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4章知我者
刘天琪走后,丽贵妃庆幸着躲过一劫,又害怕波折再起,把匆匆赶来的悦锦叫了出来,下了一条杀令。
此时已近黄昏,浣衣局正忙着晚饭,余碧晴的心情也格外好,知道今天丽雯儿可能要倒霉了,却浑然不知自己的危险已悄然而至,她静静地帮忙扫着后院的落叶,沉静幽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波动,像两泓万年不化的冰湖,微微扬起的嘴角却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迹,似乎感觉春天就要来临了。
也是这个时候,悦锦偷偷溜进了马姑姑的房间,将丽贵妃的密令悄悄传达,为了掩人耳目,她故意从后院离开,谁知却被余碧晴碰见了。
“悦锦,你怎么来了,华妃娘娘今儿不来学剑了么?”
往日里,都是悦锦陪着来的,余碧晴自然认得她,故意问道。
“余小姐,你教我家娘娘的,究竟是什么不祥之舞,本以为你善良可靠,谁知如此歹毒,如今华妃娘娘被打入了冷宫,你也休想有离开浣衣局的那一天。”
悦锦知道,余碧晴是活不过这两天了,便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
“悦锦,这你就冤枉我了,我好心教剑,如何是害华妃娘娘,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不然,你带我到皇上面前,我助其解释清楚。”
余碧晴趁机问道。
“哼,休想再出什么乱子,你已经彻底失去机会了,老实在这待着吧。”
悦锦甩了一句狠话,便匆匆离开了。
“不要就不要……哟,只可惜,我可能又要开始当牛做马了,全身酸疼的日子又要来了。”
余碧晴突然意识到,悦锦定是来找马姑姑好好折磨自己的,想到又要过回劳累过度的生活,她不禁又有些沮丧,压根没往更坏的方向想。
而此时,马姑姑并没有独自待着,虽然生性乖戾凶狠,但面对出身余府、有太后罩着的秀女,她还是忌惮三分的,害怕浣衣局上下知情举报的她,索性把有可能知情的人都拉下了水。
“你们四个,是余碧晴的室友,也不妨告诉你们,丽贵妃下了命令,要你们联合起来,让余碧晴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事成之后,都有丰厚的赏赐,若抗令不遵的,结局便与余碧晴相近,我相信,没有人想那么早就去见阎王吧?”
马姑姑提高了音量,吓得四人不敢说话。
“计划就定在明晚吧,你们千万抓住机会,一举成功,否则,哼哼……”
“姑姑,你,你来吗?”
绿荷为了探明情境,好帮助余碧晴,便问道。
“你们四个,还治不住她一个?我就要房间等候你们的好消息,事成之后,再来叫我就行。”
马姑姑说着,狠狠地咳了两下,便离开了,留下四人呆若木鸡地站着,久久了反映过来,却又难以抗命。
魏国城外,马聪便装打扮,不断地向过往的行人与店铺打听着什么,进入魏国以来,他白日里便没有闲着,四处帮卫玲珑打探公主刘秀言的踪迹。
“将军,皇上已经下令帮忙寻找公主了,你为何还要这么辛苦,自己四处奔波。”
随从不解地问道,他们都以为到魏后,肯定能优哉游哉地休息游玩一阵子,没想到差事反而重了。
“魏国若是真心相助倒是好的,就怕公主是被权贵有意隐藏起来,那样我们就等于守株待兔了,太后对此件十分上心,你等也卖点力气,若真能寻回公主,于你我而言,赏赐绝对是少不了的。”
马聪向来体恤下属,因此许多话也尽量贴近他们的真实需求。
“反正闲着也闲着,你我若能找着公主,替太后解忧,顺道赚点钱贴补家用,也是好事。”
下属们听了,倒也都通情达理。
就这样,众人又开始秘密打探了起来。
另一边,卫玲珑又悄悄去见了一直服侍着德妃的丁雪茹,想从她那儿打听一点关于公主与刘业的消息。
“太后娘娘吉祥,奴婢这里简陋脏乱,您怎么屈尊前来了?”
丁雪菇进宫数十年,已年过半百,却根本不知道,卫玲珑并非南宫萱儿,因此像敬着德妃一样敬着她,只因为她是德妃最为念念不忘的故交。
“雪菇姑姑,快快坐下来,若不见外,也还请叫我一声公主就行,我不在的日子里,也多亏你一直陪在德妃娘娘身边,如今她不在了,不知姑姑有何打算?”
