢想象,在这个看重名节的地方,若是让心上人受了什么委屈,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边,侍从推开了喜房的门,新房内布置得应景,床上是大红色的喜被,就连漫布都是大红色,窗上也贴上了双喜,侍从手里端着喜酒,放到了桌边,床沿边上坐着的人儿被喜帕遮住了视线,不能知道来人是谁,动了动身子,双手被束缚在身后。
侍从放下东西并没有出去,反而向床边的方向走来。
叶默坐在床沿上,背后的手一直在试着挣脱束缚,正面看着却没有任何异常。
侍从走近,一把掀开喜帕,喜帕下叶默脸上化着新郎装,妖艳,与他平时清雅的气质完全不同,多了几分诱人,只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脸上的肉有些少。
“白楠!”
白楠拿下堵住叶默嘴的东西,叶默有些惊讶唤了出来。
今日被迫穿上喜服,得知自己要嫁给县太娘的女儿着实吓了一跳。
白楠又不见了,他心里着急,本来进了这府就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白楠却来救自己了。
“公子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白楠一身府上侍从的打扮,应该是混进来的,白楠探出身子用匕首割开了绑住叶默手的绳子,叶默动了动手腕,白皙的手腕上全是红印。
“白楠,你一个人吗?”
叶默有些担心,白楠一个男子,就算武功再高,在这县太娘的府上想把人带出去还是很难的啊!
“公子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白楠低声道,脸色有些暗沉,面上严肃,其实说真的,他也没有把握是否可以把叶默带出去。
“公子,你现在这等会儿。这是侍从的衣服,你先把喜服换下来。”
白楠把带来的衣服递给了叶默,自己转身出了门,没过多久便拖着一个昏迷的陌生男子进来。
叶默看着也没说什么,他虽然没见过世面,但是从小就懂得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白楠见叶默已经换好了衣服,很快便把衣服给那名男子换上,这是县太娘府里的侍从,这样来个狸猫换太子,顺便还把绳子给捆上了。
“白楠,我们现在怎么出去?”
叶默看了看恢复原样的床上。
白楠皱了皱眉头,带着叶默关上房门去了后面的杂房,用水帮他把妆卸了,恢复了清雅的俊俏模样。
“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去,先装作侍从去端盘子打下手,等后面她们散场的时候我们再一起混出去。”
白楠低声在叶默的耳边道,叶默表示明白,和白楠一同去和厨房大叔打交道,很快得了个好印象,开始聊天帮帮忙。
“你们两个,跟我把酒给客人们布酒。”
从外面进来一大妈吆喝着,偏生就看上了叶默和白楠二人。
两人无奈,只好用盘子端上酒壶跟着大妈往后院去,后院里的都是些平时的官家人,和县太娘有些关系的商人家,大多是些女子,若是男子都是家里带的小妾,如果是正室是很少有人拉出来陪客喝酒的。
本来妾室就没什么好的身份,带出去送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默有些不太喜欢酒味,眉头皱得紧,面上带着面纱,对外说是因为得了风寒有些咳嗽。
白楠心思不在这里,本来好生和叶默端着酒往后院走的,后厨去往后院要经过花园假山。
刚经过假山便撞上一人来。
“砰。”
叶默手中的酒全数倒在了来人身上。
“大胆!”
来人旁边一小厮吼道,气势嚣张,应该撞到的人来头不小。
“快向主子请罪啊。”
白楠忧愁上眉,单手拖着盘子便拉着叶默的一角跪了下去。
叶默也是被吓着了,哪里还敢说话。
“主子饶命,他近日惹了风寒,今日脑子有些糊涂,主子饶命。”
白楠跪在叶默旁边对着来人道。
幸好酒只是被撞倒了,并没有洒在来人身上。
“风寒?得了风寒还敢让他来伺候客人?”
来人声音冷寂,望眼看去,是个身姿卓然的女儿郎,穿着黑色金丝边长裙,外面套着一件水墨绣纹的披风。
后面跟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小厮,但小厮的衣服相比叶默白楠身上的质量更不用说了,应该用的好绸子。
“回主子,今日客人多,忙不过来,他偏要来帮忙,不听劝。”
白楠巧舌如簧,说出来的意思更是将叶默的罪责减小了不少。
女子冷目看着叶默。
许久,道:“把面纱摘了。”
叶默和白楠皆是一惊,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听到后院里吵闹了起来,女子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厮,小厮会意,转身离去。
叶默和白楠仍然跪在原地,就算白楠的脑子转得快,他也不敢动手,搞不好会不但会暴露,还有可能伤到叶默,伤到了叶默,估计主子会很心疼吧。
白楠苦笑,跟了主子这么久,看她流连花丛,却始终不看自己一眼。
不到片刻,小厮便回来了,在女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女子看向叶默和白楠的眼神更加复杂,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别耍花样,县太娘府邸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叶默和白楠对视一眼,白楠摇了摇头让他听女子的话。
两人起身便跟着女子往后院相反的方向走去,穿过花园,有座矮桥,跟着女子走过矮桥便来到一片幽竹前,越过幽竹就可以看到一处小院,这里还有一座假山,院子里的摆设朴素没有特别多的颜色,很有书香气息。
推开院门,进了院门。
院中正石桌旁正坐着一披着白色虎皮披风的清秀女子,粉黛未施,眉宇间带着些忧愁,眼中冷淡薄情,正在欣赏旁边的开得正盛的腊梅。
“表姐,好久不见。”坐在石桌旁的女子撇了她一眼,开口的话里不带一点温度:“表妹大老远来我这,不会就是为了看我纳妾吧?”
没错,这人便是县太娘唯一一个女儿,南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