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平无奈,只好转头去抓周南辰。
陶二小姐的屋顶上,桂平拽着周南辰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少爷,你若是这么闹腾惊扰了陶府的人,就没有办法顺利见到陶大小姐了!”
桂平这几天不用伺候周南辰,闲着无事倒是有心思量了番,陶家大小姐一直在柳州长大,年前才回了家,且听说一回来就病了。这么看来,自家少爷之前是不可能认识这陶大小姐的,也就是在陶老太太寿辰宴上拜别陶家人时见过一面,难不成就那一面,少爷就看上人家了?
若不是,叫自己打探人家的住处干什么?若不是,夜探陶府干什么?
小姐可是说了,夫人有意陶二小姐做儿媳妇的,谁知道少爷却喜欢上了陶大小姐,真是孽缘啊!
桂平确定了内心的想法,因此见周南辰闹腾就忙吓唬他,不然万一这事叫老爷知道了,倒霉的可是自己。
周南辰果然被吓到了,压制了知道自己竟然轻功这么好的激动,点了点头,保证再也不闹腾了。桂平这才招招手,领着人几个跳跃,进了拂晓院。
拂晓院里很安静,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小小的院子,周南辰打量了眼小院子里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花草,暗暗撇了撇嘴。
桂平领着人到了风华卧室的窗边,指了指里头,“这就是陶大小姐的卧房,她的两个丫头睡在外间,估计迷药已经生效了,陶大小姐也…….”
“行了,你在外边守着。”桂平还未说完,周南辰就打断了他,推开窗子就要往里跳。
桂平一把拉住了周南辰,语重心长道:“少爷,你可不能对人家陶大小姐动手动脚的啊,人家还是未出门的姑娘呢,你若是做了什么,以后就不好嫁人了。你要是实在喜欢的很,就求将军和夫人来求娶了去。”
周南辰一听,爬在窗边的腿一哆嗦,差点摔下来,自己堂堂好男儿,岂会做出那种犯法的事?狠狠瞪了桂平一眼,才转身跳了进去。
周南辰进了内室,没急着往前凑,而是去了外间确认了两个丫头确实昏迷过去了,这才放了心。大摇大摆的进了内室,也没好意思直接掀了纱帐,只是站在离床两步远的地方,低声道:“陶小姐。”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周南辰向前跨了一步,略略提高了声音,“陶月华?”
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动静。
明明是四月底的天儿,夜里还是有些凉,周南辰瞅着眼前天水碧的透明纱帐,只觉得心里都起了火。这死丫头,竟然敢不搭理自己!
按说这事儿他也明白,不该来找这小女娃,可自己老爹老娘的脾气,这半个月来他也是摸清楚了。他爹周励是个性子古板的中年大叔,他若是敢自己提出什么姑娘婚事之类的,妥妥地一顿揍是吃定了。而他娘,隐隐约约听妹妹说了,那是和陶夫人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姐妹,做梦都想要他娶陶夫人的闺女。
就这么两个人,饶是他两世加起来三十好几的人了,也只想得出恐吓陶月华这个下下策了。
掀了天水碧的透明纱帐,见床上躺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头秀发垂落在胸前,双眼微闭,正睡得香甜。周南辰伸手拍拍她的脸,“陶月华?”
入手滑腻,周南辰忍不住又拍了两下,小姑娘依旧是闭着双眼,没有半点反应。
周南辰腾的站起来,走到外间推了推两个小丫头,见两人也是半点反应也无,兀自睡得香甜。周南辰这才明白,桂平那个蠢货给陶月华也下了迷药,人都昏迷了,他还来有个屁用!
周南辰气呼呼的进了内室,右手按着窗沿想要跳出去,又忽然转身大步走到床前,掀了纱帐,左右开弓照着风华的脸颊捏了几把,手感太棒了!周南辰看着眼前人儿小脸红成一片,终于圆满了。
桂平见周南辰这么快就出来了,不解的问道:“看完了?”
周南辰照着桂平的头就是一巴掌,“看你个鬼!谁叫你把陶小姐也给迷晕的?你个二货,人都晕了我还怎么谈判?!”
谈判?
桂平愣愣的跟在周南辰身后,难道少爷不是因为喜欢陶大小姐要来深夜见见美人么?找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谈什么?
再说自家少爷不务正业多年,居然会有一天要跟人谈判?
第二日风华起来,总觉得自己双颊酸酸的,还有点细微的痛。
正好现在绿萝已经可以梳很好的发髻了,趁着梳发的时候风华问绿萝,“你说什么情况下,人一觉醒来会觉得双颊微酸,还有点痛?”
绿萝凑近了看风华的脸,半晌道:“小姐你是不是有梦游症?这脸虽然看不出印子,但红红的,很像是被掐的。”
被掐的?
