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礼部右侍郎陶夫人一身狼狈,踉跄着从将军府后门进到将军夫人张氏房中时,直把拉着将军夫人装傻卖痴要去招待妹妹好友地周小少爷吓得下巴都掉了!
哎呦呦,这么心狠手辣的彪悍妇人,是谁给吃了这样大的亏?
周南辰虽然来到这个时代时间不短,但要说真的豪门贵族里的夫人,还真是没见到几个。除了他是男子轻易入不得内宅,还与他母亲张氏有极大的关系。
张氏幼年丧父丧母,又没个兄弟相帮,就算大伯父是镇国公,但她打小就是个拎不起的。是以别说娘家伯母婶娘了,就是她大伯父都看见她就颇有些头疼,后来慢慢好些了,也泰半是因为大将军周励的原因。
原主周南辰除了长相好,爹好,其他的真就拿不出手了。当现在芯子里换了个人,那就更是京城里的奇葩,再没有哪家夫人太太能愿意多搭理一番的。
是以,今日当他见了平素打扮的齐整贵气的小薛氏,一身狼狈犹如市井泼妇般冲进了母亲的房中时,实在是惊诧过后就想留下来找乐子。
只是这样的场合张氏哪里能容他待在这里,立时就叫人撵了出来。
也亏得两家亲近,是以周南馨生辰这天便来的较早了些,不然若是有别人家的小姐到了,张氏作为主母,总是要去前院招待一二的,小薛氏倒不能这么便利的躲了进来了。
周南辰一出院子,就瞧着院中两位姑娘,一位穿着桃红色的衣裙,头上簪着玉簪,鬓角处还有小小的茉莉花贴,此刻一张俏脸微沉,偏偏却叫他看出了娇俏可人的感觉来。而她旁边那一位,却是圆圆的脸儿,泫然欲泣地被她拽着手。
想来这位就是被他乌龙的陶月华,陶二小姐了。
周南辰招呼道:“想来陶夫人还有话要同母亲说,不若二位妹妹先去南馨房里玩一会子?”
风华看了眼周南辰脸上的笑,总觉得心里怪异的很,但此时去周南馨院里是再妥帖不过的法子了。便点点头道:“劳烦周少爷派个姐姐领我们过去。”
周南辰见风华一脸沉静,想到那日她同自己一样,也是亲耳听了陶夫人的恶毒打算的。现在陶夫人这个模样,八成是风华干的,就有心打探一番,“哪里需要派人去,我正好要去妹妹那,我带你们过去就是了。”
风华看了他一眼,低头牵了月华,月华许是还没回过神来,神色有些呆呆地,风华叹一口气,看来真是吓坏了。
从将军夫人张氏的正房到周南馨的英勇阁,经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过一个月洞门,也就是了。周南辰憋了几次,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早上遇到什么事了?我怎么瞅着你们俩都没事,陶夫人却……”衣衫不整。
险险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风华脸色更沉了,难道不是他?
那日就只有自己和他听到小薛氏的计划,自己没有动作,他也没有动作,那小薛氏如何会?
想到早上那一幕,风华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实在是那几个土匪强盗似的人做事太大快人心了。不过在外面自己倒不方便说了,抬头瞪了周南辰一眼,懒得理他。
周南辰摸摸鼻子,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姐。
好在英勇阁已是到了,周南馨早得了丫鬟消息,站在门口笑着迎接,“两位妹妹竟来得这样早,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呢!”
又忙使眼色给身边人去扶了风华,自己则是拉了神色依旧呆呆的月华上了台阶,又笑道:“你们来得这样早倒也正好,我这儿还在选今儿要穿的衣裳,简直都要愁死了,快来给我参谋参谋。”
风华笑着上了台阶,口中道,“姐姐打趣我呢,瞧姐姐身上这一身就是极好的,又大方又明丽,真是叫我都不好意思站姐姐跟前了。”
周南馨噗嗤一声笑了,骂了句促狭鬼,回头却见自家哥哥也巴巴上了台阶,要跟着进屋里来,忙伸手拦了,“这儿都是姑娘家,哥哥进来做什么?舅妈家的几位表哥都该过来了,哥哥还是到前院去接待一下的好。”
一提起张家那几个练武成痴的表兄,周南辰脸色顿时耷拉下来了,虽说来这里后统共只见了三回舅家的表兄,却次次都被抓着要比武,偏偏自己这身子除了轻功好以外其他根本看不得,害得现在是一提到那几个人的名字就觉得身上疼。
周南辰讪笑着道:“今儿父亲在家呢,表兄们来了自然会去拜见父亲,待宴席开了我再过去就是了,陶家两位妹妹怕是被吓着了,我帮妹妹一起招待不是更好?”
