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8章暗信传秘
女子见一团黑影扑面而来,挥剑刺去。
噗!
那黑影一劈两半,砸在了她脸上。
一股很是厚重的香味传入鼻中。
正是何正德手中拎着的那一碗炸酱面。
她本是极爱美之人,这碗面弄得她灰头土脸,怒从心生,正要找何正德算账却发现那小子已不见了踪影。
这名女子身份不明,武功奇高,看上去并非中原路数。
何正德从她身上气味,猜到她与柳十娘之死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她杀的,至少也知道一些隐情。
若能将她擒获,应该能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不过,她武功高,又是来去无影,要想捉她并非易事。
还是交给沈邵吧,自己只是个杂役,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回到义庄,小安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看何正德进来,连起身问,“何大哥,我的冰镇绿豆汤呢?”
何正德摊了摊手,“没有,不过我给你带了别的东西。”
说罢,把那只空碗放在他面前。
小安道,“一只碗?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何正德道,“你看这碗多好看啊,跟你的大脸一样圆圆的。有这东西什么盛不了?马上就有好吃的了,别担心,就算明天去大街上要饭,总得有个趁手的家伙事儿不是?”
小安欲哭无泪,“何正德,你真是替我着想啊。”
何正德摆摆手,“一世人两兄弟嘛,不必客气!”
何正德把今夜在安亲王府遇到李正择之事说给小安听,小安闻言大惊,“想不到才进入到京都附近的扬州,咱们身份就暴露了,要不收拾一下赶紧溜走?”
何正德却道,“来到扬州,一事无成,想我堂堂东流县第一捕头,要是这么回去,岂不让东流县的众兄弟笑掉大牙。以后还怎么在东流县内混?”
“更何况,我现在已成功打入三法司衙门内部,成了一名杂役,向目标迈出了一步。”
“杂役而已,那点俸禄怕是养活不了我们二人。”
何正德道,“所以从明天起,你得去街上要饭啊。而且,咱们的要事你可别忘了。”
见何正德如此固执,小安也不再坚持,“只是,咱们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总不能天天住在义庄,跟一堆死尸睡在一起吧?”
何正德笑道,“我已经找好了住处。”
次日正午,沈邵与三法司衙门仵作孙全德和两个助手来到义庄。
经过前夜的盗尸之事,三法司衙门加派了两名捕快一直守在义庄,早已怨声载道。
看到沈邵前来验尸巴不得早点收工,匆匆交接之后一溜烟没了影子。
天气炎热,柳十娘已死去两日,按理说尸体早已腐烂,然而在曼陀罗之毒的作用下,她尸身依旧如鲜活一般。
若非脑袋早已掉下来,何正德甚至觉得她只是熟睡了过去。
吕仵作六十多岁山羊胡,浑身精瘦双眼凹陷,看上去有些病态。
但据沈邵介绍,这位是扬州内最有名的仵作,经验丰富,曾经利用尸体中的线索,帮三法司衙门破获了许多答案。
两名助手开始摆上香炉,又挂起了黄帷幔,准备一应物件。
一切妥当,吕仵作也不着急,拿个破碗慢悠悠的喝茶。
何正德问,“怎么还不动手?”
沈邵道,“他们这行规矩,要在午时三刻,阳气最盛之时才能动手。”
看到吕仵作的工具,想到一会儿这个美人将会开膛破肚,何正德觉得恶心。
他想要离开,被沈邵一把按住,“以后你是三法司衙门的人,这种事会经常遇到,先习惯为妙。”
仵作一边检查,一边口述,助手提笔墨记录。
一刀下去,何正德忍不住干呕起来,之前在东流县的种种不堪一下全涌入他的脑海中。
杀人的事,何正德干过,但向他这样,用刀子在人尸体上话来划去,终究超过了他的忍耐极限。
更何况还挑战着他的记忆,他忍不了了。
沈邵见状也不强求,带着他到外面透气。
才一出门,就听到吕仵作道,“有发现!”
两人推门而入。
吕仵作手中正拿着一团皱巴巴的信笺,“这是从她食道找到的,想必是临死之前吞咽下去的。幸亏没有入胃,否则早已腐烂。”
沈邵接过那张纸,念道,“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
何正德讶道,“一首诗?”
他看了一眼,字写得歪歪扭扭,很是一般,“估计那人水平一般,还有几个别字。”
沈邵脸色沉重,道,“关键是纸,这种纸一般多是兵部加急密报中专用。”
“那又如何?”
“关键就在这几个别字,为了防止军情外泄,朝廷用借字移位的方法,来传递情报。而情报真实内容,就隐藏在这首诗中。我想柳十娘就是因为看到这封信,才会被杀人灭口。”
“这封信写得到底是什么?”
沈邵道,“我又没有秘书,怎么会知道?”
何正德依旧不解,“若真如此,这种密报又如何会落入柳十娘手中?她不过是一个歌姬而已。”
他对吕仵作道,“吕兄,这件事还请你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沈邵脑海中不断勾勒,逐渐理清了一些脉络。
柳十娘无意间看到了这封信,而她恰巧也明白信中隐藏的意思,所以引来了杀身之祸。
所以案发之后怡春楼也不断催促人前来索要尸体,估计与这封信有关。
可是,对方是如何进入钱府行凶,事后又悄然离开的呢?
何正德忽道,“你有没有想过,柳十娘去钱府之前,就已经死了?”
“你可有证据?”
何正德道,“中了曼陀罗之毒,人死之时,能保留生前模样,而听钱府的人说,柳十娘马车进入别院之后,除了婢女红豆,没有任何人见过她。刚才看到柳十娘时,她脸上的表情,与前日在长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所以我猜测,那日马车上的她,已经死了。可如今红豆也被人灭口,死无对证。”
沈邵道,“那么那位夏公子,可以断定是一只替罪羊了。不过要想替他洗清冤屈,得能拿出确凿的证据。看来,还得再去一趟怡春楼。”
两人再次回到怡春楼。
蔡嫲嫲听说他们又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冷笑道,“怎么两位差爷,你们怎么阴魂不散?”
上次吃瘪沈邵憋了一肚子气,他把搜查签单往桌子上一拍,“我们要搜查柳十娘的房间。”
蔡嫲嫲嘲讽道,“你们可知道这怡春楼是谁的场子?是王五爷!背后的靠山又是谁?是赵面首!随便来个阿狗阿猫,说查就查,那我们怡春楼以后就不用做生意了。”
沈邵指着搜查单,也问,“你可知这搜查单是谁签发的?是刑部!背后的仰仗的是什么?是律法,朝廷要查,你说不让就不让究竟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中?”
怡春楼在扬州这么多年,向皇室输送了不少银两,仰仗着皇室的力量并没有将扬州的衙门放在眼中。
来这楼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就连朝中大佬也经常在楼里商议要事,所以蔡嫲嫲并没有将沈邵这种低级捕快放在心上。
可毕竟是生意场,背景再大也得遵守朝廷法度,若真遇到不要命或者较真之人,他们倒也没法说道。
看到沈邵如此做派,她倒是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