自己肯定是没有梦游症的,若是有桃夏杏雨伺候了自己十多年,早就知道了。
只是这脸确实酸酸痛痛的,风华伸手捏了一下,难道真的是被掐的?桃夏杏雨不敢这么做,那还有谁?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吧,就算有人能避开桃夏杏雨,那也没必要大半夜的来掐自己脸。
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神经病,风华想明白了,也就不当一回事。
洗漱好了后,带着青禾跟桃夏去了观宜居。
今儿是陶正业休沐的日子,陶家也只有在这日,会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早饭。其余时候大家都是用了早饭,才去给陶老太太请安的。
风华来的比较早,到了观宜居,也就只有住在这边偏房的霜华到了。
风华笑着给陶老太太请了安,又从桃夏手里拿了小包袱,笑着坐在了老太太跟前,“祖母,夏日里头热,孙女给您做了双单鞋和一套睡觉穿的丝绸里衣,您回头试试,看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回头我再给您改。”
陶老太太听了,笑着接过了包袱,直接就打开了。
蓝缎子的鞋面,针脚细密,老太太当即就套到了脚上,不大不小正合适。老太太又摸了摸入手凉丝丝的里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青云在一旁凑趣道:“哎呦,老夫人您可真是有福气,瞧大小姐这针线做的,可比我们这些人强了千百倍了,满京城都是出挑的。”
老太太满意地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孙女能有不好的?”又伸手摸了摸风华的头,“你这丫头就是有孝心,只不过自个儿也得当心点身体,别为了给我做针线熬坏了。”
这段时间风华对老太太那叫一个贴心,老太太原先偏向霜华的心早偏过来了。一个日日阴阳怪气要姨娘的孙女,和一个逗你乐给你做衣裳鞋子的孙女,老太太当然越看风华越顺眼。
风华听出老太太语气里的关心,也笑了,“这都是孙女应该做的,祖母放心,我身子好着呢。”
旁边凳子上坐着的霜华冷眼看着,不由冷哼了一声。
老太太脸色微变,刚要出声教训,陶正业跟小薛氏带着月华就来了,老太太马上转移了对象,“儿媳妇,也不是我说你,你这还关着禁闭呢,怎么就出来了?你也太不懂事了些,还有你看看月华这丫头,一大早上的不知道来我这里请安,倒跑你那边去了,也是个大姑娘了,这点事情都不懂,你是怎么教的?”
小薛氏面色不变,道:“婆婆说的是,回头我就教训这丫头。”
老太太被儿媳妇一噎,还要开口,陶正业忙打断了,“母亲,这事儿不怪玉琦,这昨儿将军夫人不是过来了吗,那是有事找玉琦商量,今儿玉琦还要过去一趟呢。既然她要出门,也没有不禀告给您知道的理,我这才叫她来给您请安来了。”
陶老太太被儿子奉承的心里偎贴,也不再挑刺了,拿了案上摆着的鞋和衣服,冲陶正业道:“你看看这鞋子和衣裳,都是风华做的,要说这风华呀,就是手巧,像极了她死去的娘。”说着话音一顿,就指了指月华,“你再看看月华,就比风华小两岁,连块帕子都绣不了,这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是比不了。”
风华时刻盯着小薛氏看,见小薛氏听了这话,眼里露出一股阴狠,转瞬就低了头作委屈状了。
风华拉了拉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祖母就别在夸我了,我脸都要没地方放了。还有祖母前儿不是说那桂花酥和玫瑰果好吃的么,那都是月华做的,她自己不好意思拿来,都托了我拿来的,月华妹妹可是跟我一样孝顺祖母的。”
老太太撇撇嘴,“有什么好吃的,甜的牙疼,比不得外面的铺子。”
摆明了鸡蛋里面挑骨头,小薛氏一面气陶老太太这么不知趣,一面又气风华风头太盛,几句漂亮话一说就得了好。
陶正业却很高兴大女儿这么待妹妹,对陶老太太道:“风华到底是大上两岁,有她提醒着月华一点,这两丫头肯定都是一样的心待您,您老就等着享孙女的福就是了。”
见气氛正好,风华道:“爹爹,祖母寿辰的时候外祖母说想我去家里住住,正好这段日子我身体也养好了,想今儿过去看看外祖母。”
陶老太太虽然不喜欢儿媳妇,但薛家家世在那,她还是想叫孙女同那边多亲近一些,以后找个好婆家,也好帮衬着儿子和孙子,闻言笑道:“很是应该,只不能多住,三五日的就要回来。”
风华笑:“祖母叫我多住我还不多住呢,我哪里舍得离开您。”
陶正业知道女儿这是不满自己把小薛氏放出来了,只是他也是为了女儿的婚姻大事,并不觉得愧疚。慈爱的看了眼女儿,道:“那就去住上几日,只是在外不比在家,要听你外祖母和舅母的话,别闯祸。”
风华点头应是,小薛氏却笑着开口,“要说回去,也不能单风华一个人回去,月华也得去孝顺孝顺外祖母才是。老爷,不若就叫月华一道过去吧。”
陶老太太冷哼一声,“正经的祖母不孝顺,偏要去孝顺外祖母,这就是你薛家的规矩?”
自来是这样,不管是小薛氏说什么,陶老太太都要这么刺上几句才舒心。陶正业摇了摇头,无奈道:“那就把月华也带去,风华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月华熟悉京城,一道去了做个伴我也就放心了。”
见儿子开了口,月华去是板上钉钉了,陶老太太道:“那就把霜华也带着,她也是薛家的外孙女。”
风华暗笑,怎么从前没发现,这老太太就是个活宝啊,凡是能刺小薛氏的,不管什么话她都能说得出口。霜华虽然也叫小薛氏母亲,但到底只是个庶女,这样去了,不是打小薛氏的脸么?
果然,小薛氏神色不虞,刚要开口就被陶正业拦下了,“不过是个孩子,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