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后,已是深夜,兄弟们都簇拥过来:“三爷!”
九姑娘留下两辆坦克车和一辆装甲车给陈三爷作护卫,其余人都跟随九姑娘返回法国领事馆。
九姑娘走后,陈三爷问马夫:“云步婵怎么样了?”
“醒了,很虚弱,点名要见你。”
“吃饭了吗?”
“她现在不能进食,靠药水维护。”
“我是问你们吃饭了吗?”
马夫哥一愣:“吃了,吃了。”
“吃的嘛?”
“吃的面包、火腿,在医院打的开水。三爷,您吃饭了吗?”
陈三爷说道:“我不急,我不急。”
兄弟们莫名其妙,不急是吃没吃啊?
陈三爷没好意思说自己刚刚吃了国宴,随即在兄弟们的簇拥下走上三楼云步婵的病房。
“你们不要跟进来了。”陈三爷吩咐。
兄弟们都在走廊等候。
陈三爷推门而入,一个护士正在给云步婵换药。
陈三爷走过去,拉过床头的凳子坐在云步婵面前。
云步婵虚弱的面庞淡淡一笑:“你救了我。”
“应该的。”
“你不应该救我。”
陈三爷一愣:合着我还救错了?
此刻护士一转身,拿着托盘走向推车。
陈三爷忙说:“谢谢护士。”
护士又转身走了回来,把另一瓶药水打开,推入注射器。
陈三爷又是一愣:合着我还谢早了?
很快,护士忙碌完毕,推着推车走了出去。
陈三爷转头看着云步婵:“云姐,过几天,我们一起回中国。”
云步婵疲惫一笑:“西部毒枭不会放过我,高棉政府也不会放过我,我走不出去。”
陈三爷一笑:“您放心,我都打点好了,不需躲、不需藏,咱名正言顺回家。”
云步婵一愣,沉默片刻:“三儿,你为什么来柬埔寨?”
“说来话长。姐,你为什么在柬埔寨?”
“说来话长。”
“那咱俩都别说了。”
云步婵噗嗤一笑,咳嗽了两声:“两年前,我和张万历从上海出来,一路游荡,到了云南,他闲不住,他上半辈子都在云、贵、川活动,熟悉山区,他喜欢那种感觉,后来,就穿越国境,先到暹罗,又到柬埔寨,他会算命,以大师自居,给一些高官、富翁算卦、看风水,这边的人信这个,他如鱼得水,后来接触了西部毒枭,获得毒枭信任,给人家当军事,再后来,在一次火并中,毒枭身亡,他掌控了这个团伙,成为豆蔻山四大势力之一。”
陈三爷静静地听着,良久,问了一句:“云姐,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当年在上海时,我就想问,但没有机会,现在我想问。”
“什么事?”
“您这么……我不是吹捧您啊……也不是恭维您,您这么漂亮、这么飒的一位草原女侠,怎么会跟张万历在一起呢?我不是贬低他啊……也不是挖苦他……他那脑袋长得就像一个‘山’字,就跟那阎王殿里的判官一样,起起伏伏的,你咋看上的他?”
“你这还不是贬低吗?”云步婵问。
“我还有更狠的话呢,鉴于您的面子,我就不说了。”
云步婵呵呵一笑:“因为海原大地震。”
陈三爷陡然一惊:海原大地震?
“你记得这次地震吗?”
陈三爷想了想:“我那时小,十多岁,记不太清,但听周围人说过,甘肃省海原县发生了大地震,17个省均有震感。”
云步婵口中的海原大地震,是指1920年爆发在甘肃海原的8.5级地震,是20世纪中国最大的地震。
“当年地震时,我正在甘肃一个土窑里和别人赌钱,突然大地震颤、天崩地裂,窑洞倒塌,所有赌徒都埋于地下。等我醒来时,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站在我面前,他救了我,这个人,就是四川的大神仙,张万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甘肃?”
“他那时云游四方,哪里都去。他不是喜欢术数吗,总是拜访各种高人。”
陈三爷点点头:“明白了,救命之恩。可为何又等到两年前,才在上海接触呢?你们早就应该在一起啊。”
云步婵苦笑着摇摇头:“他有家室。”
“哦。”陈三爷无言以对。
“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没有。纳妾也是可以的吧?”
“他原配是母老虎,以死相逼,张万历是上门女婿,两人还有三个孩子,他不敢。”
陈三爷点点头:“我不是嘲笑你们啊……也不是贬低你们……后来张万历在上海金蝉脱壳,舍弃他的原配和孩子了?你们私奔?”
“孩子长大了,可以自立了。我等了他十年。”
“至于嘛,姐,你这就不对了,何故在一棵树上吊死?伤人伤己。”
云步婵长叹一声:“唉——走过了,才知道错了。当初年轻,就感觉我这条命是他给的,我们信萨满的人,相信缘分天定,我就糊涂了,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对不起,我错了。”
云步婵一惊:“你错了?”
“在上海时我不该扣留你们的钱财,当初应该如数给足你们2000万,你们就不会东奔西走,跑到柬埔寨来谋生了。”
云步婵摇摇头:“不会的。他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当初他去上海参赛,是因为他在四川结的仇家太多了,他待不下去了,所以弄个假死之局,改头换面后,他会继续折腾。”
“你不该跟他来柬埔寨。”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第一次给了他。我们的习俗是不入二教、不嫁二夫。”
“啊?”陈三爷一惊,“原来姐姐三十多年都守身如玉啊!”
“很惊讶吗?”
“不是。那……张万历现在在哪儿呢?”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