周南馨拉了哥哥过来,小声在他耳边道:“你不是不肯娶月华的嘛,这会子又巴巴跟上来,当心母亲和陶伯母还当你极愿意着呢。”
一想到陶夫人在翡翠茶铺的狠劲,周南辰忍不住打了个寒碜,这样人生出的闺女,他哪里敢娶哟,再说那陶月华,矮矮胖胖的,跟前世两岁的侄女般可爱,自己也下不去那个手。
张眼望了望里头那桃红色的身影,周南辰话都没跟妹妹说,转身跑了。
周南馨一怔,笑骂了哥哥一句,抬脚进了屋。
此刻张氏屋里。
刚洗漱好的小薛氏抓着张氏的手,说了早上的事情,嘤嘤哭着,“真是天大的晦气,我也是堂堂三品大员的夫人,不过是出个门,居然也能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京都府尹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青天白日的就打家劫舍,真真是再说不出的道理了。偏我就命苦,一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事儿……”
张氏对小薛氏倒是有几分真心,闻言道:“给你们家老爷送信了没?这事儿有没有人看见?如今也不好大张旗鼓去告官,若是这事儿传出去了,虽说你们没怎么着,可也难保外面会有闲话,白得还带累了月华的名声。你也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自己,这事儿回头我也给将军说一声儿,必定不叫那起子人好过。”
可不就是这个理么,事发后小薛氏原也想报官的,可一想着女儿的名声,到底是放下了。自己知道那贼人只是冲着自己的银子来的,可旁人不知道,若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被贼人冲撞了,说亲都是不易,更别说嫁到将军府了,也多亏张氏和自己交好。
“已经派人回去给老爷报信了,只是我这心里实在是气苦,再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的。这事儿决不能就这样完了,若是叫我抓到这些人,必定叫他们不得好死!”小薛氏用手按着腹部,哭着发狠。
原来早上马车行得好好的,忽然就颠簸了一下,她也没当回事,还指着袁嬷嬷出去骂了一句。谁知道袁嬷嬷一掀帘子就收了声,接着咚一声就被人抓起来扔一边去了。
接着一个蒙着面的人,手拿大刀进了来,五大三粗的样子吓得她忍不住缩到了马车的一角。那人却不放过她,大刀抵着脖颈,威胁着叫自己交出银钱来。
头上的脖子里的腕子上的通通被收罗了不算,连给周南馨的生辰礼也被夺走了,因为心里害怕又记挂着女儿,她也没敢说什么,谁知道这些人走都走了,忽然又回了来,一人照着身上踢了一脚。
害得自己现在是肚子也疼胳膊腿也疼,简直浑身没一处地方不疼的了,偏还不能说出来,只能生生忍着。
“是这个理,咱们这样的人家都敢得罪,断不能叫他有好果子吃的!” 张氏也是一脸气愤,又见小薛氏捂着肚子,担心的问,“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难不成那些人还敢对你动手?”
小薛氏哪敢承认,忙摇了摇头,“哪能呢,我不过是气得很了,不小心撞到了马车。本想着先回府去,又怕再有什么意外,因着快到你府上了,便只好来叨扰你了。”
张氏道:“哪里是叨扰,我们什么样的交情,还说这样的话?你说的也是,这样吧,先去内室里歇一会,我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看,待身上舒服了些我再安排人护送你回去。”
小薛氏忙摆摆手:“哪里用得着请大夫了,根本就没什么事儿。今儿是南馨的生辰,料着你也是要忙的,就别管我了,我这边歇一会,估计老爷也会派人来接我的,姐姐尽管忙着去。只别怨我就是了,南馨那孩子的生辰礼我回头补上来。”
“瞧你这话说的!”张氏轻轻拍了小薛氏一下,“再这么见外我可是要生气了,你先去歇着,若是身子不妥立时跟我说一声,咱们姐妹,别跟我不好意思。”
小薛氏点了头,被扶着去了内室躺着,张氏叹了口气,起身出了门。
后窗下周南辰几个跳跃进了一个凉亭,捂着肚子蹲在地下不停的颤抖着,桂平忙问,“大少爷,你怎么了?”
周南辰抬了头,一张俊脸几乎笑的变了形,“哎呦呦,简直笑死我了,哎呦呦,你找的人可真是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