卫玲珑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关心起丁雪菇的后续的生活。
“皇上本同意我出宫,可我家中早就没有亲人了,也早就习惯了宫里的生活,因此,准备先为德妃娘娘守丧三年,后再分配到皇后娘娘那边去侍候。”
丁雪菇也完全没有见外,一五一十地聊开了。
“如此也好,我外嫁大梁,实际上也是亲人寥寥,能体会你的无奈。”
卫玲珑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作一副有心事状。
“太后娘娘,可是为着公主与大梁太上皇的事忧心?”
丁雪菇仿佛也知道内情。
“正是,其实我今日来,也是想从你这打听打听,魏国虽是我娘家,可出嫁从夫,两国又存在利害关系,我夹在当中,实在难以放开地打探。”
“太后,您且来。”
丁雪菇说着,便领着卫玲珑走进了内屋,拿出了一封书信。
“奴婢对此事知之甚少,但德妃娘娘临终前,托我一定将此书信设法转交于您,还请太后仔细观之,或许能得知一二。”
“这,真是太好了,知我者,亲我者,德妃姐姐也!”
卫玲珑感动又激动,微颤着双手,接过丁雪菇后中的书信,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字一句地看着。
“南宫公主,萱儿妹妹,见字如面,叹我命薄,生前未能再见妹妹一面,但你我本系知交,你之忧患亦是我之忧患,侄女刘秀言,确于多年前被魏臣私自拐入魏,皇上听人主了谗言,留公主做为必要的人质,便将其养在贵嬷嬷膝下,贵嬷嬷业已出宫多年,宫中鲜少人知晓,我本对着皇上发誓,一辈子不能将此消息说出,但母女血浓于水,推及妹妹心情,我岂能自顾,如想寻找贵嬷嬷,公主可向关虎将军请教,他是我弟挚友,必能相助……至于大梁太上皇,妹夫刘业,那年入魏寻女未果,魏国并未为难于他,他的失踪魏国上下也曾倾力寻找,却终究没有踪迹,只怕是途中遇到了不测,又或者是其有了弃世之念,恕我也未能查清,妹妹也需看淡姻缘聚散,擅自珍重为要……”
卫玲珑屏住呼吸,一口气从头看到了尾,末了竟抱着书信痛哭了起来,更是深深体会到了德妃与南宫萱儿赤诚无私的友谊,怪自己多年来,也不曾替南宫萱儿问候过德妃。
“太后千万节哀,莫再悲啼,否则奴婢罪过就大了。”
丁雪菇见状,忙上前劝慰,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寻言也急忙推门进来。
“太后,您怎么了?”
寻言惊慌地奔向卫玲珑,又似有意窥探信中的内容,无奈乃是魏文,难以看清。
“无妨,雪菇姑姑,德妃仙逝。这便是我欠下您的一份恩情了,日后有任何难处,都可来找我,我定全力相助。”
卫玲珑拭干眼泪,想到终于探到了女儿的去向,慢慢缓过了情绪来。
“太后娘娘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午膳将至,太后还是先行回宫吧,以免遭人怀疑。”
丁雪菇劝道。卫玲珑听之也起身,为免去众人的风波,将信件当场烧掉了才离开,寻言再三盯着信件看,似有不甘。
卫玲珑回到寝宫,马聪也等在了外面,寻找多日无果的他,显得有点灰头土脸,却仍精神爽朗。
“马聪,让手下人暂时不用再找下去了。”
卫玲珑认真地说。
“太后,莫非有公主的下落了?”
马聪一个机灵,忙问道。
“难得德妃念旧,留了遗书予我,将公主情况告知于我,你现在就去找到关虎将军,请他将贵嬷嬷的下落告知,若一切顺利,我们很快便能见到公主了。”
卫玲珑有点兴奋道,多年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她不禁幻想着刘秀言如今的模样,有着按压不住的激动。
“是,恭喜太后,贺喜太后,臣这就下去了。”
马聪一边道别,一边刻意观察了一下寻言,只见她沉吟不语,另有所思,便皱了一下眉头,似有所安排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