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0章驿站争论
兵部尚书马驰鸿带着四名下属进入了驿站的大厅内,目光巡视一眼便注意到了和秦洪坐在一起的人。于是他快步走了上去,其他人在他眼里就像不存在一般。
“兵部尚书马驰鸿,参见王爷!”马驰鸿在刘业面前深深一揖。
刘业赶紧站了起来,向他伸出了手:“马大人不必多礼。”
马驰鸿站直了身子,审视着刘业。刘业明朗峻肃的面容让马驰鸿觉得此人器宇不凡,属于能成大事者,于是更肃然起敬。他再次向刘业点头,对自己的审视表示歉意。
秦洪斜视着马驰鸿,问道:“马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马驰鸿:“奉旨,前来护驾。”
刘五向马驰鸿射来了冰冷的目光:“奉旨?圣旨呢?”
马驰鸿道:“是口谕。”
刘五不信:“难道我们还不足以保护燕王周全吗?”
刘五可以说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的质疑很有力度。如果不能给他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的话,马驰鸿麻烦可就大了。
秦洪也刁难道:“北境战事未休,兵部就这么闲吗?”
面对二人的质疑,马驰鸿自是有备而来:“近来有北辽细作在京师附近活动,据查他们极有可能是冲着燕王来的。事关战事,兵部自然不能不管。”
这个说法也算是有理有据,秦洪的态度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兵部就没有其他人了吗,犯得着让堂官亲自跑这一趟。”
马驰鸿:“兵部人才济济,即便我不在也不会误事。”
秦洪:“话可别说得太满了!”
马驰鸿不想与秦洪争辩,便不再理会,只对刘业道:“王爷,请继续用膳吧。”
刘业面带微笑:“马尚书远道而来,车马劳顿,请坐下来再谈吧。”
“谢王爷。”马驰鸿也不客气,拱手之后便坐了下来。
站在刘业身后的卫玲珑自马驰鸿进来后就一直留意着马驰鸿和秦洪,看得出来二人是对头。秦洪朝中也有对头,而且对秦洪完全不怵,卫玲珑对此感到非常欣慰。
“皇上龙体如何?”刘业问。
马驰鸿叹了口气:“皇上龙体每况愈下,不见好转……”
“马大人,你胡说什么!”刘五盯着马驰鸿怒喝道。
马驰鸿仍不正视他,“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皇上不肯用药,也不信太医,王爷回到宫里,还请劝一劝皇上。”
刘五:“你是想说时天师浪得虚名对吧?别忘了,两年前太医给皇上诊治,断言皇上寿不过一岁,可皇上自从服用了时天师炼制的丹药后,过了一岁仍活得好好的,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马驰鸿不想与之争辩。
刘业道:“马大人,本王心里有数,你看能否说一说北境的战事?”
马驰鸿点了点头。
北境的战事至今已经两年两个月了,如今局面上,北辽人仍占了便宜。因为大梁已经丢了北境七处卫所以及雁北、明关两座城池。这使得永平府城了抵挡北辽人攻势的首个屏障,永平府如今也成了大梁的大门,一旦永平府失守,再想收复失地就变得更为困难了。
指挥北方战事的大将军段平,段平初到北境时也打了好几场胜仗,并一度收复了几处失地。可随着战争时间的延长,大梁的兵马显露出了疲惫之态,北辽人趁机复起,再一次击退了大梁的兵马。段平只能退守永平府,一年下来,北辽人再也没有攻下永平府,而段平似乎也没有出击收复失地之意,这让他在朝中屡屡受到攻诘和参本。
“朝中已有裁除段将军北境大将军之奏本,只是皇上圣明,并为听信。”马驰鸿说到这里,有意瞥了秦洪一眼。意思是这参段平的本,出自秦洪一党之手。
对此秦洪自是不会出声,但坐在邻桌的吏部侍郎潘从严却开了口:“一年了,就窝在永平府内,空耗粮饷,没有半点作为,如此怯战的大将军,只会拖累全军,难道不该换吗?”
马驰鸿反驳道:“大梁士兵久战疲惫,应该修生养息,以待时机。”
潘从严:“等什么时机?等余下的卫所全部陷落吗?等北辽人稳固防守吗?这时机一到,恐怕北境都已是北辽人的了。”
“北辽人气势正盛,本就该避其锋芒……”
“我看就是怯战!”
“段平也有自己的难处吧。”卫玲珑心想。她本来是想为段平说句话的,毕竟当初就是她重用了段平,段平的为人和能力她最清楚。可现在她已经不是西太后了,开口定然不合适,所以就只能在心里为段平辩解。
眼看两人有愈蒸愈烈的事态,秦洪立刻开口打住:“好了,这里不是朝堂,就不要争了。”
马驰鸿和潘从严仍互相瞪着,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模样。
“秦大人说的是,有些事情,还是在朝堂上再说。”刘业也开了口,马驰鸿这才收回了敌视的目光。
一顿晚饭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刘业在驿站里有专门的房间,但驿站的房间不多,因此身为刘业侍女的卫玲珑只能和刘业共处一室。
卫玲珑端来了一盆热水给刘业洗脸,她拧干了毛巾递给刘业。
刘业愣了一下才接过毛巾,然后说了声“谢谢”。
卫玲珑笑着说:“这是奴婢应该做的,王爷不必那么客气。”
刘业擦完了脸,卫玲珑又伸出手来准备接过去。却听他说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怎么能让王爷自己来呢?”卫玲珑说。
刘业:“在外人面前,你是我的婢女,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就不必如此。”
卫玲珑带笑问道:“那我们两个人算什么呢?”
刘业自己将毛巾放进了脸盆里,拿起拧干:“我还是我,而你是太后的侍女。”
这是要和卫玲珑划清界线呀。
卫玲珑不明白刘业跟要害他的人都能谈笑风生,为何跟她却这般计较。
“马大人的事情,王爷怎么看?”卫玲珑可不想置身事外,她就是要让自己走进刘业的内心世界,她知道刘业此刻定然非常关心朝廷、宫里以及边境的局势。
刘业敷了脸后,听到卫玲珑这话就将毛巾放进了脸盆里,轻声说:“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卫玲珑不服道:“太后让我跟着王爷,王爷的事情当然也是我的事情。”
刘业:“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你才是自以为是的人!”卫玲珑瞪着他说,“不要小瞧了别人。”
刘业审视了卫常乐一会儿后,似乎是觉得与她争辩毫无意义,语气缓和了下来:“把水拿去倒了吧。”
卫玲珑不买账了:“不去,我又不是王爷的婢女。”
刘业心里蹦出了一点火星子,忽然想到没有必要和卫常乐一般见识,火星子没有发展成怒火就熄灭了。
他从卫玲珑身边走过,叫了在外面守候的人进来端走了脸盆。随后,他便到桌边坐下,用手支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木头!”卫玲珑小声嘀咕了一句,便去到床边坐下,脱了鞋躺了上去,将被子裹住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