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9章离开山寨
“来，大侠，卫姑娘，宋某敬你们一杯。”宋万突然十分客气了起来，似乎这一遭经历，让他愈发地感受到了正义的力量所带给人的洗礼，也在心中暗暗决定，要做一个更加光明正在的山大王，他双手捧起方才没喝光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大哥好样的。”土匪们都纷纷为宋万喝彩，山寨里又响起一阵激烈的掌声，这让宋万感到十分受用，而难民们也难得地跟着露出了笑容，仿佛生活暂时得到了保障，彼此都涨起了新的希望。
“宋大哥，真佩服你的胸襟，我也为我刚才的无礼向你致歉，在此以水代酒。”卫玲珑自己要了一杯水，为宋万的信守承诺感到高兴，也觉得自己有必要道歉。
“卫姑娘多礼了……大家都先退下休息吧，好生安顿好难民们的起居，我与二位客人再叙聊片刻。”宋万谴下了众人，大叔与卫玲珑相视一下，正准备道别，却听宋万长长叹了口气。
“宋兄有此长叹，莫非心中有事？”大叔拦住了卫玲珑，顺着问了一句。
“不瞒二位，把难民弄上山，对我宋某来说，并不是一件有好处的事，他们就算不来这里，很快可能就会饿死。而此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石头，是关于时下最紧缺的粮食……眼下男方大旱，可以说是颗粒无收，民间早就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也曾有一些难民将孩子卖上了山寨，就为了换口粮食吃……”宋万望着大叔与卫玲珑，恳切而缓慢着吐露着真情。
“这些情况朝廷难道不知道吗？官员没有向上报吗？”卫玲珑知道宋万或许有意吐露背后的实情，关切地接着问……
“此时官员怕担责，自然是早早就上报了朝廷……朝廷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呢？据说，朝廷已相继下发了几批赈灾的粮食，但真正到难民手中的却寥寥无几，可能百户之中仅有两户真的领到了救命的粮食吧，我虽对其中的内情有所知晓，但大都来自于猜测，并无实据，因此也很难做些什么。”宋万说着，眉头由之前的开怀转为了紧锁，又长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闷酒。
“没想到，宋兄也如此关注百姓的苦难，虽为土匪，但这份真情，却是许多为官者都不具备的。但不知，宋兄对此中内情，有何高见？在下云游四海，或许能找找机会向上通报通报。”大叔见其有点消沉，但宽慰道。
“大侠不可，此事或许与朝廷掌管粮仓的一众高官关联，我怀疑他们与大粮商窦家早就达成了秘密交易，联合着一起把粮食贪污了，难民们想得到粮食，除非拿得出极多的银两，而实际上，就算是地主与富豪家，倾尽家产都难以购买到充盈的粮食，这种垄断性的操作……唉，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二位知道即可，不可冒进。”宋万似乎突然觉得自己说多了，迅速转移了话题：“二位本就与此事无关，看宋某都说到哪去了，来，二位再喝点酒，早些歇息吧。”
“宋大哥，这窦家为何要主动给你送粮呢？难道有重官在上头的他们，还有求于山寨吗？”卫玲珑心中始终围绕着粮食的事儿，决意打破沙锅问到底，很直接地就问了出来，大叔见她话意已出，便也没有多说，只等着宋万如何回应。
“或许他们怕我们半道去截他们的东西吧，具体的原因我也并不清楚，只是每月窦家都会送粮来，因此兄弟们也极少去打他们的主意，有他们旗号的队伍也一般不会去为难，或许这便是他们的目的吧……卫姑娘，你们还是少打听这些为好吧，天道有轮回，相信善恶终会有报的，我也会听取二位的建议，不做眛良心的事。”宋万知道有些话不说，卫玲珑似乎不会罢休，索性慢慢讲清了自己的所有想法，并劝她姑且听之，此时的他似乎也完全变了一个人，如同那焕然一新的新枝一般，渴望着有机会抽发出更好的枝条来。
“玲珑，官商之间的事儿向来错综复杂，我们还是不要为难宋兄了，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去找找霍敬山，然后一块上路吧。”大叔了解卫玲珑的性格，听宋万如是说，又见卫玲珑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忙上前劝道，又上前向着宋万作揖：“宋兄，你是一条好汉，将来有机会定当再叙谈，我们都还有事在身，就不在此逗留了，就此告辞！”
“啊，这就要走啦，不在小寨短住几日吗？”宋万略觉遗憾，神色急转直下，不舍地看着大叔，眼里看着他的长剑，似乎还有意向他学武。
“不了，下次有机会吧，我们到过此地的消息，还请宋兄不要声张，若是走露了消息，怕窦家不会轻易地罢休，毕竟……”大叔面显为难，直直地看着宋万。
“这个当然，宋某心中有数，二位放心，那就恕不远送了，这点粮食你们带上吧，南边饥荒，以防万一吧。”宋万就这样送走了卫玲珑与大叔，心中却仍泛着波澜。
“大王，是否还想着方才那位女子呀？”不知什么时候，王老拄着拐杖来到了大堂，对着发呆的宋万笑呵呵地提问道。
“王老说笑了，看她气质不凡，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会看上我这样草莽之人的。”宋万尴尬一笑，不置是否地推拖道。
“大王这句话猜中了。此女子面相，着实不简单，将来定成气候，只是时间与机缘问题。大王今日能如此善待他们，定能积福，将来或许也会为山寨换来生机。”王老慢吞吞地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宋万一瞬间也愣住了，似不信，又深信不疑地朝卫玲珑离开的方向看去……
卫玲珑跟随大叔一起向着下山的小道走去，大叔见其步子沉重，便退了回去，跟她一起放慢了脚步，关心地问道：“怎么啦？有心事？”
“说有也没有，说没有又有，只觉得粮食这事，不是小事，事关南方一大片百姓的生死存亡，在想着，要不要回去把事情告诉叔父，让他向朝廷反映一下。”卫玲珑略有点犹豫地锁着眉头，拿不定主意地问道。
“你叔父官居几品？”大叔明知故问道，他本就是奉命秘密来保护卫玲珑，顺便想跟着她找他其父卫墨的。
“山西知府，这官职说小也不小，应该也还是能向朝廷说些话的吧。”卫玲珑对官场上的事了解并不多，只是时常有一颗兼济天下的心，这样一份胸襟似乎与生俱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向你叔父提起，这只会给他带去不尽的烦恼与麻烦，大叔也劝你不会多管闲事，有些事情，是你永远也管不着的，你记住这句话就好。”大叔严肃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便又加快了步伐，向前去寻找霍敬山了。
卫玲珑立在了原地，被大叔如此斩钉截铁的回应惊住了，她有点取笑自己的眼界太小，又觉得大叔说的似乎也有点让自己不舒服，但她还是很快调整了状态，一起朝山下走去，心里却闪过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想法，那便是要和男子一样，行万里路去看一看天下的事，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似乎也足矣影响她今后的人生轨迹。